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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心机阴险驸马get√(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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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令辞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停在空中,犹如上了年纪的老树枝,僵硬而扭曲地在树干上苟活着。
白尘将手往荀令辞那儿送了送,但是荀令辞无言地表示拒绝。
白尘看了看面容麻木冷淡的唐文茵,了然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觉得木樨白一定很遗憾自己无法看到他们精彩的面部表情变化,这场面实在是很难得。
心中各怀着鬼胎,却又不得不在礼仪和规则的约束下勉力地克制自己。白尘将失去意识的公主抱得紧了些,好让她的头安然地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简言和洛山沐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在他们的双目下方,茶水的热气冉冉地上升,遇冷氤氲成白色的薄雾。
零零七盯着简言一个人哭,哭得尽职尽责,成串的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浸湿了她胸前一大片的衣服。
虽然零零七觉得自己哭得快要昏死过去,但她内心却极为地高兴。荀令辞出现的那一霎那,自己就已经收到了任务进度提示。
使人惊喜的百分之八十。
感谢荀大御史脆弱的心灵。
回到皇城后的荀令辞过得出乎他自己意料之外的不如意。
首先迎接自己的是父亲如疾风骤雨般的暴怒。他一直静默地跪在在祠堂里,看着排列整齐的,冷冰冰的列祖列宗,直到传旨太监的到来,他才得以自由。
唐文茵显然也受到了责备,但她却神情雀跃,面若桃花。荀令辞的骄傲和逆反心理在此刻突然发作到了顶峰,他的大脑对他下达了拒绝和唐文茵结婚的指令。
好在一阵猛然的晕眩制止了他。荀令辞在晕倒之前,还记得将圣旨握在手里,使其不染尘埃。
婚礼虽然仓促得过分,但绝对的有序和热闹,所有人的面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去恭贺一对新人的结合。
荀令辞觉得自己是唯一的一个闲人。他枯坐在房间里,满室的红犹如干涸的鲜血一般,占据着他的眼球和他所有的思想,覆盖住一些遥远而深沉的记忆。
模糊的光影下,宾客们觥筹交错的喧闹声响和描着金色龙凤呈祥的红烛,都让他觉得彻骨寒冷。
荀令辞无暇顾及唐文茵婉转的柔情,他凭着自己的本能,浑浑噩噩地在欲望中浮沉。只有抛却理智,他才能重新拥有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黎明的光线才堪堪唤醒了他,同时也分外明显地昭示,自己的后半生将和这个女人密不可分地绑在一起。
这个在他遭受莫大痛苦的时候却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婚礼的女人。
荀令辞转过头避开刺眼的阳光,不期然和唐文茵四目相对。他慌乱地闪躲开唐文茵的触碰,迅速地换上衣服。
唐文茵害怕了,她几乎要被这陌生的感觉吓倒。她望着荀令辞僵硬的背影,抿了抿唇,悄声道:“过些时候我们还要去宫里。”
荀令辞没头没脑地问道:“你累吗?”
唐文茵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挣扎着起来拥抱他,却挨到了荀令辞反手的一个耳光。
“你算得累吗?”荀令辞的声音比冬天的风还要冷硬,“恭喜你只差一步得偿所愿。”
“我没有……”唐文茵咬着牙否认道。
她望着荀令辞眼底的怒火,内心也有火焰渐渐升起了。被爱人如此对待,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别说一直被捧着宠着的唐文茵了。
“你后悔了?”唐文茵的话里混着不甘的泪,“你后悔当初放弃那个不知矜持进退的长公主,和我在一起了?”
“你知道吗?”荀令辞忽视了唐文茵的问题,掐着她的下巴冷笑,“在那天我特别想把你掐死。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但这感觉让我终生难忘。”
果然,竞争使人优秀!就算再差劲的宿主,也能被压力催着向前奋进。
零零七意犹未尽地切断画面放送,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无。作为宿主的小弟,自然也当努力修行,做一个合格的助力。
“什么时候开始的?”洛山沐问。
“时间不长,”白尘不加思考地答道,“该是在公主受劫昏迷期间。”
“令徒性情如何?”
白尘懒洋洋地看了洛山沐一眼,耐着性子回答:“和我一样。”
洛山沐微微一滞,联想起洛宓苏醒之后的言行,倒是与这个师父颇为相称。内心虽有不满,可他还是笑着客气道:“有其师必有其徒,道长法力高强,徒弟也是不差。”
白尘一脸理所当然:“那可不。”
唐文茵对洛宓的恨让她在任何对洛宓不利的话中找到关键点来。即使是残缺的信息,她也立刻听出不对劲来。平日里说的那些鬼怪狐妖的传说,此刻全部涌进了她的脑海。
瞬间的喜悦冲淡了面上的灼痛,唐文茵恶意满满地拉了拉荀令辞的袖子。荀令辞脖子一扭,一把将她甩开,看都没看她一眼。他说服不了用自己接下来的时间去为她愚蠢的错误买单,即便自己也不是全无干系。
他用满怀痛楚地眼神望着木樨白,甚至觉得在卷轴里淋的那一场雨都不是她对自己无情的羞辱了。
荀令辞想起了下场凄凉的盐水女神和木樨白面无表情的脸。
这也许是个警告,警告陷入爱里的自己。
荀令辞突然像打通了关窍一样,或许是她有意让自己看清了身边人的真面目,让自己明白洛宓纯粹的爱有多么难得。
如果木樨白拥有读心的能力,可能会立刻气得一命归西。
“既然道长高徒和朕的皇姐,暂时融为一体,”洛山沐停了一停,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荒谬的说法,即便面前的白尘长得极“有道理”。但他还是继续道,“还请在此留下,待朕命太医诊治。”
荀令辞大大地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是木樨白占了洛宓的身,没想到洛宓居然还在这具身体里,或许还能有机会活过来。
若是设想成真,自己定要弥补从前的错漏与误会,好好与她修复关系。即使不能缔结良缘,朋友也是能做的。
洛山沐给了简言一个眼神。简言僵着脖子点了点头,抖着手上前搭脉。
洛山沐的用词颇为暧昧,结合他此刻的表情,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白尘懒得同一个凡人打心理战术,他皱了皱眉头,想用实力教他们做人。零零七看出了他的不良企图,即时地放开嗓子干嚎。
“公主啊!您的命好苦!”零零七边嚎边给了白尘一脚,“您要是有个三场两短,我也要跟着您去了呀!”
白尘撇了撇嘴,讪讪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在胡说些什么?”荀令辞突然极愤怒地道。他心里头燃烧着魔鬼的火焰,诱使他在皇帝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行不当。
“好了,爱卿,”洛山沐端起茶盏小小地啜饮了一口,“请完安就带着夫人一道走吧。”
唐文茵连忙拉着荀令辞拜谢皇恩。
洛山沐挥了挥手,眼睛瞧着剩余的茶汤,有些踟蹰地问简言道:“修之,如何了?”
“……确如道长所言,一体双魂。”
“从何看出?”
唐文茵和荀令辞二人行到殿门口,听到这话的荀令辞脚下如同生了根似的,一动也动不得了。
“臣先是探得了长公主的脉象,又探得了另外一位姑娘的脉象。”
木樨白与零零七在意念中深情击掌。
事实如此,洛山沐也不得不开始相信白尘的鬼话,他不得不寄望于这个美貌的道长救救自己的姐姐。
白尘自然一口答应。
洛山沐正准备将失魂落魄的荀令辞赶走,白尘突然将头扭过一个惊人的角度,直直地盯着荀令辞看。
荀令辞吓了一跳:“道长看我作甚?”
白尘轻轻地哼了一声:“看你好看。”
荀令辞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他是讽刺还是挖苦。
然后白尘上上下下地将他扫视了一番,很不屑地开口道:“但没我好看。”
荀令辞:……
“你以后离我小徒弟远点儿,”白尘伸出个指头指指荀令辞,又指指木樨白,“小心我大徒弟飞过来揍你。”
木樨白:零零七你干了什么?!
零零七:……适当的信息共享有利于——
木樨白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正在疯狂地跳动,企图脱离自己的面部:你——这个——叛徒!
零零七:……都是自己人嘛。
木樨白:你别忘了我们差点被这个“自己人”吃了。
零零七:……
木樨白语露威胁:是我救了你。
零零七:宿主对不起!!是我错了!!!
白尘觉得荀令辞看起来十分的痛苦,但到生不如死的程度似乎还有一段距离。于是他决定加一把火。
“对了,那个小姑娘和我徒弟说起过你,”白尘恶意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年轻的女孩子们总是喜欢在夜晚里谈心。”
洛山沐迅速地从白尘的言语里判断出,他和自己属于同一个阵营,对荀令辞毫无好感。
他扬起一个感兴趣的笑:“都说了些什么?”
白尘做作地拉长了调子:“啊,她一直在哭呢。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人觉得公主的爱阻碍了他的光明前路。”
“你撒谎!”
“天地良心我没有!”白尘拍了拍胸脯,“你说她的纠缠令人恶心。”
荀令辞一下子沉默了。
木樨白对白尘肃然起敬。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洛山沐僵硬地将笑容收了起来,他几乎是动用自己所有的控制力去压抑住勃然而起的杀意,同时用眼神去安慰快要软倒的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