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黎明》祥瑞御兔

114、第 114 章

　　从姑苏身体里散溢出来的压迫力迅速撤去，这股压迫力持续的时间太短，如果不是夏修竹酸软的膝盖，短的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夏修竹在背后惊异地看着姑苏，他隐隐觉得姑苏的真实实力要大于他曾经表现出来的力量，但是时间不容得夏修竹去证实这个问题，他跟在姑苏后面，进了集装箱。

　　那个人被姑苏掐住了脖子，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姑苏松开手，那个人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缩在集装箱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地说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姑苏问道。

　　那个人吞咽了几口唾液，眼神躲躲闪闪的，似乎很怕姑苏。
　　“发生什么事情了？”姑苏又问了一次。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捂住了脸，嚎叫了几声，接着说道：“我是这里的保安，今天早上我刚上班就觉得头疼，喝了一杯水就晕过去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然后！然后！”

　　“我——我——我——”那个人相当的激动，连说了好几个“我”才继续说道：“我发现我的嘴合不拢了，我有特别长的牙齿。”
　　那个人把自己往集装箱壁上撞过去，吼叫着，“我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特别口渴，我觉得我能听见血液流动的生意，我特别饿，我觉得别人闻起来特别香，我特别想喝血，特别想喝血。”

　　“你以前是不是受过重伤？”姑苏又问。
　　那个人愣了一下，捧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已经参过军，受过伤。”
　　姑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小声对夏修竹说道：“这里的军人一般受伤都会用二型治愈药剂的。”

　　“他现在神志很清楚，真的……”为了避免那个人听见，夏修竹特意凑到姑苏的耳朵旁边，还用手遮了一下，问：“没救吗？”
　　在艾斯兰岛，夏修竹见过两次异食者，一次是深夜他们在艾斯兰岛的林子里找到的那个异食者，一次是在酒馆里袭击他们的那个异食者警察，这两个异食者只想着吸血，几乎没有自主意识了，所以夏修竹潜意识里就以为只要神志清楚，就不算异食者，就有的救。

　　可是姑苏没有言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那个人不再说话了，喘气的声音越来越粗，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夏修竹看见他眼睛虹膜的颜色已经是灰白的了。
　　姑苏伸出胳膊把夏修竹往身后揽了一下，小声说道：“小心，他要暴走了。”

　　夏修竹理解的异食者的暴走和人类的回光返照有些相似之处，只是异食者的暴走可能造成巨大的伤害。
　　那个人的手指上迅速长出了尖利的指甲，脚上的指甲也撑破了他的鞋子，他半蹲着，望着姑苏和夏修竹，一副要进攻的样子，但是却没有马上发动。

　　但是几秒钟之后，这个人就开始掐自己的喉咙了。
　　夏修竹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姑苏知道——对于那个人来说，他对血液的渴求已经到了极限，现在他的面前有两个血族，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满汉全席，但是姑苏刚刚释放出来的压迫力让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觉得恐惧，对于血液的渴求和每一个细胞中的恐惧折磨着他，让他生不如死。

　　姑苏静静地等着他的最后时刻，夏修竹有些忍不住了，他从包里掏出针剂，直接上前给了那个人一针。

　　夏修竹给那个人注册的针剂里是阿尔法因子，是血族用来合成嗜血因子的必不可少的重要成分之一，而嗜血因子对血族来说是生存的根本，血族自身无法制造阿尔法因子，所以只能从外部摄取，血族之所以需要吸血也是因为人血中含有阿尔法因子。
　　血族长时间缺乏阿尔法因子会导致血族成为异食者并且失去神智，所以血族需要定期从其他食物中提取阿尔法因子作为食物补充剂。
　　因为考虑到进入人类世界之后，让已经开始向血族转化的人，或者刚刚转化为血族的人吞食片剂有些困难，所以夏修竹他们随身携带的都是针剂。

　　针剂注射入那个人身体里，一分钟之后，那个人就停止了哀嚎，夏修竹看着他的手指甲和脚趾甲都缩了回去，他有些欣喜地转过头看着姑苏，他想对姑苏说“我觉得他还是有救”的。
　　姑苏的眼睛里原本充满了悲伤，可是他回望着夏修竹，看着夏修竹眼睛中的笑意，眼神中也带着一些笑意。

　　那个人慢慢平静了下去，他倚靠在墙壁上，眼神温柔，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谢谢你们来送我。”
　　夏修竹打进去的那一针暂时地抚平了他的食欲，也暂时的让他重拾了理智。

　　“我带你回家。”夏修竹走过去从腋下搀扶起那个人，使劲想要带着那个人站起来。
　　那个人的胳膊在夏修竹的背后，轻轻拍了拍夏修竹的后背，小声说道：“谢谢。”

　　夏修竹眉头轻微皱了一下，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告别。
　　站在一旁看着夏修竹的姑苏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缓缓闭上眼睛。
　　鲜血从那个人紧闭的眼角流了下来。

　　夏修竹的嗅觉再迟钝，也能闻出近在咫尺的血液的味道和死亡的气息。

　　夏修竹就那么蹲在那里搀扶着那个人，感受到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了这个密闭的空间，他的喉头哽咽了一下。

　　夏修竹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松开那个人，站起来走到姑苏身边，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在西边，血族有一个基地，先去那里，然后看情况。”姑苏回答道。
　　“好。”夏修竹说了一个字，有些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他有些难以忍受这集装箱里的血腥味道了。

　　姑苏默默的跟在夏修竹的后面，夏修竹走出去了几百米，两个人即将走出码头的时候，夏修竹忽然停下，小声说道：“你知道他即使用了药，也活不了多久吧？”
　　夏修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嗯。”姑苏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这样……”夏修竹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问这句话并不是想要获得一个答案，他只是想要发泄一下心头的郁闷之气。
　　“我也不知道。”虽然明知夏修竹不是在问自己，姑苏还是回答了，然后他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应该快一点儿，我们救不了他，但也许还可以救下其他人。”
　　“好。”夏修竹点了点头，给自己一点信心。

　　通往血族基地的路上到处都是被丢弃的汽车，阴暗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些人影。姑苏倒也不客气，拉着夏修竹上了一辆卡车，然后一路向城市的西边开去。
　　一路上夏修竹隐隐能听见一些求救的声音，也闻到了很多血腥味道，还有更多的腐败的死亡味道。姑苏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丝毫没有停留的打算，夏修竹压下自己想说的话，让自己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姑苏带着夏修竹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发电厂，墙上有很多画着圆圈的“拆”字，还拉着一些横幅，看来这里本来已经计划好被拆除了，但是因为背后的利益还没有理顺，所以迟迟没有动工。这里有些偏僻，周围居民早已经搬迁走了，建筑物也已经破败，所以血族在这里建了一个秘密基地人类并不知情。

　　姑苏和秘密基地外的巡逻人员对完了暗号，然后才进到了基地里面。
　　这个基地和夏修竹以前去过的人类基地没太大区别，只是这里安装了比较多的通风设备。
　　姑苏顺着夏修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个巨大的通风电扇，姑苏解释了一下：“血族的嗅觉比较灵敏。”

　　夏修竹咬了一下后槽牙，血族的嗅觉灵敏夏修竹已经深有所体会了，他能嗅到以前作为人类的时候绝对闻不到的味道，还能分辨出各种味道中的不同之处，只是他转化为血族之后，基础训练里还没有包括味道的分类，所以他只能嗅出人类和血族的区别，无法像姑苏一样做更进一步的分类，比如通过气味分辨出一个血族是不是异食者，比如一个血族是不是劣化了。
　　但是从集装箱中出来之后，夏修竹忽然福至心灵一般，能分辨出劣化的气味了——一路上他嗅到了太多的临近死亡的味道。
　　而这个地下基地里，即使有数量繁多的通风设备，也无法把死亡的气味驱散尽。

　　“走吧——”姑苏拍了拍夏修竹的肩膀，夏修竹能闻到的味道姑苏只会闻得更清楚，可是他也无可奈何，他只能说道：“去听听他们这几天的见闻吧。”

　　夏修竹心里很乱，所以血族的汇报夏修竹也没听进去几句，他只记得最后姑苏告诉他的结论——从出现症状到无法挽救的劣化，平均只有十二个小时。
　　听到姑苏这么说，夏修竹的手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