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先生》远海

36、谁的错

　　路晨的婚礼很盛大，钟时溪在婚礼上见到了白勉，简单寒暄之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方便告诉我闻深他在哪儿吗？”
　　白勉面露难色：“他啊，不是太好，但也还好。”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所幸他也没卖关子，顿了顿又说：“半年前出了车祸，命大，不过双腿骨裂骨折，同行的一车人都有受伤，开车的司机现在都还在医院躺着没醒来。”
　　还没等钟时溪开口，他又补充说：“这话我本来不想说，闻深一开始谁都瞒着，后来瞒不住了，才告诉我，家里现在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他……在哪儿？”愣了一下，钟时溪问，仔细听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忧。
　　“动了手术又养了这大半年，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要静养，现在就在省内的医院。”白勉这回答得干脆，又不由地多说了一句，“但最好还是不要去看他了，闻深不想让别人知道。”
　　或许是话里的“别人”刺伤到了钟时溪，她想礼貌地笑笑跟白勉道谢，但努力了许久也没把嘴角弯上去，“好，谢谢。”
　　白勉点点头，“我先走了。”
　　闻深不想让人知道，不想让人探望，也或许他有别的想法，钟时溪无从知晓，她只知道，过了今晚，她留在国内的时间也就剩三天了。

　　因为婚宴上少不了喝酒，迟亦晚早就和钟时溪说好来接她，看到钟时溪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关切道：“怎么了？路晨婚宴上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吗？”
　　钟时溪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迟亦晚帮她系好安全带，又问。
　　“闻深出车祸了。”钟时溪缓缓道。
　　迟亦晚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啊？？？什么时候的事儿？这么突然？”
　　“半年前。”钟时溪的声音里尽是疲惫。
　　“就是你找不到他那会儿？”
　　“大概吧。”合上了眼，钟时溪不愿再多说。迟亦晚瞥了眼她微微泛白的脸色，也没有开口继续说，摇摇头，继续开车。

　　等到了钟时溪家，她的脸色才好些，还未等迟亦晚开口，她自己便仿若自语般地说：“白勉说他在省内的医院，又说他不想见别人，我还要不要去看他？”
　　“去呗，你又不是别人。”这话一出口之后迟亦晚就后悔了，这个“别人”显然是包括了钟时溪的，否则，怎么可能消失大半年不让人知道？想到这儿，迟亦晚尴尬道：“要不还是别了吧，这过几天你就出国了，这时候去看他，时间上可能有点赶……吧？”
　　其实哪里就赶了，自驾也就半天不到的时间，不过是劝钟时溪的话罢了。
　　“时间是不赶。”钟时溪很明白迟亦晚的意思，“是我上赶着去添堵不对。罢了，这话，我也就是说说。很晚了，今天又麻烦你了，要留下休息吗？”

　　往常两人互相接送的时候迟亦晚是不会留下的，但今天不一样，“我留下吧，反正明天也不用上班，正好一块去采购点你要带出去的东西？”
　　钟时溪点点头，径自洗漱去了。
　　迟亦晚看着她走开，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一步呢？大半年前还是一副要把话说开好好走下去的样子，现在……

　　直到第二天看到钟时溪的情绪仍然不高，迟亦晚才开口试探：“要不……你和你蒋姐请个假？”要么干脆别去了，这话迟亦晚没敢说。
　　钟时溪摇摇头：“我现在去请假不是让蒋姐为难嘛，事情都定了就没什么可更改的了。”
　　迟亦晚拍拍她的背：“好吧。”
　　“为了一个与我未来生活无关的人放弃掉我现在有的工作，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傻吗？”钟时溪的语气听上去倒是很轻松，“你忘了我的老本行了？开导得了别人，我也能开导得了自己。”

　　迟亦晚震惊地看向她，仿佛从没认识过她一般，“你这……真没事儿？”怎么说变就变？大半年前执着的人似乎并非眼前人。
　　“有的人就适合留在回忆里。”钟时溪说，“你前几天不是还在说小捧怡情，强捧遭天谴，这也一样，强留遭天谴的。”
　　见她似乎真想开了，迟亦晚才开口：“是啦，你能想开最好。何况，这种不告而别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唉，算我多嘴一句，万一你们以后真和好也别打击报复我，他的性格是真不适合你。”
　　“没有那个可能，你尽管说，没事。”看样子，钟时溪毫不在意。

　　迟亦晚嘿嘿一笑，揽过钟时溪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去国外认识几个小帅哥，要不我这儿介绍给你几个也成啊！我跟你说，最近和我相亲的几个男生都很不错，还有上次我去参加我学姐婚礼……”
　　“行了行了，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本事，相亲对象都能成为你哥们。”钟时溪赶紧表示自己不需要，“我爸妈又不催我这个，不急。”
　　“嘿哟我说你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不是好心吗，又来戳我痛处。”见钟时溪真没事了，迟亦晚也开起玩笑来，“我等会儿就打电话给阿姨，跟她说准备给你介绍对象。”
　　钟时溪笑了笑：“先把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再来帮我拉纤保媒吧。”也并非是释然了，只是对这段感情不抱希望了，钟时溪心想。

　　三天后，钟时溪坐上了飞机，而与此同时的病房内。
　　“怎么样，今天能走几步吗？”白勉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闻深点点头，“还行。”
　　“她好像是今天的飞机。”白勉说，“后悔吗？”
　　没有回答。白勉又说：“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给我快点好起来，不然家里那边我也挡不住了。”说了一半，把苹果往闻深嘴里一怼，又接着刺激他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没缺胳膊少腿，就是微微破了相，康复的时间长点又怎么了。人家等你也够久了的，或许你觉得是耽误，对方没这么觉得呢？你就是太爱自作主张了，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自以为是的渣男。”

　　被封为“渣男”的闻深好脾气地没有把苹果扔回去给白勉，“对，是我的错，至少我也应该当面把话说清楚，当面道歉。”虽然心里非常明白，道歉弥补不了之前的伤害。
　　“还挺有自知之明。”难得闻深这么赞同他的意见，白勉满意地点点头，“但客观一点来说，这事儿也不全怪你。”
　　其实婚宴那天白勉的话没有说全，被送到医院之后一车人都处于昏迷状态，闻深有只腿的情况很严重，医生甚至说就算康复了也有走路微跛的可能，不然也不至于动了大半年手术却还是只能走几步路。
　　“等她回来，我再去和她道歉吧。”闻深说，“现在就不必了，不要耽误她。”
　　“何必呢。”白勉看不懂闻深的想法，起身去找医生了解情况了。

　　而世界的另一头，钟时溪已经逐渐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了。
　　钟时溪不曾怪过闻深，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不能说自己做的就都是对的。至于现在，她也没时间怪他了，国外的生活忙碌多彩，出来这一趟恰好是阴差阳错地“赚到了”。

　　“赚到了”这话是迟亦晚说的，不得不说钟时溪实在太幸运了，由于需要搜集材料而认识了一位有名的大学教授。这位五十出头的外国女士对钟时溪非常有好感并且相当认可她工作和学习的态度，并且真诚地表示如果钟时溪愿意，可以来申请读她的研究生。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由于蒋羡瑶的大力支持，在手头的工作完成之后，钟时溪得到了公司的允许可以保留职位在国外再呆一年完成学业。

　　“你这只幸运狗，开学之前不打算回来一趟？”迟亦晚在通话中说，“你看看我这给你花的越洋电话费。”
　　钟时溪这会儿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但闻言也不由地笑：“什么幸运狗，能不能好好说话，是lucky dog。还有，这是微信电话，你哪来的越洋电话费？”
　　“哦不好意思，重来一遍，你看看我这段时间花的越洋网费！”迟亦晚说，“算了不逗你了，真不回来啊？春节也不回来？你这样是很容易失去我的。”
　　“回，你都发话了我哪敢不回去。”钟时溪又道，“不过先说好，可不许把你那些相亲相来的兄弟朋友们介绍给我。”

　　“嘿嘿，不好意思，我应该是不需要继续相亲了。”
　　电话那头的笑声一如既往，钟时溪反应过来：“这就有情况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这保密工作连我都算上了。”
　　迟亦晚不答，只卖了个关子：“欲知详情如何，请待回国见分晓。所以你必须回来，听见没？给我胖乎乎圆滚滚的回来。”
　　“你瞧你这都是啥形容……”对面那条街有个人影似曾相识，钟时溪的“词”字没有说出口就顿住了。

　　失踪人口回归，争取元旦结束的时候结局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