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歇》不与四时同

5、第五章

　　内侍上下打量着这位未来的辰王妃，转头对沈老爷笑着说“小的在这儿恭喜沈大人了”沈老爷对管家使了一个眼色，“小小敬意，望公公能够收下。”“不敢，小的还要去回禀皇后，就先告退了。”

　　趁着沈老爷将内侍送到沈府门口的空当沈夫人转过身去看向从接旨后到现在一言不发的沈容华“容华，你。。。”沈夫人惊讶的是皇后赐婚的居然是沈容华，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我今日逛得太累有些乏了，想回房早点休息。”沈容华知道沈夫人的担忧，投去一个让她放心的神情，握着懿旨独自回房。沈容寻见状不待沈夫人提醒就追了上去。一路上，沈容寻都想说点什么，可是一想到是自己的自私将容华推入那个火坑，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两人就这样静静走进沈容华的房间，沈容华随意地将懿旨往桌上一扔，看着沈容寻道，“你可以去告诉父亲与母亲了，我都想好了，只要他们同意就可以开始我的计划，然后让安歌带着你远离这里，去过你希望的自由自在驰骋江湖的日子。”

　　“容华。。。”沈容寻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我没事，我们当初说好了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谁也怨不得。”沈容寻看着她，有些担心.
　　“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吧。”沈容华笑着作势要将沈容寻推出房间，不料沈容寻转身将她抱住，“容华，谢谢你。”沈容华愣了一下，还是笑着将她抱住“我没关系的，记得要带上我的那一份自由，不要让任何事任何人将你拴住。”

　　“恩”

　　待沈容寻走后，沈容华走到书架前，拿出诗经，翻出那人的画像，发黄的纸张上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都已经被指尖磨得发毛

　　“大概我们注定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此生有过也足够了。”

　　走到烛台前想把它烧掉，却怎么也下不去手。闭上眼将它放在胸口，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那人的温度。这一切都被站在不远处屋顶上的人看在眼里，他微微拂过自己脸上的黄金面具，思索着，然后飞身离去。

　　沈容华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情绪，走向书房，看见沈老爷正等着她“父亲。。。”沈老爷摆了摆手，说“刚才容寻来把一切都说了，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办”说完又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沈家牺牲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将来到底能不能躲过这一劫，让她走了也好。”

　　“是”沈容华低下头应了，这时传来一阵风铃的声音，沈老爷和沈容华同时看向对方，眼里有一丝诧异，沈老爷转身进入密道沈容华跟在后面，密室里站着两个人，一个与沈老爷年纪差不多大，另一个则年轻许多，“兄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镇国公沈安，另一个人是他的长子沈奉之。

　　“我听闻今日皇后懿旨赐婚七皇子与容华，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所以特地来看看。”他一边坐下一边向对他行礼的沈容华摆了摆手。“我也觉得奇怪，为何这懿旨来得这么快。”沈老爷坐下后，又对沈容华说道“容华，今日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皇上已经在拟旨让四皇子西北领兵，明日便能下达。皇上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最近一直在服用秘药。”沈安与沈老爷同时惊讶的对视“今日早朝时见皇上气色不错，以为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么一说也是可以理解为何最近帝后的动作如此之快。”

　　“兄长，看如今的情形，你我二人为了沈家的存亡必须要去争一争了。”沈老爷看着沈安，沉声道。

　　沈安摇头叹息“我沈家自诩从未有过二心，却要因这功高震主四字自相残杀。”

　　“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为了保全沈家血脉。不得已出此下策。”

　　“再缓缓吧，我见皇上也还没有下定决心，我担心我们这么反而会将自己逼到绝境。”

　　“兄长。。。”沈老爷还想再说什么，沈安打断他的话“就这样吧，天家无情，可我还是不想让沈家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沈家百年清誉不能毁在我手上。”

　　他转过头看向站立在沈老爷身后的沈容华，笑道“多年不见，连容华都这么大了”似是又想起了往事“三弟，当年你离开父母去二叔家时才这么大。”说着比了一个与桌子持平的高度，“你还哭着让我把后院的那片竹林给你打包带上。”

　　“兄长，那片竹林长得还好？”沈老爷也陷入年少的回忆中，当年定国沈家的独子出意外夭折，父母不忍心看定国公痛苦的样子，便瞒着皇家，将自己小儿子过继。他暗自叹息，如果当年父母没有一时心软，沈家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危机吧。

　　沈安向沈奉之使了一个眼色，沈奉之了然，从身后拿出一枝青竹呈给沈老爷“叔父，竹林尚在。”

　　沈老爷接过那枝青竹，看着沈安的微笑，“兄长。。”沈安起身说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再见吧。”

　　“是”

　　待沈安走后，沈老爷叹了口气便让沈容华跟着回书房，他将那枝青竹插在书桌前的花瓶中，转身对容华说：“你继续吧，你打算怎么做。”

　　“女儿先装作水土不服，容寻去相国寺祈福暂住半月准备出城，待时机成熟后自会知道谁最想阻止沈家与七皇子联姻，到时就借他的手让容寻假死离城，脱离与沈家的关系。”“若是没有呢？”“女儿自会逼他出手。”沈容华看着沈老爷，眼里闪过一丝狠绝，“既然已经决定参与夺嫡，女儿必定要把这些障碍一个一个除去。”

　　沈老爷投去赞许的目光，看着桌上的青竹又叹了口气，把手轻轻放在沈容华的肩上，道“兄长太过耿直万事必定以忠为先，所以才会这么犹豫，当断不断。但是你要知道，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连累镇国沈家，不能让一门忠魂蒙羞。”

　　“女儿明白。”

　　“你回去吧，这些事都得抓紧了。”

　　沈容华应下便转身回房，路过长廊趁着月色看见月光下院子里那片桃林，回忆被无限拉长，“桃花。。。又开了啊”自己喃喃道，“息春，把灯笼给我，你在这儿等着。”说完拿着灯笼走了进去。

　　一个人慢慢走着似乎仿佛是在把出生到现在的路都重新走一遍，微风轻拂，她仰头闭上眼恰巧一枚花瓣落在左眼上，还带着雨露沾湿了她的眼。以前，有一个人会轻轻为她拂去花瓣，趁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轻轻柔柔的吻上她的额头。现在？她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这些太过奢侈”花瓣掉落，转身将它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