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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夜 ...

  •   林延卿这次的病来得急,去得也快,只过了两天,在宋大夫内服外敷的药剂治疗下,他身上的红疹就全都褪去了,只不过除了那一夜,他再没让春和近过身,羞的。

      “少爷,喝药了。”春和端了碗进来。

      榻上,林延卿正捧了本书看,春和一进来,他握着书的手一颤,头也不抬的说:“放桌上吧,等会儿我会喝的。”

      春和盯着他的低垂的眉眼看了会,莫名的感觉有些失落,“哦”了一声就把药放下准备出去了。

      林延卿偷偷抬眼瞄了瞄,见春和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想到了这两天她眼下的乌青,因为他这一病,她都没睡过个安稳觉,他这番别扭闹得是不是有些不好?可谁让她连一个姑娘家的自觉都没有呢……

      叹了口气,林延卿假装咳嗽了两声,漫不经心的问:“你方才是从母亲的院子里回来?”

      春和停下脚步,愣了愣,说:“是的少爷,奴婢刚从夫人那儿回来。”

      “哦,母亲和你说什么了?”林延卿边说边端起药一饮而尽,看对面这个少女落落大方毫无异样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好像小题大做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吃亏了不成?可是,可是她也不能什么反应都没有啊,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把他当男人看?

      春和一点都没查觉自家少爷内心的纠结,只觉得是不是那夜她戏弄的行为惹了少爷不高兴了,到底是有主仆尊卑在的,她一个丫鬟这么没规矩,大抵是惹了主子不高兴了。想到这儿,春和越发的恭敬起来,不能再伤了少爷身为主子的自尊了,好不容易能待在他身边,在任务完成之前她可不能被赶出院子去。

      “回少爷话,夫人问了您的身体情况,还有倚霞亭里大公子说的话。”

      林延卿抿了口茶,这两天他倒是把这个茬给忘了,“我这次的藓症,与林之甫有关?”

      春和想了想,说:“府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检查过的,夫人怀疑大公子动了手脚,可是找不到证据只能作罢,奴婢当时在亭中确实闻到了一些香味,可宋大夫检查过亭边的小白花,并没有异样,没有引起藓症的花粉和味道。”

      “哦,这样啊。”林延卿曲起一根手指,摩挲着书页的一角,眼里闪过思索的神色,随即没有温度的勾起嘴角,“当日在亭中我并未闻到什么气味,若是我这庶兄有意加害,我如今好好的坐在这里怕也是令他失望了。”

      “大公子确实不怀好意。”春和皱眉道,那日林之甫满满的恶意令她印象深刻,现在凡是要加害少爷的人都是她需要严防死守的人。
      林延卿好笑的看了眼春和皱着的眉头,你看,连春和这么个少了一根筋的丫头都能瞧出他的不怀好意,林之甫还觉得世人看不穿他那张伪善的面具吗?会被他欺骗的恐怕只有他父亲一人吧!当然,他的父亲,或许是心甘情愿的被欺骗,毕竟他真的是太想要一个能干听话又健康的儿子了。

      “少爷,要不要奴婢去大公子屋里探查一番?”春和十分认真的说,她确实很好奇。

      林延卿失笑:“你这话说得可真江湖气。”

      春和说:“江湖气?少爷您知道江湖是啥样的?”

      “那你知道是何种样子的吗?”林延卿反问。

      春和挺挺胸,很自豪的说:“虽然我都在山上,可我师傅师娘是江湖中人,看着他们我就知道江湖是啥样的啦!”

      林延卿闻言沉沉的看了春和半会,有些复杂,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的问:“你师傅师娘……待你可好?”

      春和用力的点头,道:“可好了!师傅、师娘、师兄弟,都很好!”所以她才努力练功,努力完成师傅交给她的任务,自她有记忆以来,她的身边就只有师傅她们。

      听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林延卿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这些年累积的愧疚和自责仿佛也减轻了了些许,她过得好,他身上的罪孽是不是就可以少一些了?林延卿勾了勾嘴角,露出了脸颊边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叹息般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所以少爷你要不要奴婢去探查一番?”春和跺了跺脚,有些不满意他扯开话题。

      林延卿摆摆手,说:“左右我现在也无事,父亲现在对他寄予厚望,我又何必平白地给父亲多添忧愁呢。”

      “哦。”讲真,春和真不喜欢少爷这般佛系的样子,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快意人生才是她喜欢的样子,可是谁让这可怜的少爷病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呢,悲哉,悲哉。

      可是,林延卿想息事宁人,对方未必就愿意继续过太平日子。

      那天风和日丽,春天终于不再吝啬它的温暖,万物透露出了勃勃的生机,林府二公子林之白游历归来。要说在自己的三个庶兄弟当中林延卿看谁最顺眼,那必定就是林之白了,他的这个弟弟曾经在林夫人膝下养过,小时候与他比较亲近,长大了也没长歪,头脑机敏却生性爽朗。与他的异母大哥林之甫一心钻研为商之道,以谋求林家家业不同,林之白从小对算学一窍不通,反而爱看游记杂书,在书法一道上颇有小成,所以四年前正式拜了京城的书法大家为师,这两年就同他师傅四处游历,磨练心境与意志。

      林之白在拜见林老爷和林夫人之后,就直奔林延卿的院子,林之白的亲生母亲是林老爷的通房丫鬟,早年便已去世,是以林老爷看在丫鬟多年陪伴左右的情分上,把幼小的林之白托给了嫡母林夫人抚养,也算是对这个孩子的保护。

      林之白风风火火的冲进了林延卿的院子,少年爽朗的声音倒是为院子里增添了一份活力,兄弟俩叙了会旧之后,林之白见外头阳光灿烂天色晴好,又见自家嫡兄虽然面色苍白,精神却颇好,似乎比他离家时的样子好了些,于是便道:“兄长莫不如随弟弟去外头转一转?多晒晒太阳气色就会变好了,兄长如今总是窝在家中,这皮肤倒是比你旁边的丫鬟还要白咯!”

      丫鬟春和闻言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家少爷,确实,少爷脸上、脖子上、手上,这些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白得发亮,手背上的筋脉都清晰可见,唔,仔细想想,少爷身体上的皮肤似乎也是一模一样的白,哪里是她这个从小在山里遭受风吹雨打的粗野丫头好比的,这两年养在林府里,她的皮肤已经算是养白了不少了。

      看到春和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林延卿克制住了想要呵斥她“又在想些啥”的冲动,却忍不住白了林之白一眼,没好气的说:“二弟怕是想念裕福楼的酒肉了吧!”

      林之白嘿嘿一笑,一点没有被戳穿的尴尬,“知弟莫若兄,我都四年没回东安城啦,天天跟着那个老顽固风餐露宿美名其曰心境修行,夜里做梦想的都是裕福楼的红肉锅子、蜜蜡肘子、爆三样儿!哎,可想出相思病喽!”

      “呵呵。”林延卿笑得颇有深意,“让你得相思病的不是京城里的那位大小姐吗?”

      林之白大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林延卿笑得越发深刻了,两颊边的酒窝都现了出来,可见他心情很好,“你猜呀?”

      “是不是那个老顽固说的!不,不对,你又没见过我师傅,啊啊啊啊,兄长你还是这么恶劣!”林之白气鼓鼓的,双臂叉在胸前,哼哼唧唧很是不满。

      “好了,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去准备准备,备了轿子我们去裕福楼。”林延卿还是疼爱这个弟弟的,然后又加了句:“就当是为兄请你的接风宴吧。”

      林之白闻言,刚才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几乎要欢呼了,他就知道他嫡兄对他好,知道他现在根本没钱吃裕福楼,不过有件事儿他差点给忘了。

      “兄长,有个事儿,就是我师傅他老人家有位老友,是个花痴……啊不,是画痴!今儿个也随我们回东安城啦,他手中有副画儿是你所作,碰巧儿我又是你弟弟,于是就托我问你一声,能否与他见上一面?他和我师傅一道,就住在裕福楼边上的喜福客栈。”

      林延卿其实不太喜欢同陌生人说话,忒浪费精力,本不想答应,可看在林之白的份上,他还是点头了。

      于是在春和成为林延卿贴身丫鬟之后,第一次,她和少爷一起出府去了!在林延卿拒绝了沈姑姑再带一名小厮的要求之后,她和少爷坐在了一顶轿子里,因为沈姑姑给她下达了命令“必须时时刻刻看顾好少爷!”这点倒是与春和不谋而合,想到她家师傅之前的叮嘱,她总觉得有些不安,虽然她始终琢磨不透这少爷到底哪里值得杀了?为啥她师傅师娘这么在意他,还要死要活的?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她没觉得少爷有哪里特别,除了他家有点钱之外,嗯,是有很多很多钱。

      林二公子在轿子旁边跟着走,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他的嫡兄比较“弱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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