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白头爱一生》缘莱

2、锲子·二

　　二•
　　“先母先母，今天我们去哪里呀？”
　　“风别吵了，让先母说话。”
　　梅氏合上史册，搁下羽笔，用手指轻敲桌面，一番思索后欣然道：“就去漠边的那个小镇吧。”
　　话不多说，牵起两人的手，拂起一阵轻风，消失了身影。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话中的小镇。为了不引起骚动，三人是在这小镇偏僻的小巷里现身的。
　　凌雪问道：“我们快走吧。先母，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先给你们上一堂课，一堂生命的课。”
　　生命？

　　漠边的小镇其实还真不大，只是这里汇集了来自四路八方的形形色色的人，有贸易商品的，又旅行观光的，有当地生活的，都齐聚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小镇，从事各色职业，为当地带来了不胜其数的财富。
　　贫穷和富贵从来都是相伴相生的。小镇的一边，就是人们口中所厌弃的贫民窟。那里，也是梅氏将要带领凌雪凌风前往的目的地。
　　穿过了熙攘的人群，一路听着人世的欢声笑语，又越过闹市，再继续往前走几公里的坑洼小道，她们到达目的地，两个不谙世事的人却被眼前情景刺疼了双眼——
　　破旧的茅草屋不蔽风日，土黄的泥地堆积着满目的脏污，稀疏的人群缓慢地从中穿梭，或目光呆滞，如行尸走肉，或疯疯癫癫，四处乱窜，或弱不禁风，缩着身子靠在角落。这里没有闹市的生气，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像生活在其中的人呐，也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一路无言。
　　沉默地走过主道，梅氏紧拽着两人颤抖的手，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好像过了很久，梅氏后人停下来了，转过头，一反常态，漠然道：“别问我为什么不施法帮他们。自然法则的力量岂是你我就可以左右的。”
　　“我们虽是人族的护使，却也不能因此坏了自然的规矩，”梅氏继续说着，好像在和两人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要记住，我们是自然的维护者，我们存在的权利都是自然所赠与的，而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协助自然管理人间。贫也好富也好，都与我们无关，我们最终是要回归自然的人，安分守己才是硬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们，就要尊重他们的命运，不篡改。这不仅是对他们的尊重，也是我们对自然法则的敬畏！”说着，梅氏又牵起两人的手往前走，“贫民窟是上天对他们的考验，一旦度过这关，他们的将来就会福泽深厚，我们无权插手。我们的工作，就是让他们的生活在不受其他三族异族人的干扰下进行，同时协助自然法则的安排。”
　　突然，梅氏后人停下了，沉默片刻，用手指向小屋一角：“你们看，那个男孩儿，也许将来能够鸿运滔天呢。”
　　凌雪凌风顺着手指的方向，抬眼看向了那个角落。
　　那时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衣衫褴褛，无法蓬乱，瘦削的脸颊抹上了各种污秽。他就在那静静地坐着，直直地盯着地面，不像其他同龄孩子一样闹腾，却也不显得柔弱病态。
　　孩子们不明白，这个男孩和其他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可梅氏后人没有过多的解释，便自顾走了。凌雪凌风也小跑跟上。
　　离开前的最后一个回眸，凌雪与男孩四目相对，焦灼的目光引起了她莫名紧张的心。凌雪久久凝视着他的眼。
　　是的，他的眼睛，的确不同于寻常人。粗略的第一眼，只能让人看到稚气未去的五官，就算是引人注意，那也是他肮脏的皮肤和水灵的大眼睛。但倘若与他四目胶着，恍惚间就看见他眼底透出一股子的狠劲，两只看似浑浊的眸子实际却比谁人都清澈，那双眼射出的两道精光又比谁都复杂。扑闪的睫毛下，隐忍着一双饱经风霜的眼，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苦楚。
　　那一刻后，凌雪好像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