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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咖啡和毛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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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差这种东西,真不是一般的难调,易丞从美国回来,还没将时差调回来,就碰上校领导听课周。学生不能迟到,老师就更加不能。
易丞赶到教室,上课铃还没响起。他拿了个杯子,倒入咖啡粉,起身去外面的热水箱倒开水,泡了一杯香浓的咖啡。他小心地端着杯子,尽量不碰到别人,还没走近教室门,一个人匆匆从他身边跑过来,碰到他的手肘,“哗”地一声,起码半杯咖啡洒了出来。
手腕马上被烫红一块,易丞不爽,抬眼看看这冒失鬼是谁,古以箫那哭丧着的脸就映入他眼帘。
又是他!古以箫瞪着自己洒满咖啡的胸口,还好今天衣服穿得多,不然以后得去换肤了!这是她的新毛衣呢,前几天才买的,是她最喜欢的淡蓝色。咖啡……多好的染色剂啊。
“没事吧?”易丞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声音没有起伏,听上去是关心,实际上仿佛不关他的事。
古以箫又想拿砖头拍他了,看来,以后再上他的课,一定要随身带砖头,有备无患。咖啡中的水分慢慢渗透进她的衣服,一层,两层……她拉起毛衣,想阻止它再往里渗,却完全没注意易丞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包纸巾,已经抽了一张出来。古以箫怎会不知这周有校领导来听课?换了平时,她早就旷课回宿舍了。现在该回去吗?古以箫还没做出个决定,一只手就覆上她的胸部,差点让她当场的大叫起来。
易丞的手和她的胸部之间,隔着一张纸巾。
“回去换衣服吧。”易丞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手里拿着纸巾,按在她身上的咖啡渍上,看得出来,她那件毛衣不便宜。他的语气淡淡,刻意压低,变的很有磁性。
古以箫退后一步,抢过他手里整包的纸巾,抽出一张,擦着胸口,当然,咖啡是无论如何不会被几张纸巾打败的。她忽然向易丞看去,马上发现他来不及收起的促狭目光,待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几秒后,他果然又恢复成那个正经的教授了。古以箫想,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很不妥当吗?拿着纸巾直接按上她胸口,分明就是居心不良!老色狼!
易丞移开目光,不和她对视。
见他没有再看自己,古以箫咬牙瞪了他一眼,甩头离开。他一定是故意把咖啡洒在她身上的,这样就为他自己扳回一城了!阴险!毒辣!卑鄙!她还没把所有的贬义词送给易丞,就迎面碰上正在巡视的教导主任和其他校领导!
“这位同学,上课时间,你要去哪里?”教导主任严厉地问。
“我衣服脏了,回去换一套。”古以箫装着乖巧,皱着眉头很为难的样子,“浪费上课时间回去换衣服,实在好不应该,可是,人家真的……真的是迫不得已嘛……”她说着,用手捂着眼睛,呜呜哭起来。
教导主任见一个柔弱的女生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哪里忍心怪罪她,又见她衣服上确实有污渍,所以和善地劝道:“好了,别难过,换完衣服要回来上课哦。”
“恩。”古以箫点头如捣蒜,很伤心很难过地走了。
几个校领导渐渐走远,古以箫把手从眼睛上移开,一双眼睛狡猾地眯着,哪里有哭过的痕迹,有的只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
她冷笑几声,大步走回宿舍,看见自己新毛衣的不幸下场,阴阴地说:“给我等着瞧,姓易的……”
☆★
以白色为主调的诊疗室里,古以笙接过护士递上的X光片,看了一会儿,对病人说:“胆囊炎,去办住院手续吧。”习惯性地推推眼镜,看了看钟,准备接待今天最后一个病人。
“古医生~~”一个轻巧的身影进入诊疗室,娇嗔地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以箫?”古以笙看了一眼外面,剩下的病人已经被护士告知明天再来了,他诧异,“你哪儿不舒服直接到我家来,何必挂号等这么久?”
“我没挂号啊,我进来以后,护士就说时间到了,让其他人都走了。”古以箫大大咧咧在古以笙旁边的椅子上坐在,翘着二郎腿,“亲爱的哥哥,晚上请我去麦当劳,我有事问你。”
“好,你等我一下。”古以笙脱下白大褂,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然后掏出手机,往家里打电话,“喂,我和以箫一起吃饭,晚点回家……她没生病,来找我聊天的。要不要我给你带夜宵?恩,好,拜拜。”
他刚关上手机,古以箫就撇撇嘴,责备他起来:“哥你也太不浪漫了,你应该对我嫂子热情一点,就像这样——”她站起来比划着,好像在朗诵诗歌一般:“啊~亲爱的甜心,老公我今天和美丽的妹妹以箫一起吃饭,就不能与你共进晚餐了~你可千万不要太想我呀!虽然,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古以笙假装没听见,拿着车钥匙离开诊疗室。
古以箫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风景,心里酝酿着一个坏主意。
停好车,离麦当劳还有一段距离,古以笙和古以箫并肩走着,过马路的时候,古以笙保护性地搂住她的肩膀,注意左右的车流。“好冷哦今天。”古以箫拉紧大衣。古以笙望了一眼她大衣里面的毛衣,问:“前些日子新买的那件厚毛衣呢?按你的个性,新衣服不穿一星期是不会罢休的。”
“别提了,不能穿了。”说起这个,古以箫就来气。
“不合身?”古以笙推开麦当劳的门。
“洒了咖啡在上面,怕是洗不掉了。”那自命不凡的易丞,好好的咖啡不喝,全洒她身上!
古以笙没有深究,找了个位置让她坐,然后去排队买东西。
古以箫趴在桌子上,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到古以笙身边排队。那个人……很像是易丞,但又不太像。古以箫伸长脖子,像只长颈鹿,看了好久,终于认出那个人确实是易丞。不会吧?他会穿牛仔裤?他会穿一件T恤配夹克?他会来买麦当劳?
易丞并没看见她,一边排队,一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他的头发微乱,不会向平时梳得那样整齐,侧面看上去像个很普通的学生。另外,他——没戴眼镜。
“稀奇啊。”古以箫自言自语着,怎会错失良机,掏出手机,拉近焦距拍了一张。
总是听人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古以箫想,或许不苟言笑、正经八百的易教授是假的,她隐约中感觉到的那个有点邪气的易丞才是真的。
古以笙买完东西,端着盘子过来,见古以箫跟长颈鹿似的望着柜台,不仅笑出来:“你几天没吃饭了?”
“乱讲。”古以箫低下头,拿过一个汉堡啃起来。
易丞最终没有发现古以箫,买完东西就出去了。古以箫往外望去,瞪大眼睛——易丞骑公路赛车?好吧,古以箫终于相信了,这个副教授只有二十七岁,而不是七十二岁。
“你有什么事问我?”古以笙一句话,把神游太虚的古以箫拉了回来。“啊,是这样的。”她清清嗓子,“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那种泻药,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你问这个做什么?”古以笙没回答她,而是很释然地点点头,挑高一道眉,“又要整谁了?”
“天地良心!”古以箫一脸哀伤,“我的亲生哥哥居然把自己可爱的妹妹想成这样的坏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古以箫,你跟我装什么装。”古以笙撕掉她做作的面具,“我希望你说实话。”
古以箫根本不吃他这一套,露出本性来,“你要是不老实回答我,我就把你跟我嫂子以前分手过两年,直到结婚前才复合而且还是你提出分手的事情告诉爸妈。”哥哥的把柄,她可是握得牢牢,否则,她怎能从他嘴里问出事情来呢?
“你果然是毒女。”古以笙无话可说。
“坦白从宽啊,古以笙。”古以箫咬了一口炸鸡腿,故意嚼得很大声。
“……有。”古以笙被她打败,举手投降,回答了古以箫一开始提的问题。
“中药还是西药?”古以箫拿另一只鸡腿沾番茄酱,送到古以笙嘴边摇来摇去,笑笑地诱惑他。
古以笙受不住诱惑,“你要药效快的还是慢的?”他一问完,古以箫就奖励性地把鸡腿给他,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就因为一个狡猾妹妹送来的鸡腿,而背叛了一个不认识但是很倒霉地要被他妹妹整的人。
“最好是能让他刚吃下去没什么反应,过半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就开始发作,但是又不会把他给整到太平间去的。”
“那就用中药。”古以笙完全堕落了。
“哥哥你是医生哦……”古以箫的眼中又见狡猾,“你最知道药的分量了,所以,你帮我准备一份符合要求的泻药,我下星期这个时候找你要。”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她——古以笙心里暗道,在这样的妹妹面前,他的医德荡然无存,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生他养他的父母,恐怕也对不起被整的那个人的父母。
“我知道你很为难,下不为例嘛……”古以箫双手合十,一脸央求。
古以笙默许,古以箫欢呼雀跃。敢在课堂上刁难她?敢用咖啡弄脏她的新衣服?敢把手按在她的胸部上?哼!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正骑车回家的易丞忽然感到一阵凉意。
☆★
再过一周就是万众瞩目的愚人节,古以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着笔,不时地用余光瞟一瞟站在讲台上的易丞。
天气已经渐渐温暖,易丞的着装还是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休闲意味。
古以箫不禁翻开手机,调出自己上次偷拍到的照片,和眼前的易丞对比着——根本就是两个不用的人。
“看什么呢?”花知之凑过来,看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马上奸笑起来:“哟,谁啊?让你这么着迷,连上课都拿出来看。”
“你不认识他?”古以箫大方地把手机转向花知之,“看清楚点。”
花知之看了好久,疑惑着问:“没见过,到底是谁?”
古以箫用下巴指了一下讲台。
花知之张大嘴,眼睛瞪得有装北京烤鸭的盘子那么大,“你……没看玩笑吧?”
“老头穿着年轻人的衣服,返老还童。”古以箫耸耸肩,欣喜地听见下课铃响起。“走吧,一起吃饭去。”
花知之半信半疑,还是不太相信那张照片里的人是易丞。她追在古以箫身后,打听着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可是古以箫守口如瓶,就是不告诉她。“喂,你这女人!”她愤起,指着古以箫大骂,“告诉我一下会死啊?小气鬼!”
忽然,古以箫停下来,花知之差一点撞上她的背。
易丞不知从哪里饶过来,就这么忽然出现在她们俩面前。
花知之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马上收回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小鸟依人般走到古以箫身边,淑女地笑着,轻声说:“易教授,你好。”
古以箫不知道这人怎么会忽然拦住她的去路,但还是装着很天真地打招呼:“易教授好!”
“你们刚才看的东西,能借我瞻仰一下吗?”易丞慢声细语,面带无害的微笑。
“啊?”花知之紧张起来,小小声对古以箫说:“怎么办啊,会不会叫我们写检查,还全校通报批评?”
古以箫没理会她,只是乖巧地掏出手机,调出那张照片,双手呈上,“请看。”
易丞接过,看了一眼屏幕,古以箫发现,他的表情微微一僵,目光略带一丝惊异。
花知之此时也不顾会不会被通报批评,问道:“这真的是你么?”
“那怎么会是易教授呢?”古以箫掩嘴笑道,“易教授怎么可能穿成那个样子嘛。”
易丞没接话,把手机还给古以箫,微笑着说声再见,便转身走了,居然没有追究什么。哼,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怎么没发现,当时古以箫居然也坐在麦当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