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帮我换个系统，谢谢》明夜白霜

4、第四章

　　“咦，这不是千代吗。”兄妹俩刚走近加油站，就迎上来一个青年男子，穿着跟拓海一样的深色工服，脸上还有点没刮干净似的胡茬，看样子不是店长，千代看着拓海的反应就做出了判断，
　　“嗯，晚上好，池谷前辈。”脸上挂着甜美笑容的千代显然不知道戳中了单身二十多年的前辈哪根神经，突然摆出一副吾家有女的欣慰面孔，留下两条宽面泪来，
　　“啊，拓海你好狡猾，明明大家这个时候都很饿了，还让千代给你送这种好吃的！专门来诱惑我的吗！？”很显然阿树就是那种哪里热闹凑哪里的类型，见到拓海这边聊得开心，忍不住也凑过来，
　　“啊，这次是我疏忽啦，下次给大家都做一份带过来嘛。”双手合十像是在告饶一样，微微曲着腿放低姿态，脸上还带着可爱的笑容，这样的女孩子任谁都不忍心再多说了，何况本来就是阿树无理取闹而已，池谷笑着嚷了他一句，几个人就要往休息室那边走，
　　坐在休息室穿着工服的大叔正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看到千代的脸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连忙掐灭了烟，看来这个应该就是立花店长了，打过招呼之后千代也坐到小桌边上，把便当盒打开一层一层地摆到桌上。
　　……
　　“千代，你什么时候…”后进来的拓海被几乎摆满了小茶几的两荤两素一汤四碟小菜的豪华阵容吓到了，只是一人份的晚饭而已，是不是有点太丰盛了，而且有的菜式他都没见过啊，
　　“啊，今天去书店的时候翻了很多中国那边的菜谱啦，看上去味道还不错，就试着做了一下，哥哥快过来尝尝。”拓海完全没想到自己那个老实得不行的妹妹如今学会了满嘴跑火车，真的以为他妹妹天赋异禀看过一遍的菜谱立刻就能做出来，傻乎乎地应了一声就坐了下来，屋里其他几个人齐刷刷地看着拓海的筷子咽了口口水。
　　“哇，中国菜诶！”“看起来真好吃！”
　　就算是拓海再怎么没神经，也觉得被人看得坐立不安。
　　“池谷，你们怎么……啊，好香！”穿着灰色短袖T恤的青年男子大大咧咧地就闯了进来，接着就冲了过来，一脸馋虫上头的样子，
　　“健二前辈……”拓海感觉自己好像有点饱了，被人这么盯着看真是……
　　“那个，看大家都很饿的样子，要不一起吃点垫一下吧，今天我没考虑周到，做得太多了，哥哥也吃不完吧。”
　　顺水推舟的建议自然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虽然其他三个也在加油站工作的人会放一套餐具在这里也无可非议啦，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连健二也有自己的餐具盒，这家伙到底每天要耗多长时间在加油站里啊……
　　实在是看不得这一群人饿虎扑食一样的进餐场景，千代以外面的生意不能完全没人照看为由溜了出去，然而其实就算有客人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幸好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下班高峰，车流量少，还真没什么客人过来，千代正在庆幸。
　　“诶，藤原同学？”从不远处跑来一个穿着白衫黑裤的男生，茂密的短发跟杂草似的左支右绌，已经有点非主流的雏形了，加油站夜里的灯光不是很亮，但仍能看清这个少年的五官，虽然跟她那个便宜哥哥拓海比还是差了几分，不过在同龄人中已经能够得上是帅哥的标准了，然而千代此时完全没有兴趣欣赏，满脑子都是猩红的大字滚屏播放，糟了，糟了。
　　日记里可没提过她有这种会主动打招呼的同学啊。
　　“晚，晚上好。” 脑子里还没想出合适的对策，脸上已经习惯性地堆起笑容开始跟人打招呼了，这大概是在日企上班的唯一好处了，随时随地都能笑脸迎人。
　　“你在这边做什么？今天上学没看到你呢。没事真是太好了。”对方个头很高，勾着腰笑嘻嘻地在千代周围转来转去，像是真的在为她开心，又像个盲流子，千代有点跟不上这个多动症少年的节奏，最后还是放弃了跟着对方的动作转动身体的打算，
　　“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明天会照常上学的。”少年只觉得今天的千代说话声音比以往大了不少，而且吐字清晰多了，脸上还一直带着有礼貌的微笑，却并没发现这人到现在都一直没叫过他的名字，
　　“是吗，那明天我们一起上学吧。但是你每次都起好晚诶，感觉会迟到的样子。”一边提出邀约一边又立刻摇头仿佛十分困扰的少年让千代打他的心都有了，这孩子是不是情商有点欠费啊，怎么说话不过脑子的。
　　“唔，说起来，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天都黑尽了，今晚还没怎么看到月亮，是个阴天，除了加油站微弱的灯光照到的地方之外，都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像是有什么怪物潜藏在里面一样，十分怕人，虽然对方是个男生，千代还是下意识地关心了一句，
　　“诶，藤原同学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哈哈哈哈，刚才在柏青哥店里玩啦！”
　　“……”一边挠头一边脸上带着点腻人笑意的少年实在是让千代的拳头发痒，好想扁他，然而脸上还是挂着礼节性的笑。
　　“千代你在这里啊，诶，桐谷？”拓海从休息室那边走过来，叫了千代一声之后看着站在千代身边的男生突然愣了一下，
　　“啊，这不是藤原前辈嘛。”被称作桐谷的男生看清了拓海的脸连忙双腿并拢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的样子搞得像拓海是□□大哥一样，
　　“诶？藤原同学你跟前辈一个姓氏诶，而且你们俩居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像是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直起腰的桐谷突然大喊起来，
　　“…哈，是，是啊。”千代跟拓海对看一眼，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难不成，难不成…”发现别人是兄妹有那么值得兴奋吗？被桐谷的大嗓门搞得十分尴尬的兄妹俩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半步，
　　“你们是夫妇？！”
　　“哈？！”且不说藤原兄妹的喊声比桐谷还大，后面跟出来酒足饭饱的池谷健二阿树三人组更是齐刷刷地栽倒在地，这已经不是情商问题了，这孩子智商也要测一下啊，千代的眼神里甚至带着点悲悯，桐谷一脸茫然地挠头，看着加油站这帮人笑得前仰后合，险些岔气。最后还是千代最先缓过来，给他解释了一通，闹了这么大个乌龙，桐谷也觉得不好意思，看了看那边笑得直捶地的一帮家伙，他脸涨得通红跟千代摆摆手，就逃似的窜进了浓重的夜幕中。这什么npc设定啊，竟然有点傻得可爱，千代有点好笑地摇摇头。
　　千代收拾好饭盒之后就坐在休息室一边等拓海下夜班一边跟店长还有健二一起看甩尾王土屋圭市的录像带。录像带时代啊，神啊救救我吧，她记忆中最古老的都是租光盘的音像店了，这到底是几几年的漫画啦！而且就算她心里明白这是以赛车为主题的世界观，但说真的，她完全看不出这录像有什么好看的，然而又没有别的消磨时间的活动，只能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皮盯着那甩得摇摇晃晃的车屁股。
　　然而她直到又一次在凌晨三点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世界设定”，作为主角的妹妹，她怎么可能逃得过呢！
　　“……”与昨晚一样坐在副驾驶上的千代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拓海完全不像会撒谎的人，依然很认真地看着她，等她的回答。可她现在满脑子都在回响拓海刚刚说的话，“昨天你不舒服所以替你开上山了，今天要开吗？”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确实用了疑问句式，但那种昨天你欠我人情今天要还回来的语气已经非常明显的传达到了，
　　……原来那丫头的日记里写帮家里送豆腐原来是亲自开车送吗？！而且好像还很喜欢的样子，完全跟拓海这个消极怠工的样子完全相反啊！
　　她还以为日记里“驾驶”这个词的主语是拓海，原来指的是自己啊……
　　无证，童工，超速驾驶，嗯，最起码她现在知道为什么一定得凌晨四点去送货了。
　　“算了，今天千代要不还是回屋里休息吧。反正你小子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送货了。”文太像是看出了千代内心的纠结，开口道，
　　“不，我，我试试。反正哥哥在旁边嘛。”既然人设里有这一条，她就还是勉强一试吧，免得穿帮太明显。而且只是开上山的话，速度不会很快，她那个十五年零事故的驾驶水平应该还能应付，只是话刚说完，拓海就迫不及待把钥匙塞到她手上，所以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开车还是赛车漫画的男主啦……
　　“……唔，是吗。路上小心。”文太看兄妹两个换了座位，便递过来一杯水，应该不是给人喝的，千代看着那个脏兮兮的水管舔了舔嘴唇，接过水杯，顺手放在了杯托上，拓海低头看了一眼，
　　“诶，老头你偏心，为什么给千代的水那么少…”
　　……给少了反而好吗？而且并不少啊，三口都喝不完！这水有什么用吗？很快文太的话就解答了千代内心咆哮的困惑。
　　“她这两天状态不好，保持最低线不洒出来就行了，而且你是哥哥吧，怎么这么小气。”
　　不洒出来？？？这怎么可能啊，端着走都不一定不洒啊……
　　千代十分痛恨刚才那么爽快就应下来的自己，早就说了，男主的妹妹人设怎么可能是她那点三脚猫的驾驶技术能够撑得起来的，而且这车也不对劲，不只是单纯的右舵车那么简单，油门刹车跟离合的位置也不太对劲，好像，离得更近一点？怎么看都不是凭过去的经验就能轻易驾驭的车啊…
　　只是当她真正地坐好，把钥匙插进车里的瞬间，身体好像就开始被本能支配了一样，轰轰轰！车子发动，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不不不，这个疯狂飙车的少女绝对不是我，只是送个豆腐啊大妹砸！飙这么快干什么？这个车原本也没多大马力啊！爹还说水不能洒啊！虽然脸上完全没什么表情，只有眼里隐约露出点跟操作完全不符的惊惶，意识却疯狂地在脑内嘶吼，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这是什么鬼东西？？难不成是728？728你给我出来！之前就像背后灵一样，没事就出现的系统突然没有了声音，她的脑海里一片沉默。千代简直想把她那个不靠谱的弟弟暴打一顿。只是现在，她只能紧咬牙关，不尖叫出声是她最后的尊严……
　　而拓海倒是完全适应了这个节奏，甚至动了动身体，转头跟她说，“我就说老头子偏心了，你这不是开得好好的嘛。我要睡了，到了再叫我。待会儿下山也交给你了。”
　　……
　　大哥，这个速度在路上飙车，你怎么睡得着啊！然而拓海好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紧了紧安全带，一只手抓稳拉手，闭着眼就靠在车窗上睡了。
　　不愧是主角。
　　已经完全被这位大兄弟气得快要歇菜的她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地盯着前面的路，把注意力集中在换档，刹车的身体本能上，时不时瞟一眼杯托里的水，虽然一直在杯沿转来转去，然而确实没有洒出来。要不是场合不对，手也腾不出来，她都想给自己鼓鼓掌，不愧是漫画设定，神奇得跟杂技似的。
　　然而卸完货要开下山的时候，在千代拼死的请求下，拓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钥匙，废话，上山开得慢都跟玩命似的，下山岂不是要飞起来。这种事还是交给拓海吧，她实在是不想感受自己的身体在作死，可意志却阻止不了的感觉了。
　　“……”第二秒她就后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比起看别人作死还是宁愿自己作死，最起码不用担心刹车没踩到头啊！“请您不用担心，藤原拓海在秋名山上不会出事故的，”刚刚怎么喊都没反应的728现在突然出声了，千代险些被它吓得一激灵，赶紧稳住身形，正需要你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但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怒火，迅速地解释了它沉默的原因，“系统临时强制接管您的身体的举措会大量消耗系统能量，可能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掉线情况，该状态并非常态，请您不要有多余的担心。”
　　所以我刚才突然自动会飙车，是你干的？“是，因为您的驾驶技术不足以糊弄藤原拓海，所以您在坐上驾驶席时系统会自动为您挂机。如果不需要的话，您可以自主关闭系统。”
　　那倒不必了，以我这个技术，别说糊弄拓海了，就连保证豆腐不碎地开上山都有困难。
　　“另外，如果您有需要，可以自己多练习，练习达到一定次数，可以进行技术升级。”
　　我升级这个干啥？“如果升到最高等级，您可以开一个外挂，”什么外挂？听到这里，千代总算是来了兴趣，“我可以为您读取世界上所有现存的赛道与行为模式，让您成为全世界最强的赛车手。”
　　？？？这挂有啥鬼用嘛。千代无语，回头看看拓海，给他倒合适。“这不可以，”千代白眼一翻，她当然知道这不能，拓海是npc，还是这部漫画的主角，已经是最大的挂了，
　　不过说起来，她看过藤原千代的日记，她俩的性格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但毕竟她是个成年人，再怎么都不可能装成千代那种小白兔性格的，拓海这么大个人，看不出自己妹妹换人了？那她要是被看穿，是不是也算重大系统BUG？
　　“请您放心，系统已经在依据您的性格数据还有当前的表现逐步修正拓海以及藤原千代周围人的记忆中的BUG了，随着您与周围人的关系逐渐亲密与BUG修复的进程不断推进，他们会接受您的身份的。”
　　那我岂不是鸠占鹊巢了？她心里还是有点膈应，
　　“您本来就是来体验藤原千代未尽的人生的，如果没有您，她也不会存在。”系统这一手文字游戏玩得很妙，但她并没有看过原作，自然也就不知道728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只能老老实实地收回自己的思绪，把视线投向窗外的路面，山路护栏就跟过山车上一般在她的视线中飞速靠近又远离，她被眼前的风景刺激得头懵，尽管意识中已经被告知了没问题，不会出事，但她本质还是个没见过这种大风浪的普通人，要让她不害怕大概只能跟昨天一样全程掉线了。
　　回家之后她已经无法直视拓海那个可以面无表情飙车飙到车子报警的家伙了，极为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悲愤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拓海一进屋就看见老爹坐在客厅扭着头问他，
　　“？没，怎么吧。挺正常的。哦，可能觉得水有点少了吧。”他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一路上楼睡觉连弯都不打。
　　拓海他，果然完全，不懂女人啊……
　　文太默默地吸了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