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帮我换个系统，谢谢》明夜白霜

121、第十章

　　“哇，赛钱箱里居然还有不少钱…”千代一路跑进拜殿，探着头透过箱子上的栅格向里张望着，底部的钱币堆叠在一起，微弱地反射着天上的星光，
　　“……”拓海虽然自觉并不是有神论者，但还是下意识地扯了扯千代的袖子，
　　“好吧，难得来一次，我们也拜拜吧。”千代倒是没领会出他的制止之意，还以为是怕她衣服沾灰，便从兜里掏出两个五块的硬币来，分了一个给拓海，两人一同把钱投进箱子里，又摇了铃铛，千代虽然并不相信这些东西，尤其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但或许仪式感就是会给人一些安慰似的错觉，她抬眼看了看拓海，他双眼微阖，只是侧脸看起来也那么认真，她也忍不住双手合十真心实意地在心中默念起来，随后又将拓海放在一边的花枝也供在了赛钱箱的栅格中，
　　或许在很多人严重，今天只不过也是时间长河中一如既往地，毫无新意地普通一日，但对于千代来说，却是一切都尘埃落定的重大日子，也是她来到这边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一切都将要结束了似的，宿命感的一日。
　　正如拓海所言，之后的事情都会在她计划的时间按照计划一步步地发生，她就是有这样的预感，这按部就班的一切都会给她带来安全感，
　　“你会不会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过于平淡了。”千代抬起手，掌间感受到一点点风吹过，是不是要下雨了？
　　“平淡不好吗？”拓海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了，她听不太清，但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是足够让她安心的答案了。“回去吧，我感觉今天要下雨了。”她拉住了拓海的胳膊，“你许了什么愿，要供这么多东西？”兄妹两个挎着胳膊走出来，拓海却觉得另一只手里有些空荡荡的，回身一望才发现千代把花也插上去了，“说出来可不灵了。”千代笑了一声撒娇似的扣住拓海的手指甩了甩，“我的倒是可以说。”拓海抿嘴笑，有些腼腆的样子，“为什么？”千代愣了愣，什么愿望是实现不了也没关系的？“因为从今往后我都只有这一个愿望，这次许了不灵，下次，下下次，我会说给世界上所有的神明跟所有经过的六星。”“……”千代静静地看着拓海，虽然她知道只是一句话而已并不值什么，但光是想到拓海肯这样待她的心意，都会让她的心里腾起一股热意，“所以，”千代抿唇看向拓海，“你许了什么愿？”倒是到了这时候拓海才开始害羞起来，他他揉了揉自己的耳尖，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两步，见着千代没有追过来，才扭回身来有点无奈地道，“我希望的是，你的所有愿望都能成真。所以就算有那么一两个神明听不见，没关系，又或许他们也不那么灵验，也不要紧。只有我的努力也够了，我保证，你的所有愿望都一定会实现。”“……”虽然她知道这些话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甜言蜜语，并不该当做真的承诺，但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拓海的手指，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指肚，“你好像小狗哦。”
　　“你怎么骂我。”拓海有点委屈似的，撇了撇嘴，他觉得自己这样子不仅不像哥哥，还有点丢人，但好在夜色掩映，千代看不清，她只是搂住他的胳膊笑，“因为你就是很像小狗，虽然笨，但是无条件地喜欢我。”
　　“…什么都不说你就来劲了是吧，还敢说我笨。”拓海嘴里不客气，却搭上千代的肩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又道，“说起来上次，阿树还问我来着，”“什么？”“为什么我们俩看着不像兄妹，倒是像两个陌生人。”“不像兄妹我认了，凭什么说我们像陌生人？”千代有点不高兴地反驳道，拓海赶紧解释道，“因为从他认识我们俩吧，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吵过架，之前看白文跟，唔，那个女生，叫绪美是吧，他们甚至不是兄妹，只是有血缘关系的同龄人罢了，一见面就会闹得不可开交，而且阿树跟我，有时候也会相互恼火。虽然阿树忘记的也快，但总归是有些摩擦的。但是我们好像很少有这种情况。”
　　他这么一说，千代倒是也想起刚才吃饭时，绪美跟启介为了最后一块寿司都吵得大家头昏脑胀的情景，忍不住也摇了摇头才笑道，“唔，可能我们俩都愿意为了彼此让步吧。起码，目前是这样的。”千代坏笑一声，“而且我实在是太擅长先斩后奏了，就算有什么冲突，你只有事后生气的机会，而且你也实在是心太软啦，怎么可能气我那么久呢。”
　　“……你也知道啊。”拓海咬牙切齿地将话从牙缝里挤出来，用力捏了捏千代的肩，倒是这话一出来，千代倒是被提醒了另一茬事儿，“啊，对了，老爸有没有跟你说我换志愿的事情？”“什么换志愿？你不考群大了？”拓海放下了搭在千代肩上的手，退开半步看她，“为什么？”看来确实没讲，文太果然不是那种细心的老爹，千代暗自摇头叹了一声，
　　“嗯，其实之前选群大做志愿校的时候我就已经有点犹豫了，因为它的翻译专业并不是很好。而翻译说到底，也只是我擅长做罢了，要说是喜欢做的事情，好像也没到那个地步。”“……会不会是你自己喜欢但没意识到？”倒也不怪拓海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对跑山的喜爱，直到这连续的比赛，才总算让他察觉到这件事本身的乐趣，但她却并非如此，虽然在学习语言的过程中，她也确实会感受到隐藏在文字中的绚烂文化，赞叹于那些精妙的表达跟多彩的思想，但那些激动与昂扬的情绪，与她看到体育运动中运动员们打出的精彩一瞬时，并无不同，那只是单纯对美好事物的喜爱罢了。但自从看过拓海比赛，尤其是跟在他身后亲眼见证过几次他的胜利之后，她才第一次意识到，人在做自己真心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是真的会发光，不管是池谷前辈也好，还是拓海也罢，他们在赛车的时候，甚至只是单纯地坐在自己的车里，全身心散发出来的舒适与愉悦，都是她前所未见的，也正是这份巨大的幸福感，才让她也开始好奇起来，若是她能够从事自己的喜欢的事情，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她能够清楚地给出拓海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的，我知道，我确实不讨厌翻译，也实在是很擅长做这件事情。但我内心深处知道，在擅长之外，我真正喜欢的不是这个。”“唔，好吧，你想清楚就好，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倒不如说想到之后可能还要跟你上一个大学，我有点压力。”“诶？为什么会有压力啊？”千代没料到拓海会有这样的想法，下意识地问道，
　　“哈哈哈哈，你管的太细致了，”“……”好吧，原来是这个事，那她倒是能够理解了，毕竟是要上大学的人了，想要多点自由也不是不能理解，
　　“倒是你，你刚才说翻译不是你喜欢的事情，那你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是……”
　　“我不想说，哈哈哈哈哈。”千代的话刚起了个头，却又停住了，有点尴尬似的干笑了两三声想岔过去，但拓海自然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她，“…你先保证不会因为我说的事情对我品头论足，不会觉得我很古怪。”“……我肯定会有想法的，”拓海笑了一声补充道，“但我保证，不会因为这些事情疏远你，也不会用这些事情评判你。不过你，到底想做什么啊，”他低声地嘀咕着，“…唔，”千代看了他一眼，星夜无月，一切都晦暗不明，她与拓海都看不清彼此，或许还真是个适合坦白的好时候，“我想写报道，当新闻从业者。”“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吗，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用这种事情评价你？”拓海不假思索地问道，“…因为我想成为的那种人，是可以掌握真相的，世间对事物的判断，都可以由那只笔，由那个人的心意任意扭转。所以我很怕你知道，因为我的这个出发点实在是有些过于的，扭曲了，”
　　千代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份控制欲已经强到了称之为bian态也不为过的程度，但如果是面对拓海，稍稍地，稍稍地，试探一下，会如何呢？她也想知道答案。
　　“……”拓海的沉默让她有些心慌，而参道边的石灯里的昏暗灯光因着时旷日久而逐渐熄灭，一如她此时逐渐低落的心绪，她下意识地开始用大拇指的指甲去抠挖食指与中指间的缝隙，指甲深深地压进皮肉里，很疼，但是不及此时纠结的心意让她痛苦，是不是说得太早了，拓海可能暂时还接受不了她刚才说的那些东西？要是再铺垫个半年可能会好点？后悔了，她的心里一时涌起各种情绪，七上八下，五味杂陈，但是拓海下一秒的举动，却让她的心再一次安定下来，他攥着她的手，嗤嗤地笑了起来，
　　“瞧你吓得这样子，我一直以为杞人忧天这个故事是瞎编的，没想到身边就有一个，”两人的手叠在一处，十指紧扣，将她刚才还攥得几乎要出血的拳头展开来，他那又热又烫的手掌，像是将能量也一同传给了她一样，“这些都是还没发生的事，有什么好担心的，虽然都说未雨绸缪，但你这规划得也太长远了，而且人都是会变的，如果你真的在考上大学后，读完大学后，仍然还喜欢这个行业，也真的从事了这个职业，最后还真的，为了一己之私而扭曲了事情的真相，伤害到了别人。即便真的到了那种时刻，我也不会责怪你的。”拓海顿了顿，才能继续道，“我只会责怪我自己，没有更早地制止你。而在那之前，我要做的就只有竭尽全力地支持你，是不是。”“……”千代沉默着往前走，直到一直走出那条小路，“那轮到你了。”千代突如其来的话让拓海一脸莫名，“哈？”
　　“我已经把自己最害怕被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了。轮到你了。”千代的语气认真得让拓海忍不住垂头看了她一眼，果然她真的没开玩笑，“我…”拓海一愣，顿了顿才继续道，“唔，我想不到。”千代当然知道，拓海是个非常单纯的笨蛋，而且才十八岁，只是个小孩子罢了，他能有什么阴暗又见不得人的事呢，只是拓海却眉头紧皱着，好努力地想了又想，才继续道，“之前不是跟你说我生气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吗？那个是我骗人的。”拓海挠了挠头，“不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事后会一点点地回忆起来很多事情。只是当时怒火上头，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做一些几乎是本能的事。我觉得，这个，其实很恐怖，所以，如果你想听到一些什么，害怕被你知道的事情，那可能就是这个，”
　　“……”千代的眼底酸酸涨涨的，连带着路灯的光在她眼里都晕开成一坨一坨的光晕，拓海对她的包容与理解，她其实也多多少少有些习惯了，那些话听来也只是让她心软了一瞬，但拓海努力的剖白自我，用尽了全部的心力，最后给出她的答案，这样笨拙的却直白地，想要告诉她“你并不是一个人”的心意，却让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笨死了。”千代的唇角颤抖，起伏几次，最后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她搂住了拓海，“明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明天不是要去补课嘛，要是有时间，我带你出去吃，”“…”千代看着拓海，一时有些异样，这家伙，是不是偷偷跟她卷起来了，居然能想得起来明天有补课这回事，她都已经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但这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