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帮我换个系统，谢谢》明夜白霜

112、第一章

　　池谷把车开过来，送千代下山，与健二跟阿树在车里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不同，池谷跟千代这边安静了许多，虽然池谷也不时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想要在千代面前遮掩自己激动的情绪，但看着确实比阿树那样大喊大叫的情况看起来正常些，千代今天并不急着回去，便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池谷慢悠悠地开，“池谷前辈，”她看着池谷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才清了清嗓子，叫了他一声，“怎么了，千代？”池谷没看她，只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在听，
　　“速度之星的藤原拓海，没有给秋名山的车手们，丢人吧？”千代抿着唇微笑着问道，这还是她第一次，承认拓海身为车手，身为速度之星车手的身份，虽然从前也并没有太明显的制止，但千代确实是不喜欢拓海飙车的，池谷跟健二都知道的，所以一直以来在千代面前，他们既不敢贸然主动地提起赛车的事情，也并不敢随意地就宣称拓海是他们速度之星的车手，因为这样必然会有很多人借着挑战速度之星的名义，来逼拓海出战，然后便会惹得千代不快，
　　但千代刚才这句话，不仅是承认了拓海在速度之星的位置，是不是也承认了速度之星在她眼中，已经是配得上拓海的好车队了？池谷的眼泪唰地又涌了出来，千代赶紧给他递纸巾，“前辈您别激动啊，哈哈哈，看路看路，”池谷本来就技术平平，还泪眼婆娑看不清路的话，还不如让她来开呢，起码系统不会受她的情绪影响，过了一会儿，下山来到大路上，千代远远地看见凉介一个人将车停在路边，他靠在FC边上，正一边抽烟一边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谷前辈，能，停下吗？我有点事要跟，高桥凉介谈一谈。您直接回家吧，我一会儿自己想办法回去就行，”千代指了指车外，又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啊，好，好的，那你小心些，一会儿到家了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吧。”池谷看了一眼千代，又看了看站在路边的高桥凉介，这种时刻确实，大概是需要旁人的安慰的吧，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但多少还是能想象一些，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将车子也靠边停下了，“好的，我一定，谢谢您。”千代点头应着便下了车，走向高桥凉介，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她，平日里，是连听到车子的声音就知道马力数值的人，现在却对走到身边的人无动于衷，千代想了想，还是没有上前，只靠在FC边上，下意识地用手指在引擎盖上点划着，近乎一尘不染，估计比赛之前才刚刚擦过，看来凉介真的很喜欢这台FC，除了一般的男性对自己的车子的偏爱，大概也是因为这辆车跟了他很久，见证了他一路走来，整个青春，以及此时的这场终局，虽然这绝非凉介赛车生涯的结局，却仍旧可以称之为“白色彗星”的句点。
　　“……”千代转过身来，双手撑着引擎盖，靠在车子上，仰起头来看向天空，大概是因为月亮的原因，云彩看起来很淡，一丝丝一缕缕地，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慢悠悠地在空中飘荡着，而一边的月亮大得刺眼，她看得眼睛直发酸，忍不住抬手盖住了眼睛，
　　而凉介却在这时突然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你怎么在这里？”千代一愣，转回身去，却看见他的脸上并没有沉重，也并不懊悔，反而神色轻快，“担心？”这话一问，千代倒真说不出什么了，凉介此时看起来并不像需要安慰的样子，他只是拈着烟，吐出一口辛辣的薄荷烟气，又道，“你哥哥，是个奇妙的家伙，跟他比赛，很畅快。”他将燃尽的烟头掐灭，又点了一根，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笑意都有些模糊不清，“我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拼尽全力了，他是个很棒的对手。”凉介抬起脸，深色的夜空映在他的眼底，越发显得他眼神柔和，而两人的距离不远，千代微微仰起头，这才看清他满眼的真诚，她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勾起了一丝微笑，
　　“确实是我多事了。不过确实，”千代抿唇笑了笑，她上前两步，走向凉介，“也没人会因为这场比赛就否认你的实力，原本就闪耀的星辰也并不会因为新星而停止发光，只是你要引退这件事，紧跟在这场比赛之后，大概会在世间众人知晓真相的时刻，引起另一番波澜吧。”
　　“呵，那又如何。”面对千代夸张得如同戏剧台词一般的描述，凉介颇不在意地哼笑了一声，他垂眼瞥了瞥千代，唇角微微勾了勾，“跑山路本就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事情，但长久以来，越来越多的东西累负在身，让人感觉总是差些什么，但今天这一次，能让我抛开一切，酣畅淋漓地玩一场，实在是痛快。”千代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那，看来我们可以谈点正事了？”她抬手在眼前挥了挥，打散眼前的烟气，然后有些不客气地上前伸手拿过了凉介手里刚刚点燃的烟，丢在地上踩灭，退后半步，将自己撑起坐在了栏杆边，她歪着头看他，神情中只有认真，
　　“什么事？”凉介愣了愣，他记得千代跟他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这样正襟危坐来商谈的事情，“你的县外远征队，人选定下了吗？”“这么着急？”凉介瞧着她在路灯下，因着期待而闪闪发光的眼睛，那次千代虽然答应了，但会这样主动地来找他商量这件事，于他来说也是有些意想不到的发展，凉介放松下来，靠回到了车身上，
　　“我怕你找到更合适的人了。”千代嘴里这样说着，可神色里却显露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凉介哑然失笑道，“整个群马不会有比你哥哥更适合的人选了，他简直是我理想中的标准样本，他甚至完美地填补了我之前的理论缺陷。”
　　“那就好，”千代的唇角难以克制地翘起，能够得到高桥凉介这样的赏识，她也为拓海感到高兴，那么后续的情节发展她大致也能猜到了，既然是县外远征队，在拓海加入之后应该就要辗转各地比赛，直到走上正式的赛车手的道路了吧，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她必须要跟高桥凉介理清楚，“你的远征队，什么时候步入正轨？”“你希望是什么时候？”“我不介意具体的时间，但我有个条件，”“只要我能办到，随便你讲。”“我希望你，能够在，在这段时间内，先给拓海补课，尤其是数学跟理科，唔，顺便还有我。”这个条件实在有些荒谬，千代也觉得有点说不出口，但为了拓海，她不得不拉下这张脸，
　　“……哧。”凉介的笑声很轻，但很难遮掩，他抬起手压在鼻尖，但身上的颤抖却是克制不住，“愿不愿意，就这一句话了，”千代瞧着他笑得眼下都闷红了一片，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甩手拍了拍他的袖子，没好气地笑道，“当然可以，本来筹备这些事情就需要时间，我估计最快也得在年底才能有眉目。这期间，”
　　凉介停了片刻，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道，“拓海跟绪美一起就是了，一周两次，你去绪美家上家教课的时候跟他一起，另一次在桐谷家，时间不固定，我提前告知你。”凉介点点头，伸手抓住了千代的指尖，“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就当你替拓海应承下了？”
　　“可以，”千代轻轻捏住凉介的手指，上下摇了摇，这便算是达成了协议，她的脸上总算是轻松下来，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后撤半步歪着头，做了个很是做作的屈膝礼，“好啦，我的事情说完了，不知道绅士有礼的高桥凉介先生，可不可以发扬精神送我回家呢？”
　　“你等到这个时候，只为了这一件事？”凉介从烟盒里倒出半根烟，停顿了片刻，又放了回去，抬起脸来看向千代，
　　“这事儿可重要了，”千代直起身看向凉介，几乎不假思索地应道，随即抿着唇笑了笑，“不过我确实是因为担心才来看你的。确认你没事之后，我也能毫无负担地走下一个流程了。”听到她这样难得直白的自陈，从来那般沉着冷静的凉介，神色间竟也显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无措，他定定地看向千代，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意识到似的，轻咳一声，“谢谢你的关怀，不过拓海实在是个幸运的家伙。”“我只觉得自己对他的支持还不够，”千代却被他这句话提醒着想起了刚才与阿树的对话，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有些难堪的苦笑来，“……”在这样的沉默中，凉介上前半步，伸手牵住千代，
　　“你的事说完了，我还有事呢，”凉介说着将她拉近到身前，“什…？”他的力气不小，只是这样看似轻巧地一拽，千代就向前冲了一大步，差点撞到一起，她赶紧抬手格住，又梗着脖子把头偏到一边，她不能跟这个人离得太近，凉介的外貌过于优秀，她自觉很难在这样近的距离里不受影响，尤其因为他瞳色深沉，认真看着人的时候就显得很是锐利，压迫感十足，
　　“只把你哥哥送过来就好了？我的计划中，可少不了你这位军师，倒不如说，我更需要的，其实是你。”“我？”千代一愣，下意识地要退，但凉介的手却只是轻轻一送，不仅没挣开，反倒被凉介愈进一步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我需要你，你在第三视角做出的分析跟推理都很有用，那些论断也不止一次地得到过明证，都是正确的。而且，”凉介顿了顿，唇角泛起一个叫人迷惑的笑来，“你的哥哥，不也需要你吗？”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顺着笑声飘进了千代的耳朵里，霎时激得她浑身一抖，忍不住转回脸，便正好对上凉介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只是他的眼神颇有些古怪，千代看不懂那些情绪，只觉得心慌，这，这是什么意思？她瞪大了眼睛，随即攥紧了拳，直到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她才总算强自镇定下来，她温和地笑了笑，认真地看向凉介的双眼，他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你说错了，不是拓海需要我，是我，是我这个不论什么事都必得尽在掌握的控制狂，需要他。”她看向凉介，她身高不够，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便只能正对上他线条分明的下颌跟喉结，她下意识地将眼睛挪开，清了清嗓子又道，“不过你需要我这件事，虽然有些大言不惭，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只要不影响我上学，自然没什么问题。寒暑假要是有空，我还可以跟你们一起出差，当然，前提是报销差旅费。”千代这话说得很是有些职场老油条的气息，一时间眼底的市侩藏都藏不住，但凉介却只盯着她的眼睛笑了笑，“只报差旅费？我还想给你算工资呢。”“……”你这混蛋故意的是不是，千代满脑子脏话来不及说，但全浮在眉眼里了，
　　“别生气，合同我已经拟好了，这样重大的事，不会叫你吃亏的。”凉介语气放软了轻声道，他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又因着两人离得实在是近，千代甚至能感受到他笑起来时胸膛的轻震，这种与高桥凉介共同分享的缱绻时刻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千代眨了眨眼，总算是回过神来似的，唰地一下血便从脖子涌到了耳尖，“松，松开我！”她有些磕磕巴巴地，一边说一边将人一个劲地往后推，幸而凉介也并不是故意要戏弄她，立刻松开了手，倒是她自己险些没反应过来，好在是抓住了路边的栏杆，总算是站稳了，她今天大概是跟这兄弟俩有仇，千代有点无语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