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帮我换个系统，谢谢》明夜白霜

110、第一百一十章

　　“千代。”启介有些犹豫地开了口，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正式地叫她的名字，平日里虽然总听白文念叨，但自己说出口时还觉得有些陌生，“嗯？”千代像是也有些惊讶，抬眼看过来，挡在衣服下的眼睛，看着亮晶晶的，像某种生活在洞穴里的灵巧幼兽，
　　“其实大哥刚才比赛之前，跟我又说了一次之前的话，”“…还是引退的事？”千代眼珠转了转便想了起来，
　　“嗯，但是我还是没能理解，所以，”启介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像是觉得冷似的相互搓了搓，他垂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声问道，“所以那天，大哥跟你，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我还是有点没理解。”千代瞧着他这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有些忍不住笑，启介这家伙瞧着总是眼高于顶的样子，唯独很听凉介的话，这时候也是因为哥哥跟旁人有了秘密，自己却并不理解，而感到有些落寞，启介总是这样不自觉流露出对哥哥的依赖，瞧着还怪可爱的，千代歪着脑袋看他，颇觉得有趣似的，
　　“那你哥，凉介他跟你说什么了？”千代抿着唇问他，“大哥他说，他今天并不打算输，但，时代的更替是会有的，他总有一日会输。而他觉得，这世上能够超越他的车手有两个，其中之一便是我，可再多，大哥就不肯说了。”启介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凉介的话，但看起来却并不像是理解了这番剖白的样子，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助的茫然，
　　“那你想知道什么？”千代歪着头，她倒是觉得这话说得够明白了，这傻小子，总不至于要凉介将自己还未成形的计划都和盘托出，但是启介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闷闷地又问道，“还有一个，是86吗？”“我可不知道。”
　　千代干脆的回答让启介的肩膀垂了下来，他最讨厌谜语人了，只是他这些情绪还没起来，千代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示做安慰，“那凉介之前说，想组建一个县外远征队，你还记得吗？”
　　“嗯？嗯。有这回事。”“今天这场比赛之后，他应该就会下定决心了，到底要组建什么样的团队，他想要什么样的人员构成，具体要达成什么样的目标，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在尘埃落定之后，在他心里成形，但在结果出来之前，他只能将唯一不变的事情告诉你，”千代顿了顿，看向启介的眼睛，他其实跟凉介长得很像，只是眉眼间稚气有些重，甚至比凉介在录像里的样子还要单纯一些，尤其此时他从下向上地看人，再加上那些好奇与迫切，便越发小狗似的，就算促狭如千代也不忍再卖关子了，
　　“凉介希望你成为远征队的大将之一。”千代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一句一停，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像是怕他听不明白似的，“什……”启介一愣，这话信息量不大，但隐含的情绪却让他一时招架不住，大哥竟然这样信任他？瞧着他这感动的样子，千代咬了咬下唇，把笑容克制住又轻声道，“至于他跟我谈的事情，左不过就是邀请我去当智囊，又或者是请拓海去，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应承下来了。”
　　“大哥他…在想什么啊…”启介一时忘却了眼前的千代，自顾自地低声喃喃，“……”千代歪着头瞧启介，并不打扰他，“为什么突然要做这个县外远征啊？”启介抬头又问道，“我哪知道，我只是稍微地了解一点点关于赛车的事情罢了，又不是真的读心专家，这是你哥哥的梦想，自然要问他才是。”千代耸了耸肩，想了一时又沉声道，“但我想，你哥哥说他的时间不够，我猜，他是不是想在大学毕业之前，给自己一个交代。这场游离在标准答案之外的人生，总要有个尽头，也要有个结果，是不是？”
　　“……”启介的眼睛抬起来看向她，千代眼底的笑意消散了些许，因着衣服的遮挡，他有点看不太清，而千代的声线柔和，其实也并非指责，只是在启介的耳里听来，又像是另一回事了。
　　“凉介他长久以来，站在你的前面，为你挡住了很多东西。这些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这次县外远征，我猜，他不打算自己跑的原因，主要也是为了送你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你。是不是有可能，你就是他想要的答案，而成就你，也是他最终的目的。”“…！”启介仿佛这时候才终于听明白了千代的话似的，他瞪大了眼睛，神色里显露出一些不安与动摇，但是千代的话却并没说完，她低声继续道，
　　“你哥哥上次说，要是那些职业车手的邀请，是冲着你来的就好了。可能在他心里，你是比他更适合走这条路的人，你们家的事情，我并不了解，自然也无从评价他的策略与规划，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我…”千代的话没说完，启介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拳砸在了身边的栏杆上，唰地站了起来，千代站在他正前方险些被他撞到，倒跌两步差点摔了，好容易站稳身子，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启介，但对方却紧紧咬着唇并不说话，只垂着头有些凶狠地看她，千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多管闲事了，“啊，对…”她想着该道歉的，但启介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转身就离开了，千代看着启介的背影，下意识地又皱起了眉，
　　“千代，高桥启介他欺负你了？”大概是看着这边气氛不对，池谷赶紧将无线电往健二手里一塞，面露担忧地走了过来，拓海他们这几个小家伙都是为了速度之星的比赛而来的，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应该负起责任的，但千代却只是收敛了担忧的神色，转过脸来看他，满眼怔忪地摇了摇头，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吞吞吐吐地解释了一句，“没，我，是我说错话了。”
　　“……”说错什么话？他本来还想再问，但千代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多纠结，自己先摇了摇头，又抬起脸来，“比赛怎么样？”她皱着眉的脸上强挤出了些笑意，又转向了拿着无线电的健二，池谷见她不愿多说，自然也不便多问，跟着她一同走到了健二他们身边，正好听见无线电中传来的消息，
　　“还在跟？”池谷的声音太大，别说千代跟阿树，连健二都因为听得太过专注而被他这冷不防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但随即他便平复下来，开始跟池谷解释起刚才的战况，而原本就很紧张的千代听着他描述的焦灼局势，自然越发难耐，眼瞧着健二手舞足蹈，将无线电拿的越来越远，愈加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了，她直接劈手将无线电夺了过来。
　　虽然先攻也有好处，确实能够心无旁骛地跑出自己的节奏，但这对选手本身的定力实在要求太高，而拓海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被人后追过，这时候心理压力肯定很大，对手又是高桥凉介这样的高手，时不时从后视镜闪现的车灯，就像是诡异的幽灵，根本就甩不开，这种被对手紧追不舍的压力，对人的摧残与消耗是相当可怕的，尤其在本就需要高度集中的山路上，很容易就会陷入情绪之中，如果再盲目地选择加速策略，必定会输得很惨，
　　“高桥凉介真是太厉害了，他几乎完美复刻了拓海的漂移路线。他真的不是以漂移见长的选手吗？”无线电中传来的尖叫与惊叹让千代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一边的阿树看着她的脸色这样难看，一时也有些骇然，“千代，你怎么了？”
　　“拓海，从没有被人后追过，但后追再超越，这本就是高桥凉介惯用的策略，不管是观察对方的节奏还是动线都非常方便，而高桥凉介这种技术高超的对手，想要复制拓海的跑法也是易如反掌，而这时候，”千代顿了顿，她回忆了一番下山的路线，又按刚才无线电里播报的点位推演了一番，现在应该是快到中继站前后了，“拓海如果不能把握住心态的话，一定出事的。”千代眉头紧皱着沉声道，
　　“……啊，”阿树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之前千代那样信誓旦旦地相信拓海，他也才觉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但现在，千代都开始觉得情势不妙了，他便也跟着有些慌乱起来，“是漂移对漂移的战斗！高桥凉介一定是想跟拓海在他擅长的领域战斗！”
　　千代皱着眉，仔细地听着无线电里的对话，一句都不肯放过，“FC跟得很近！两个人都毫无破绽！”“这里是24号弯道！令人震惊！刚才86跟凉介先生的FC通过此处！我们记录的分段时间简直胡来！像是计时器坏掉了一样！以这个时间对比来看，两人到达终点时，比上次86抵达终点的时间，会快上7到8秒！”无线电中传来的信息叫众人脸上的情绪变化纷呈，不一而足，但千代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千代，怎么，这不是好事吗？”阿树见着面沉如水的千代，忍不住紧张地看了看旁边的池谷跟健二，“是，是呀，听他们这话，不是说拓海还在带头吗？保持这个节奏就好了吧？”健二跟阿树还是很乐观，但池谷大概还是亲眼见识过高桥凉介的实力，所以跟千代一样，脸上的神情并不乐观，他直起身，远远地看向山脚的方向，“这样，还能坚持多久呢？，面对这样强劲的对手，我只要拓海能够安全地跑到山脚，就好了……”
　　“…是，拓海被逼迫得太紧了，这样的加速绝非他自己所愿，他在不知不觉中，就把速度拉得这样高，可见高桥凉介已经将他追赶得毫无喘息之力了，”千代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也太悲观了，”高桥启介的声音突然传来，让速度之星的众人都是一愣，他从哪儿出现的，又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跟拓海比赛的不是他的哥哥吗？
　　启介看着千代明显有些惊讶的眼神，微微摇头示意，将话题又拉了回来，“刚才的事暂且放到一边，但我觉得你哥哥不会那么轻易就输掉的。”“可这，不是技术的问题，”千代听他这样讲自然明白了他的想法，轻轻叹了口气无线电塞进了池谷的怀里，又转向启介道，“这是心理的较量，拓海他，86的马力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拓海几乎从来都没有跑在前面过，这种心理战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我就算知道拓海他…”
　　“这里是中继站。拓海，拓海他失误了！”“什么？你说清楚些！”“拓海出弯失误，车子超速失衡导致落后，被高桥凉介反超了！”一句赶一句的情报让在场的众人都变了脸色，尽管池谷跟千代早早地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在真正听到的瞬间，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这种情绪导致的低级问题，车子在出弯时因为惯性外倾，会迅速失速，如果是大马力车，只需要猛踩油门就可以靠驱动输出的力量将车子强行摆正，但这是86，根本就转不过来的，拓海他对这样的情况心知肚明，却还是出问题了，
　　说明他的心理，已经被压制到了极点，别说思考了，连他的本能都开始出错了，就算是阿树这样的新手，现在也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但偏偏拓海在这里栽了跟头，千代的脸色一片灰败，她下意识看向阿树，他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与惊骇，但唯独没有动摇，他仍旧死死地盯着无线电，摇着头下意识地否认道，“肯定是，肯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呢。拓海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