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被世仇盯上》姬游游

24、极端

　　婚礼的音乐依旧进行着。

　　优雅的人们在教堂前踱着步子。

　　夜清的军装挽着桐幼薇的婚纱，她们之间呈现着一种平和的宁静。

　　夜清拉着她抢着去挑了第一支舞，周围的人向她们投来敬畏而又诧异的眼神，夜清揽着桐幼薇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有想过，如果我们没有分开会发生什么吗？”

　　她牵过桐幼薇的手，在舞台中央优雅的转了一个圈，让她的身体短暂离开自己的怀抱，又将她紧紧相拥，提问的声音依旧温柔：“我们现在会在哪里？我们身边会发生什么？”

　　桐幼薇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她只是长久的望着夜清，静静的笑着，依旧一言不发，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玩的事情。

　　夜清等不到她的回答，也无法知道她头脑中的想法，一瞬间忽然沮丧起来，松开搂住桐幼薇腰部的手，脸色忽然阴沉下来，丢下她那美丽的新娘，沉默的转身离去。

　　她在婚礼的乐曲中离开她的身边，孤独地向前走了一步，两步……

　　然后，她迈出了第三步。

　　果然，无比准确地，桐幼薇追了上来，冲向了她，展开双臂，从她身后将她死死抱紧。

　　她小小的脑袋贴着夜清笔挺的背部，似是个孩子依偎在信赖的人身边一般，甚至将脑袋在她身上依恋地蹭了蹭。

　　桐幼薇小声说道：“你不要生气了嘛。”

　　夜清刻意去甩开她，然而她抱得紧，似是个撒娇耍赖的孩子，紧紧拥着她不肯放手。

　　整个广场里音乐虽然还在继续着，人群却是寂静了下来，衣冠楚楚的人们用怪异的眼神望着她们，没有人有胆量作出评价，所有人面面相觑，互相看来看去，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夜清察觉了这种异样的目光。

　　她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认得她，也清楚她曾经穿着最高级军装的照片曾经出现在绿洲多少城市的大屏幕上。她曾经是这座城市秩序的保证，每个人都将她视作疯子，畏惧至极，但是他们现在忽然开始惊恐——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原来这个在臆想里非人类的城主，与他们有着更多相似的地方。

　　她冷酷而又极端的形象被打破了，因为她擅自违背了她那不可违背的秩序，爱上了一个人。

　　一个无名之辈。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也会受到无端的蛊惑，爱上一个……

　　人们将视线转向了桐幼薇。

　　她的面容被面纱遮住，手指绕过夜清的身体，环抱着她的腰，小声说道：“你不要不理我嘛。”

　　夜清无奈地笑了笑。

　　有时候实在是对她过于纵容，以至于失却分寸，甚至连自己脚下的土地也一并失去。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她徐徐转过身，拽住桐幼薇一只手，无比认真地望着她：“那你要回答我。”

　　她用那双深邃而又漆黑一片的眼睛注视着桐幼薇，在人群之中仿佛只看得见她一个似的，声音温柔，一字一句地问她：“告诉我，如果我们没有分开，会怎么样？”

　　桐幼薇笑起来，拽着她的手说道：“我会一直爱你。”

　　夜清几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那现在呢？”

　　桐幼薇的笑容一点一点扩大，目光变得迷离起来：“我还是在爱你。”

　　夜清挑了挑眉。

　　桐幼薇伸手，轻柔地环着她的脖子，似是搂住一个珍宝一般搂住她的头颅：“但是这次，你无论如何只能死在我的身边了。”

　　夜清被那美丽的眼眸所迷惑，甚至没有察觉到她话里强烈的占有欲，正要俯身亲吻她的新娘。

　　然而这一刻，音乐戛然而止。

　　一瞬间，周遭的世界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寂静。

　　这种极端可怕的寂静，仿佛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背后都生出寒意。

　　然后，只听到令人心慌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咚——

　　咚——

　　咚——

　　像是一个巨人的脚步声，又像是在场每一个人无法遏制的狂烈心跳。

　　然后，在这平静祥和的城市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

　　不知它从何而来，搭乘何种交通工具，来到这天空之中的城市，怪物的双眼通红，身上流动着金属的光芒，发出令人不安的可怕的咆哮声。人群中惊惧尖叫着，有的人惨叫着逃窜，有的人寻找着庇护的地点，即将结为连理的人手牵着手，在死亡的面前试图寻找退路。

　　怪物一步一步从中央大道走来，通红的眼睛不断在慌乱的人群中扫视着，咆哮着从口中发出低吼：“饿……”

　　有人冲向了夜清，着急的问道：“城主，这到底是什么！”

　　夜清皱紧了眉。

　　许雯的屠戮。

　　她很早就知道许雯曾经在实验室中造出两个怪物，但是由于她给了她的总工程师极高的权限，所以她并不在乎这两个怪物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现在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许雯忠心于她。

　　但是现在？

　　不出意外，许雯应该已经死了，并且死前恨透了她。

　　夜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桐幼薇护在身后，问道：“阿玥到底想做什么？”

　　桐幼薇被她护着，摇了摇头。

　　夜清转头对来问她的人说道：“找地方藏起来，军队很快就会到达。”

　　说完，她抓住了桐幼薇的手，向旁边的一栋大楼飞奔而去。

　　怪物不断咆哮着，寻找着新的猎物，救援的军队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夜清拿起通讯器，快速的给玫发消息，试图联系到她，然而信号的另一头沉寂良久，一直得不到回应。

　　夜清几乎崩溃的时候玫才接通通话，沉静的声音一如以往：“城主。”

　　夜清嘶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我们的防御，许雯生下来的那个怪物根本没有可能来到浮空之城！”

　　玫叹息着说道：“本来是这样，但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给了它通行的权限。”

　　夜清厉声吼道：“好了，游戏结束了。我需要恢复全部的权限，让那个小孩闪到一边去！”

　　玫无奈的说道：“没有用的。城主。那个孩子拥有直接和机械沟通的能力。”

　　“就像你和我可以交谈一样，她可以说服机器对她效忠。她甚至修改了我程序中效忠的对象。”

　　“我们的军队试图反抗，但是很快就被她同化。”

　　她迟疑着说道：“城主，这个孩子远超过我们想象中的强大，她、她简直就像是……”

　　玫咬了咬嘴唇才说出了最后的话：

　　“简直就像是神明一样。”

　　夜清转向了桐幼薇，本来想要发脾气，然而对上她眼睛的一瞬间却无法自制地柔软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桐幼薇沉沉看着她，轻声道：“阿玥会保护我。”

　　“她被创造时最初的目的，就是保护我。”

　　“但是没有人告诉她要怎么做，没人教会她怎么保护，什么时候是极限，什么时候要停止，什么时候超过了界限。”

　　桐幼薇垂下了眸子：“所以她会按照自己的程序里运行最佳的程序，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我。”

　　见夜清生气了，她赌气地噘着嘴说道：“这都是你的错，你让她感觉不安全了。你不喜欢她，并且产生了攻击她并且把她从我身边分离的意图。”

　　“所以她运行起最极端的程序。”

　　夜清看着那逐渐逼近的怪物，急问道：“什么程序？”

　　桐幼薇小声说道：“我还尚且并不知道。”

　　“但是我能感知到这一切极为危险。”

　　“因为爱本身就是最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