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南左

13、13

　　他也脱了鞋子，抢先在父亲之前进了屋里，再跟着母亲的身后往厨房里走，殊不知，郑城背后的父亲一直都在看着他，却不是之前那种冷酷又无情的眼色，毕竟郑城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他的孩子，那份爱与不爱，只差别在会不会去表达中，所以父母哪怕是骂你的话，其实也是他们对你爱意的表达，然而郑城不会懂，对于他自己来说，谁好谁坏，还基于会不会骂他的地步，更所以，他也一样仍旧没有长大，还是像一个孩子一般，什么都没有成熟，根本就不会理解一些无言的爱。
　　那样的长成过程，无非是郑城太过于美好的生活所造成的后果，他什么都不缺，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天生便能得到父母的爱，以至于这二十多年里，郑城一直都未曾离开过自己父母的身边，无论是读书也好，工作也罢，一样都在这个城市里，更和父母住在一起。
　　如今想来，郑父暗自地摇了摇头，他对谁都怪不了，都还因为着自己的错，于是，郑父看着自己的小舅子说了一句话，
　　“唉，都是我把他给惯的。”
　　“你也别太操心了，孩子们也都大了，更何况，郑城做得也不错。”
　　“我知道，可不错的本身，就是一种不思进取的意思，郑城的性格随他的母亲，有点守旧，以及墨守成规。”
　　郑父看得很透彻，他在那么多年来，看懂了自己儿子的性格，还有他的做事方式，虽然谈不上态度，但也并未太坏，
　　“我就怕他啊，怕他学坏了，还是带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他不会吧，我看他还好啊。”
　　“怎么不会，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叛逆啊，...............，只要一逼他，准会做出跟你所想的相反的事情，而我也是怕这个啊。”
　　话里分外忧心忡忡的样子，无非是对郑城做事的不放心，郑父害怕他跟着一些不好的人学坏了，更是基于这种原因，才使得自己很早就在替郑城规划未来了，本意是想把郑城带在自己身边，却最后没想到，因为着自己儿子的叛逆反抗。反倒是弄得越来越背离初心，导致现在那样的情况发生。
　　他禁不住叹了一口气，神色更加疲惫了。
　　“姐夫，你别担心他了，公司有我在，我会替你好好看着他的。”
　　“麻烦你了。”
　　“见外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唉，对了，今天郑城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个新同事，我打算想让他换一个地方。”
　　“新同事？让郑城换一个地方？为什么啊？”
　　这话里的两个意思，到底有何关联在，郑父压根就搞不明白，毕竟自己小舅子的公司来个一个新人，却要让自家的儿子换个地方，难道是想，
　　“你是想让郑城腾个位子？”
　　“没有！你想歪了吧，..............，其实是这样的，那个新来的同事，她有点问题，我怕郑城会，。”
　　后面不说了，留了一点可以缓冲空间，也给了面前人，一样接着想去追问的念头，
　　“那个新同事怎么了？你怕郑城干嘛？”
　　“新来的人啊，有点关系，但同时她的身体也有点毛病，会传染的那种。”
　　“什么？是传染病么？甲肝还是乙肝？”
　　郑父自己就曾是学医的，他大概懂一点，可随即对方就摇了摇头否定了，
　　“不是，比这个还要严重。”
　　“那是什么？！你别绕圈子了，直接说吧。”
　　他有点不悦了，刚才好好的一句话，却绕来绕去耗了一大堆的时间，着实弄得自己分外憋不住火，倒是面前的人一听，马上便如此说了，
　　“她有艾滋啊。”
　　说完，像是不好意思般地挠了挠头，又补充了一句，
　　“新进来的人，背后有点关系在，我实在没办法。”
　　这话听得郑父眉头一皱，随即又立刻地松开了，
　　“你自己决定吧，我不管了。”
　　“唉，姐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你能不能，跟那个李局长打个招呼，让他把人给再接回去。”
　　“什么，要我去说？！既然你不愿意留下她，那当初为什么要答应？”
　　自家姐夫一听顿时怒了，那可是得罪人的活，而让他更加生气的是，如果自己不愿意，那就从最初的一开始就别答应，弄到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样子，只会更得罪人，反是自己对面的小舅子闻言后已是苦哈哈地解释起来，
　　“不是我答应的啊，我那天压根就没机会开口啊，................，在那场酒席上，工商局的李局长就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有一个表妹，想让她去你公司应聘下，你接待一下吧。”，姐夫你说，他让我去接待，那不就是想让我留下她么？！”
　　“那你怎么回答的？”
　　似乎深入到一个答案的边缘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的，郑父很想笑，
　　“我压根没机会说啊，他一讲话完，还没等我回家，就已是扭头跟别人说话了。”
　　“啧啧，你也是够苦逼的。................，呵呵！”
　　这一下，也是彻底忍不住了，猛地笑了出来，马上他又捂住了嘴，可声音还是会从手指缝里溜出来，
　　“姐夫，你就别幸灾乐祸了，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啊，郑城那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申请要换个部门，而且在董事局上我又被很多股东给说了，他们就怕，就怕那东西会传染啊。”
　　“传染什么，你难道忘了艾滋传染的途径么，别什么都是捕风捉影的。”
　　郑父一边说着，一边瞪了面前人一眼，可是对方依旧一副苦哈哈的脸色，
　　“我知道啊，但我压不住整个公司里那种突然恐慌的气氛，哪怕解释都没有用，董事局的那几个老人都要我给他们一个结果，可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要的结果是什么，无非是想把人赶走，但他们又都不想去做那个坏人，所以只能是由我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