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褪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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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
文/南崖
1
灰蒙蒙的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带着什么东西坏掉的气味。
“心雨，我去个厕所。”程安清刚写完一道数学大题，放下笔，跟同桌小声说道。
“奥好，要不要我陪你啊，外面雨这么大？”心雨望了望窗外，站起身给程安清让道，让她出去。
“没事，你学习吧。”程安清拿了靠在墙边的彩虹色大伞，小跑出去。
学校很破，教学楼里没有厕所，厕所在操场另外一边，不是抽水的，是那种老式厕所。
撑起伞，混着泥土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程安清往女厕所的方向跑去。
高三了，正是紧张的阶段，又是这样的下雨天，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埋在书堆题海里。
安清怎么舍得让心雨陪自己出来？更何况，回去身上又是一股潮潮的味道。
安清边在雨里快步走着，边想。
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伞面上，周围没有一个人。
2
几分钟后，安清撑着伞回来，看到教学楼大厅门口，站了一个人影。
透过雨帘看不清是谁。
安清走近了，看清了，心一跳，缓步走上台阶，转过身把伞收了。雨水顺着伞骨淌在台阶上，溅起一串水花。
仿佛怕水还没有流干净一样，安清又甩了甩，低着头往教室走。
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
他穿着学校发的蓝白校服，背对着她，有风夹着雨丝吹过来，没拉上的校服外套呼呼飞着。
他怎么出来了？学累了吗？没带伞？
安清咬着下唇，又看了看手里彩虹色的大伞，停住了脚步踌躇起来。
去？还是不去？
正对着雨幕站着的高瘦身影突然转身，和安清打了个照面，朝着她走过来。
“伞能借一下吗？去个厕所。”好听却稍显冷漠的声音响起来。
低低地“嗯”了一声，程安清走了两步，视线停留在他胸口处。白体恤衫有点湿了，安清移开视线，把伞往他面前一递，就往教室跑去。
回了座位，带起一股潮湿的味道，却没拿起笔，而是朝窗外看，隔着模糊的玻璃窗，只能看见一把彩虹色的伞在雨中移动着。
心雨凑过来小声，“又在看洛飞啊，咦？那不是你的伞吗？表白了？”
安清赶紧捂住她的嘴，脸上红了一大片，“别瞎说，我要学习了。”说着把数学卷子收起来，拿出一张做了一半的物理。
实在太难了，安清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分析得清楚，气的把笔拍在桌子上。
心雨又靠过来，“让洛飞教你呀！”
倏然，梦醒了。
3
程安清抱着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思绪还没从梦里挣脱出来，顺着心雨的话接下去:洛飞一定会的，他物理那么好。
只是，怎么突然又梦到他了？
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卧室里不同寻常的昏暗。
程安清摸起手机看时间，已经7点了，下床拉开窗帘，果然，下雨了。
收拾洗漱，穿戴整齐，职业化的微笑，得体的优雅工作装，一切都和往常无异去上班。
中午在办公室收到一个短信，是高中的班长组织下周同学聚餐。
程安清面色不变，高中第一次组织同学聚会，去，还是不去呢？
心里震了一下。
竟和早上做的梦重合了，梦里的景象还清晰可见。
心雨恰好发微信过来。
【下周同学聚会，洛飞也会到。】
程安清终于闭了眼，遮挡一切情绪。
这是天意吗？
4
聚会当天，又下了雨。
聚会地点定在一家高档饭店，路上堵车，程安清迟到了15分钟，等她进包厢，大家都已经坐好了。
没人注意她，心雨招呼她过去坐下，程安清面不改色，眼神却在一个人一个人身上扫过。
他没来？
心雨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刚才出去了。”
程安清暗自舒了一口气。
七八年过去了，每个人都有变化，有的男士女士带了家属，席间一派恩爱。
安清什么也吃不下，不断瞄着包厢的门。
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女朋友了吗？结婚了吗？还像以前一样冷漠吗？
心一纠一纠的。
心雨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叹息，“就注定栽到他身上吗？”
话音未落，门把动了一下。
安清整个人一震，坐的端正了些。
门开了，他走进来。
是有变化的，整个人更成熟了，身上还是带着有些冷漠的气质。
安清看了一眼就赶紧回头，手指紧紧抓着包，被心雨握住。
班长立刻起身，调笑着要罚酒。
安清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好啊。”
“还是洛飞爽快，不愧是当年的学霸，高考理综293，物理听说是满分？”班长的大嗓门响起。
一群人跟着附和，恭维。
安清不知怎的有些开心，看来他过得很好。
心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安清冲她笑了一下。
5
老同学聚会，少不了灌酒，男生一桌大半已经趴下了，女生这一桌还好，只是耳边不停“老公”“儿子”真是让人烦躁。
安清被问到有没有结婚，淡淡回答，男朋友都没有呢。
“瞧程安清，还是我们班的乖乖女啊，真羡慕。”
然而这么说着，却没人再来搭话了。
心雨和老公拼搏出一点事业，被几人缠住脱不开身，安清自己也乐的清净。
视线忍不住往旁边一桌飘去。
七倒八歪的一群人之间，只余寥寥几人在说话。
安清看见他手指拿着一个啤酒杯，转来转去，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有些冷漠的神情。
偶尔说一句话，偶尔也笑一下，侧脸和年少时期重合起来，让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当然别人也注意到了。
“洛飞现在可真是飞黄腾达了。”
“听说在一家五百强里做高管，比我家那个有出息。”
“不知道有没有成家，他一个人来的？”
“成家不成家你也没机会了。”有人调笑。
“高中我还暗恋过他呢。”似乎有些感慨。
“我也是……”
安清听在耳里，有些恍惚。
其实整个高中，他们之间，也没几次交集，后来大学，工作，也不是没有人追她，可是不知怎么，都没有感觉，就这么拖下来。
直到听说他来聚会的消息。
包厢里实在有点闷，安清一个人出去透风。
6
雨还没停，安清立在窗户前面，风吹起她的长发，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倏然窗户被关上，安清转身，是他！
“别受凉了。”
“出来透透气。”安清笑，故作稳定。
心脏又被纠紧，面上不改。
工作这几年，别的没长进，故作淡定的伪装学了十成十。
“这几年过得好吗？”似乎是很正常的开场白。
“也就过得去，你呢？”
“不太好。”他皱眉。
安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学霸怎么会过得不好？”假装打趣。
“你呢，物理还学吗？”他倚在柱子上。
“早就不碰了。”
一时又无话。
安清实在撑不下去了，转身，“我先回去了。”
没走两步。
“程安清。”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安清身体一僵，心里有什么期待剧烈地往外冒，又使劲地往下压。
“你可真能装啊。”
安清心脏又是一跳。
“也真狠心，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过得不好吗？”
手腕被身后的人捉住，身体被带的一转，扑进怀里，被紧紧抱住。
“要不是心雨找我，你就永远不说吗？”他抬起她的头，脸上哪还有平时的冷漠。
多年的心事被人一朝揭发，淡定的面具再也戴不住，心里酸涩甜蜜一起涌上来。
“我以为……”安清迷了眼。
“艹！”洛飞低低爆了声粗口，堵住她的唇。
“你还是别说话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褪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