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L》未若央之

2、第一章

　　“均灵，十年之期已满...你该回去了。”女子面对蒲团上跪着的楚均灵，有些不舍的说道。女子一身素袍，端坐在座位之上，面上未露什么表情，只是语气较往常相对来说要有些不舍。她是楚均灵的授业师父，一化大师，赵一华，赵国人士。
　　只见蒲团上跪着的人儿起身，跪着给师父行礼，说：“那徒儿就此拜别”说完便扣首，而后起身，继续说：“徒儿感谢师父这十年的教诲，也承蒙师父当年不弃，收了徒儿，徒儿毕生都感激。”楚均灵那双清澈的眼睛，真挚的看着师父说道。
　　一化大师也觉得这楚均灵是帝王之才，从来都不轻易在别人面前出示自己的情绪，总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自己教了她十年，她的心防依旧固如城墙，无坚不摧。除了生病的时候会稍稍示弱，示弱也是在人失去意识的时候，只要有一丝清醒，始终是保持着和你的三分距离。只可惜，均灵是女孩子，不然当年还不满十岁的均灵应该好好在宫里享受公主待遇，而不是就被楚王送来学艺。这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孩子刚到自己这的时候，还是小个子，领她来的人是楚王专门派来的人，本来是不想将和楚王有关系的人收入自己的门下，楚王总是在征战，吞并小国家，弄得民不聊生。可是这孩子大概被拒绝很多次了吧，那时候看她脚上的鞋都已经磨平了，看来已经走访了好几个大家，都一直被拒绝了吧。她一直站在那人的身后，看着自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殷切而又害怕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而自己，就因为楚均灵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竟然答应了下来，只是那人说了十年之期，十年一到，她便要回楚国。
　　楚均灵看见师父在发呆，就叫了一声：“师父。”企图唤师父回神。而一化大师也被楚均灵这一声师父给唤回了神，慢慢起身，走到楚均灵面前，看着楚均灵。这些年，楚均灵长的越发灵动了，与此同时，楚均灵还有种男子的英气在眉宇间散发。幸好现在楚均灵是跪着，若是起身，自己的气场一定会被楚均灵的气场给比下去。因为楚均灵已经长的比自己高了。
　　一化大师拿出袖口藏好的一把匕首，说：“为师没有什么可赠你的，这是为师的随身匕首，削铁如泥，你可以拿着防身。”
　　楚均灵看着那把尺寸刚好的匕首，没有华丽珠宝镶嵌的刀鞘，很合楚均灵的心。还有那木质的刀鞘，看起来木色发黑发青，定是上好的木料，因为颜色有点暗，所以一眼还是不会看见上面刻了什么，不过眼尖的楚均灵还是发现刀鞘的前端的右边位置，刻了一个篆体的华字，虽然从来没有问过师傅的名字，但这一定是师父的名字。双手从师父手里接过匕首，又颔首，叩谢了师父。
　　一化大师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人真的是感情的动物，什么东西养久了都会有感情，但别人的东西养久了，依旧是别人的东西，怎么都不是自己的。“好了，你下去吧，收拾收拾，便启程回去吧。”
　　楚均灵收好匕首，说：“那徒儿先退下了。”说完就起身，恭敬的行礼后方退了出去。
　　哎，一化大师在楚均灵走了之后便很惆怅，这里日后没有的楚均灵该有多冷清。
　　楚均灵会自己的屋子，屋里很简陋，没什么要带的东西，这些都是师父给的东西，也应该留在这里，楚均灵只是带上了师父这两年给自己做的衣服，只有这些还能用上。楚均灵现在的衣柜里还留着儿时的衣服，当年他被带着走访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家，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她被拒绝了很多次，而那时候她也终于知道，在宫殿里那么温和的父亲，在别人眼中就只是一个昏君。而她自己的命运也在这个男人的喜怒间，翻来覆去。
　　十年过去了，楚均灵的当初在宫殿那颗破碎的心依旧没有办法弥补，只是多了点淡漠，思绪总是要回拉回当年，楚均灵还是清晰的记得，因为自己的身体，身份一下子跌宕起伏，如果说用出门拜师学艺的好听的名头，那流放的实质念出来就有些难听了，说什么十年之期，呵呵，明明知道自己的在外的名声有多差，还是让人带着年幼的自己走访个大家，如果当初师父没有接受自己，自己现在怕也是没命了吧。
　　楚均灵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嘲讽别人又像是在嘲讽自己，不过也好，回去看看，看看所谓的岁月催人老，看看当年意气风发的父亲如今是何模样了。
　　楚均灵收拾完东西了，简单的只有一个小包袱，里面装了点衣服，就没有什么了。打算就这样去和师父告别了。
　　“这么快？”一化大师没想到楚均灵有这么迫不及待，竟然回去没一会就收拾好了。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去？
　　楚均灵还是听出了师父的话外音，低头作揖说：“徒儿只是来给师父看看徒儿的行囊，徒儿已经十年未曾走出这里，还望师父指点这样出去是否妥当。况且徒儿今日不走，打算晚上再为师父做顿晚餐，明日再走”说完，楚均灵便抬头看见师傅在看自己的包裹了。
　　“怎么只带走了为师为你做的衣服。”一化大师看着极其简陋的行囊，连盘缠都没有，这回楚国的路有多远这孩子忘了吗？
　　“其他的路上也用不上。”楚均灵本来是想说那些都不是自己的东西，自己怎么可以带走，只是对方是师父，知道有些话说出来是会伤师父心的。
　　一化大师哪里不知道楚均灵的小心思，既然人不愿意说破，那就不说破吧。拿着准备好的一些东西，给楚均灵。解说道：“这是钱财，你回去的途中要用的，用来买吃的，也可用来住店，人出门这个东西是不可以少的。”
　　“谢师父。”楚均灵确实不知道要钱财这个东西，当初那人带自己来的时候都是买好给自己拿过来吃，自己确实没有注意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当初在宫里也是别人拿过来让自己吃。师父确实想的很周到。
　　“你没有带走你习武常用的配剑，也好，装作路人可能还好一点，再说为师赠你的匕首，对你来说对付一些要占你便宜的人足够了。为师之前为你做的衣服都有些偏女子，出门在外，为师觉得你还是以男子的装束要方便一些，所以为师又为你做了一套新衣。”
　　楚均灵本来只是静静的听着，只是师父说又为她做了一套新衣，楚均灵抬头，眼眶竟然有点湿润了。
　　一化大师本来也只是在讲讲自己给楚均灵准备的衣服，还有嘱咐楚均灵的一些回去路上要注意的事项，只是不经意抬头看楚均灵的时候，楚均灵眼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那灼灼的目光正在看自己。
　　“怎么了？”这样的楚均灵并不多见。
　　“母亲死后，再也没有人待我如师父待我这般好了。”楚均灵说完就低下了头，自己这般失态的模样还是不要给师父看见的好。
　　这样的楚均灵真的让人心生怜惜，一化大师上前，看着楚均灵，她伸出手想摸摸楚均灵的有头，楚均灵看着师父，腿脚还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一化大师的手还正在原地，楚均灵抬头看了看师父，还是低下了头。
　　一化大师收回手，说：“均灵真的是长大了呢。”
　　楚均灵跪下说：“徒儿再长依旧是师父的徒儿。”
　　一化大师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楚均灵的心防就算她当了她十年的师父，相处了十年也依旧渗透不了。也罢。“你去试试为师替你做的新衣，趁现在，不合身的地方为师还能给你改改。”说完就转身将那件做好的崭新的衣服给楚均灵。
　　“是，谢师父。”楚均灵用双手接过师父做的衣服。
　　楚均灵转身出去后，一化大师又叹了一声，什么样的人能走进这孩子的心呢？不过封心也好，不然她的心防破了，她这个人也碎了。
　　一化大师在发呆的时候，楚均灵已经穿好衣服走过来了，说：“师父，衣服很合身。”
　　一化大师回过神，看着眼前的楚均灵，穿上她做的男装也是不错，器宇不凡，不卑不亢。一化大师上前，说：“你转一圈试试，为师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修改。”其实楚均灵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身上有几两肉自己是知道的。只是偏偏喜欢楚均灵这般听话的模样。
　　楚均灵照着师傅的意思转了一圈，一化大师看着楚均灵，说：“衣服没问题，只是你这发髻，怕是回去的路上都要缠男儿的发髻了。”
　　“徒儿知道了。”
　　“你会吗？要师父教你吗？”
　　竹简上的一些图案有时候都是男子，那上面的发髻楚均灵看都看会了，但是她还是说了“徒儿不会。”
　　“来，你坐下，为师教你。”一化大师拉着楚均灵坐下了，将她那女子简易的发饰给解了，散开了楚均灵的一头秀发，一化大师从袖口掏出了一把木梳，想来应该是准备好的。“均灵的头发乌黑乌黑的，真顺滑。”
　　一化大师很柔和的在为楚均灵梳头，“不像为师，正在老去。”
　　楚均灵虽然不知道师父的年纪，但是看师父这相貌应该也没有很老吧。便说：“师父也正当壮年，何来老去一说。”
　　“哈哈，我们均灵越来越会说话了。”一化大师一边给楚均灵梳头，一边和她话话家常，明明已经很顺溜的头发却一梳再梳。
　　“徒儿向来不说谎。”楚均灵任由师父给自己梳头，这感觉像极了母亲当年替自己梳头的模样。
　　“嗯。”一化大师拿起了楚俊林末梢的头发，认真的将末梢的头发都梳顺了，才将她的头发盘起。做了个男儿的发髻，最后用了跟木制的簪子，为楚均灵的发髻定型。
　　弄完了发髻，一化大师说：“你去铜镜那里看看，看看合不合适。”
　　“师父的手艺，怎么会差。”说完只是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包，也摸到了簪子，简单的摸了下簪子的形状，说：“师父，这簪子是您自己亲手雕刻的吧。”
　　“这你都能知道？”
　　“不然谁有这么好的手艺，还有谁会将徒儿最喜欢的荷花给雕刻在上面，还这么栩栩如生。”楚均灵笑着说，看来是很喜欢这木簪子。
　　“不错，现在有两下子了。”
　　“那是师父教得好。”楚均灵真的难得和师父这么轻松的交流。“师父，天色不早了，徒儿先去做饭了。”
　　“嗯，去吧。”
　　楚均灵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先把衣服换了下来，但是发髻就这样吧，反正回到楚国之前，她都不会再把这头发给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