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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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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冉抓着外套跑过来:“商楚,是要回家吗?”
“你一直在这里?没吃午饭?”商楚蹙眉。
“吃了,我下午没什么事,干脆在这里等你,其实也没觉得等多久,刷微博时间过好快。”安冉看着他嘻嘻笑,“商楚,你有没有看我发的微博?”
“嗯。”
安冉时不时瞥他一眼,一边观察着商楚的表情一边等他就微博的事情说些什么,但是一直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她也没等来商楚说一句话,也没从他脸上找出什么可拿来研究的细微表情。
安冉实在忍不住,主动问:“商楚,我微博那样说,可以吗?”
只要他说可以,她就敢明天拉着他去民政局登记,反正她已经预约好了。
商楚目不斜视:“可不可以,你都已经说了。”
安冉第一反应:他生气了?第二反应:他默认了?心里猫抓一样,纠结了一路。
商楚在一家超市地库停好车,解安全带:“下车。”
安冉拽着安全带,闷声问:“所以,我们会结婚吗?”
商楚瞥了她一眼,平淡说:“会。”
安冉眼睛瞬间被点亮,颠颠随着他下车:“商楚,我已经预约好了……”
“我们都会结婚。”商楚锁车,“你结你的,我结我的。”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商楚!”安冉扯他的胳膊,没脸没骚地说:“你只能和我结婚。”
商楚面无波澜看她,声音淡如过了夜的凉白开:“安冉,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和以前一样……喜欢你?这七年我一直单身不是在等你,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你以前喜欢我?!”安冉满脸喜气,故意道,“我还以为是我单方面喜欢你。”
商楚:“……”
“还有,我在网上搜你的绯闻了,我刚刚还在猜哪段是真的,没想到都不是,原来你一直都是单身。”
商楚:“…………”
“商楚,你现在不喜欢我,那我接着追你好不好?”
商楚:“………………”
“商楚,我们来超市做什么?”
“买菜。”商楚从舌尖上滚出一口戾气。
“好啊好啊,我会做意大利面。”
“我不喜欢吃。”
“我还会做披萨。”
“不喜欢。”
“咖喱汤?”
“不喜欢。”
安冉推着购物车横在他面前,哀怨道:“那你喜欢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不喜欢。”商楚说着,捡了一颗西兰花丢在购物车里。
“那你买菜做什么?”
“做饭。”商楚终于舍得掀眼皮看她,“晚饭在家吃,我一直和外婆住。”
安冉抓着购物车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张嘴时冒出一句:“我是算见家长了吧?不行,我要给外婆买礼物。”
“……不用。”商楚从她脸上挪开视线,去挑西红柿,“外婆以为你死了。”
“……”
“外婆说就她命最硬,凡是跟我走得近的人都死了,就她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商楚不给她上句话反应的时间,若无其事笑着捡了一个西红柿,“这个可以吗?”
商楚不让她反应,她就不去反应。
安冉弯起双眼,接过他手里的西红柿,作势去砸他:“肯定是你跟外婆说我死了,今晚外婆见着我,吓出病来我可不负责。”
“这个你放心,外婆只见过你一次,你长什么样她早忘了。”
“哼,别管怎么说,我待会儿肯定是要给外婆买礼物的。”安冉弯腰捡西红柿,扒拉了一阵,手顿住,抬脸纳闷问:“你不是不吃西红柿?还是说……”
还是说你的眼睛好了?
“我是不吃,不是还有外婆……和你?”
安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时,商楚已经走到了生鲜区。
商楚会做菜?!商楚要给我做菜?!!商楚专门做给我吃?!!!
安冉胡乱捡了几个西红柿,装进购物袋过称,推着购物车几乎是飞到生鲜区,逮着商楚上去吧唧亲了他一口:“商楚,我爱你。”
商楚石化,感觉头顶飞过一群呱啦呱啦的黑乌鸦。
安冉接过他手里的牛肉:“我还想喝鸡汤,你熬鸡汤给我喝。”
商楚:“……你又没怀孕,喝什么鸡汤。”
安冉跳起来在他脸上就是一个么么哒:“好,等我怀孕的时候,你再熬鸡汤给我喝。”
“……………………”商楚想拿大头针缝住自己的嘴。
买好食材后,安冉又拉着他买了一堆老年保健品,虽然商楚一再表示外婆不吃这些玩意,但是一想安冉这是按孙媳妇的标准在要求自己,也就随她去了。
买完保健品,安冉趁着商楚不注意,一溜烟跑到内衣区,挑了条内裤掖掖藏藏地塞在购物车里。
结账的时候,商楚的脸都绿了。
安冉把内裤塞进屁股兜里,不好意思解释说:“天太热,出了一身汗,待会儿我想去你家先冲下澡。”
睡衣可以不穿(毕竟有你的衬衫),胸罩可以不穿,内裤……总还是要穿一下的……吧??
商楚绿着一张脸把大包小包塞进后备箱,从牙缝里往外蹦字:“不,能,在,我,家,洗,澡。”
“我会注意避开外婆。”
商楚合上后备箱,抬手指向一旁的垃圾桶:“丢掉。”
“什么?”安冉装不懂。
“丢掉以后再上车。”商楚跨进车里,启动引擎倒车,停都没停一下“嗖”地一声开出火箭的架势,飞离了车库。
“哎哎哎。”安冉跟在车屁股后面跑了两步,想了想,还是乖乖把内裤丢进垃圾桶里,给商楚打电话,“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商楚懒洋洋反问。
“……车!库!”
商楚啧了声:“你不是已经上车了?卧槽,可能是我眼花了。”
“……”
“出了车库右转五百米。”商楚利落挂断电话。
十五分钟后,安冉鼻尖冒汗拉开车门坐在副驾上。
商楚瞧见她,小腹窝着的热流差点儿又要蹿上来。他合了下眼,把脑补出的安冉出浴图挤出大脑。
商楚平息下来,斜了她一眼,慢吞吞说:“意大利果然是个民风奔放热情似火的国度。”
安冉扯了扯T恤,稍稍盖了盖裸着的大腿,低头小声说:“我今天种种行为,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下,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想……追你……我……”
“好,我知道了,不过,”商楚在她脸上刮了眼,“七年太长,我口味变了。”
安冉感觉下一秒,他就会说‘我不喜欢你这款了’,于是,她连忙赶在他前头说:“只要你口味不是变为男,我就不怕。”
“……”
果断中止这一话题,安冉为自己的机智点了250个赞。路过鲜花店时,安冉非要下车去给外婆买花,商楚怕了她的纠缠:“自己去。”
很快,安冉抱着一大束康乃馨从花店出来。
粉色康乃馨,特意避开了红色。
商楚看着她抱着一团粉走过来,太阳穴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记忆深处的一片红顺着骨头缝往外渗。他伸手抵住太阳穴上暴突的青筋,慢慢揉搓按压
。
安冉回来的这两天,他感觉像是在做梦,一个生怕醒来的梦。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一团火不管不顾就朝他扑过来,这团火甚至比七年前还要旺。他的心情,简直不能用狂喜两个字来形容,只是,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缺的那一点到底是什么,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无比明确地知道,正是这一点使他史无前例地狂躁暴躁,一碰着她这团火,这种情绪就会被瞬即引爆。
安冉抱着康乃馨钻进车里:“商楚,你觉得外婆会不会喜欢?”
商楚升上车窗,双手放回方向盘上,对她笑了下,启动引擎:“只要是女孩子送的,她老人家都会喜欢。”
“以前也有女孩子给外婆送花?”
“或许吧。”
“送就送过,没人送就是没人送过,什么叫或许吧?”
“嗯,那就是没人送过。”
“……”
一旦和他聊不下去,那就是表明,他不想让你和他聊下去。这一点,七年了,还是没变啊。
安冉感慨的时候,商楚拐进一个胡同,在一个院子前停下,他瞅了眼紧闭的大门:“外婆不在家,应该是去刘奶奶家打牌了。”
他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串钥匙,撂给安冉,无比熟练地说:“你下去开门,我把车停进院子里。”
“商楚,你搬家了?”安冉解开安全带,勾头朝院门看了看。
“搬过来有几年了,老人家住不惯楼房。”商楚瞧向她手里的钥匙,自然而然道,“黄色的是大门钥匙,嗯……这串钥匙你留着吧。”
安冉一条腿已经踩在了地上,听他这样说,她又缩回车里,弯起双眼逼近他:“钥匙我留着,嗯?商~楚~~呀~~~”
商楚伸手摁在她脑袋上往外推:“如果不让你留着,你确定不会去偷偷配钥匙?”
安冉吐了吐舌头,嘿嘿笑着爬出了车外。
大门敞开,绿油油一片清爽扑面而来,其中一半绿都是各种青菜,另外一半是生机盎然的葡萄藤。
商楚停好车,打开后备箱开始往厨房拎购物袋,他放好东西从厨房出来,安冉一脸兴奋地从葡萄藤底下钻出来:“商楚,结葡萄吗?”
“哦。”商楚推开堂屋门,“我去冲澡,你自己先随便逛。”
“你知道我最爱吃葡萄,所以,葡萄是给我种的吗?”
“……不是。”夏天特招蚊子,真不知道当初要栽这些玩意做什么,刨它们的铁锹我都磨好了,你这个时候回来,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商楚冲过澡趿拉着人字拖出来,白T休闲裤,头发半干,末梢的水珠落进脖颈里,安冉看着他,明目张胆地咽了咽口水。
商楚扒开她的脑袋:“不,准,用,浴,室。”
“我不洗澡,洗洗头可以吗?”安冉扒着头发伸到他脸前,“刚才在葡萄藤下钻来钻去,头发里都是渣渣,极有可能还有虫子。”
商楚盯着她的脑袋看了两秒:“水温刚好,我去给你拿条新毛巾。”
“不用拿,我就用你刚才用过的那条毛巾。”话音未落地,安冉已光速溜进了浴室。
……
商楚正在切萝卜丁的时候,嗅到一股清爽的薄荷香,随之脖子一痒,安冉的一头长发灌了进来。
全身都痒,像虫在爬。
“商楚,你刀工好厉害。”
商楚手里的刀没再落下去,他忍着痒盯着萝卜丁出神。
安冉状似无意地在他耳廓呵气:“这道是什么菜?”
商楚耳朵抖了抖,回过神来,他右脚勾过来一个垃圾桶,默默把切好的萝卜丁全部倒了进去。
安冉惊讶:“不挺好的,你为什么倒了?”
商楚面无表情洗刀洗案板:“掉进去一根头发。”
安冉摸着耳根往后退了一步,长发从他脖子里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头发甫一离开,商楚轻轻吁出一口气,刚才缠着他脖子的头发就像上吊绳,勒得他喘不上气,他继续切萝卜丁:“你离我远一点。”
商楚感觉脑中有根弦冲破头皮,跳到案板上,他拿刀朝着它剁下去,这根弦被剁成好几截。他再想落刀下去时,这根弦像断了截的蚯蚓一样,噼里啪啦活蹦乱跳地四散爬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他大脑里。
商楚算是明白了,以前他是想上吊都找不到上吊绳,现在可倒好,敢情安冉的头发就是上吊绳。
外婆再也不担心我上吊困难了,什么鬼?!
“哦。”安冉讪讪地往他左边挪了挪,“商楚,院子是你买的?江城这个地段,要花不少钱吧?”
“还行。”
所有的钱全是他这双盛世美手下棋赢来的,安冉目光锁在他手上,越看越欢喜:“一直都是你做饭?”
“嗯。”
“好吃吗?”
“还行。”
虽然他语气平缓,但是对话其实很沉闷,气氛比对话更沉闷。
安冉靠在灶台上看他,七年过去,他模样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脸上线条比以前硬朗了许多,硬朗里写满了“老子不爽,谁他妈都别和我说话”。
但是他睫毛一扇,整个人像打了柔光加了滤镜,暖到不能再暖,柔到不能再柔,就连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都像是跃动的音符,勾得人想把耳朵贴过去听一听。
安冉看着他的侧脸笑:“哎,商楚,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给你起的那个外号‘行走的兵马俑’?”
商楚专注“咚咚咚”切菜,貌似没有听到她说话,也就是说,他没有搭腔。
安冉扁了扁嘴,伸手在案板上捡了一个白萝卜丁:“我练了这么多年,切出来的土豆丝还是跟手指头一样粗,切的萝卜丁能塞满整张嘴,不黑不吹,我修东西可厉害多了,就那些古玩字画瓷器,上面细到不能再细的一道裂痕,诶嘿,在我眼里就跟珠穆朗玛峰一样显眼……”
由着这个话头,安冉开始讲她这几年的经历,碎到比商楚刀下的萝卜丁还要碎的事情也要讲,待商楚快要炒好第一道菜时,安冉住了嘴巴,因为她发现,她在说什么,商楚应该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他的眼神全在锅里的菜上,从她出来到现在,他瞧都没瞧她一眼,连余光都没有!
炒个菜而已,用得着这么专注?要不要我给你颁个最佳装逼厨师奖?
一眼看过去,商楚就像个哑炮,焉了吧唧人畜无害,待你靠近他想上去踩两脚时,这个哑炮瞬即爆破,蹦得你头破血流哭着喊爸爸。
这一特质,七年了,在他身上愈发的明显。
此时此刻的商楚,手执锅铲垂着眼眸专心致志翻搅着锅里的菜,身上脸上就连眼神和头发丝,无论从哪里看,都给人一种居家好暖男的纯良感觉。
但是在安冉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假象假象,去他鬼的假象。
宽肩窄腰翘臀,明明一副天下我最帅都快来上我的样,却又摆出一副谁他妈都别来惹我的脸……
给谁看?
给谁看。
菜要出锅的时候,安冉伸出手探进他T恤里,戳了下他的腰眼。
像是被无数根脱了皮的电线缠上,商楚打了个哆嗦,双腿就要软成熟面条。
“商楚,我好想你,这几年你有没有想我?”
商楚先是顿了下,然后丢下锅铲,关掉灶火,扭头看左侧正在仰脸弯眼看他的安冉。
长发浓密柔顺半干半湿随意垂在肩上,可能是洗头时没注意,也可能是头发没擦干就耷拉在肩上的缘故,她T恤的领口是湿了的,紧紧贴在白得几近透明的胸口上……
商楚心跳漏了半拍,下一瞬,他突然伸手掐起她的细腰,把她丢到厨房外。
安冉还没来得及惊呼,就感觉屁股一痛,她拧脑袋向后看,刚好看到一只盛世美手从她臀部移开。
她被商楚打屁股了?!!!
惊天霹雳。
有生之年,商楚第一次主动接近她,就是在她屁股上打了一掌?exo me??
商楚,你学坏了嗷。
只是这个打法,这个打法,既不像调情,也不像惩戒,更像是公车上的……咸猪手……
盛世美手,咸猪手,傻傻分不清,安冉呆愣愣地看向商楚。
“刚有感觉舒服吗?嗯?”商楚保持着一手握在她腰上的姿势,俯身凑近她脸,气势很骇人,“你手摸在我身上,我的感觉,只会更差。靠皮相来撩人,不叫撩,叫骚扰。请你务必不要用意大利老母猪发情的方式来追我,我不负责配种,懂?”
“意大利”这三个字咬字格外清晰。
说这番话时,他的脸离安冉很近,近到鼻尖几乎蹭到她鼻尖上,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痒痒的。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透出的内容又太过复杂,安冉觉得自己掉进了他乌黑如墨的眼睛里,自甘溺毙。
商楚看着她,薄唇似有若无剐蹭了下她的唇角,轻轻叹了口气。
安冉整个人飘了起来,撩人反被撩……想去死一死。
商楚总是会给她这样的……意外……惊吓。
安冉不自觉想起那年某天放学后,她缠着商楚非要他骑单车载她回家,还胡乱指路专往偏僻的小胡同里钻,半路上被几个小混混拦住。
她眼里斯文白净品学兼优的五好学生商楚,一个字不说,眼皮都不眨一下,一脸平静地从书包里抽出一把西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