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陈炉看着他的神色,自己也严肃起来,静静地等他的下文。
“我想要你帮我看看,那魔教教主的腰间,是否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
如果不是萧笑这一本正经的表情,陈炉一定把这一壶茶水都喷到他的脸上。
他惊诧万分,堪堪忍下,又因为突然想到那日被那魔头在床上戏弄的样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萧笑熟知他的脾性,见他没有马上跳起来拒绝,就知道这二人定有一些接触,联想到陈炉身上的蛊毒,大致也清楚了一二,他道:“如果你以后有任何需要的信息,我一定知无不言。”
陈炉一听,立刻明白这是这财迷能做的最大让步,所以立马借坡下驴:“我可以帮你尝试去找,但你也应知道,这魔头并不是人人都能近身的,你要做好八分我查不到的准备。”
萧笑明白他委婉的说辞:“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殷家下落太难查,我只能把所有能想到的都查一遍。我信你应我便肯定会记得这事,但你也要万分小心。”
萧笑从小便是不嫌事大的主,今天竟能这么在意他的安危,看来此事实属不易。
陈炉心想,也确实如此,能看到别人腰间皮肤的,不是枕边人就是刺客,对上魔教教主那脾性,这两个身份不得善终的结果着实很大。现在他连自己身上的蛊毒都解不了,又何尝能帮别人这些事情?一想到这,陈炉便有点心急,问道:“江家那边如何了?”
萧笑似是早有预料他会问这个问题,长叹一口气,伸出爪子一脸猫哭耗子地拍了拍他的肩,道:“他从送出鱼肠古剑回来后,就被江家禁足,据传差点被江老爷子打掉半条命。”
“他去送了剑?”陈炉整个人都呆住了,直愣愣地望着萧笑。
萧笑看着他的反应,迟疑了一下说道:“但是,那把剑不一定是真的。”
“不一定是真的……”陈炉木然地重复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拽住萧笑问到:“什么叫不一定是真的?!”
*
今天许是陈炉情绪起伏最大的一天。
陈炉本以为那人已经背弃了自己,方知他去送剑,徒然生出了一种狂喜来,然后突然想到自己在魔教的断腕遭遇,又听萧笑说剑不一定是真的,整个人就像是云霄徒步,忽而跌落,喜怒不辩,抓着萧笑就想问个清楚。
“江迢从魔教回来之后,就从家中取了鱼肠古剑去换你。但是现在问题在那把剑上,没人知道他拿的那把剑是真是假。鱼肠古剑和虚时教有关,涉及众多。世人皆以为那剑在江家,但是我的探子得到的消息,却总是指向虚时山。”
萧笑这两年自是看着陈炉的痴缠,和江迢日渐松动的样子,正以为二人关系会渐入佳境,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倍感唏嘘。
“江家那把剑的真假,恐怕连江迢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最近派在江家的探子,趁着江老爷和江迢闹得不可开交时终于破了机关,进了江家祖祠,也无法得到消息。”
陈炉默不作声,只是困惑又好像是失落的呆坐在那里。萧笑唯恐他懵完跳起来要去找江迢,毕竟现在陈炉回来的消息还没放出来,江家还被牵制着,也许会自乱阵脚地暴露出藏剑之处,是一个好时间。
“江迢现在还在被江家人关着,接下来你是做何打算?”萧笑试探地问道。
陈炉低头不语,看得萧笑这没心肠的人都有些不忍,不待陈炉回答,便替他决定到:“既然还无安排,我就和伯父说,你随我一道去洛城散心好了。”
陈炉想到家中境况,终于几不可闻的点了下头。
萧笑要带陈炉去洛城散心不假,但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洛城是离虚时山最近的一个城市。近期不少人从他这里买虚时山或者鱼肠剑的消息,那么洛城现在一定汇聚了不少教派的暗线。
萧笑自然不可能自己去虚时山找什么鱼肠剑,但是他一向喜欢凑热闹,看那暗涌中的教派纷争,往往是获得情报的最佳时机。何况魔教近期终于开始蠢蠢欲动,和江家交手之后,更不可能坐以待毙,不来探探虚实。
萧笑在江湖风向上一向料事如神。之后他才知道,魔教不仅来了人,还是他一直最期望见到的那个人。
*
洛城本是北方的一处关口,四面环山,一落碧水穿城而过。
但洛城闻名于世的,不是它的山明水秀,而是美人。
洛城女子身材高挑,因着天地庇佑的山水,皮肤往往若羊脂般柔嫩无暇。往来商客多喜欢停留于此,渐渐带动本地发展,就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
城镇中心地段,是一处酒楼,建的大气古朴。临窗而眺有绝佳的视野,酒楼大堂中人流来往,喧哗声不绝于耳,也许对文人雅士来讲,这地太过于嘈杂,但是对于有心人来讲,此地是一个绝佳的探听消息的地方。
萧笑正忙着和刚刚认识的一位大哥推杯换盏,那人人高马大目光炯炯,手边一把长刀,一看就是江湖中人。不一会二人便称兄道弟,那大哥的面上也多了抹驼红,似是酒劲上头。
陈炉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这几日日日重复的场景,哑然失笑。按说萧笑手下,也是无数的能人异士,何苦自己来探听消息,但是萧笑似乎总是乐在于此,似乎对他来说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一般。
陈炉相信因果,所以总觉得玩弄人心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有时候也是很期待,萧笑以后会遇上一个什么样的婆娘来治他。想想当初萧笑对他钟情于江迢的样子嗤之以鼻,心下也是有些微不快的。
他单手挑起酒壶,转身望向临街的窗外。窗口正对着洛城最繁华的大街,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陈炉就这么只手撑腮望着街景,不知目向何处,似是被繁华乱了眼,也逐渐入了迷。
日暮西斜,长街灯火渐燃,薄暮的黄昏映衬着街景让他想到了旧事。
那时他和江迢在一起,那人总是十分抗拒在人前举止亲密,陈炉一直以为他还是有些无法完全接纳自己,但是后来才发现只是害羞而已。于是一次花灯节,他扯着那人上街,两人一人一个罗刹面具,遥遥隔着面具傻笑。
他牵着那人手,掌心温软可靠,让人不可遏制的留恋,在那人无奈却又带着一点宠溺的眼神里,从街得这头走到那一头,再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
可那时以为是缱绻的少年情谊,现在看来,不过是似那罗刹面具一般的人心鬼蜮。他现在都猜不透,江迢送剑时到底是想救他还是害他。
他感觉酒气好像也渐渐上头,恍然间似乎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划过他的眸子,他突然站起身,冲下了楼梯。
恍然间好像撞到了正在摇摇晃晃上楼的萧笑,最后还是把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甩在了脑后。
陈炉奔跑着,像是在追逐什么,他好像闻到了初春的桃花香,好像自己在追逐的是当初画舫上的那个身影,忽然间又好像闻到了丝丝血气,那个身影又变成了魔教圣坛那个漠然离去的背影。
恍然间他穿越拥挤的人流,似是被什么人阻挡了一般,他用力挣脱,然后借着向前倒的势头,堪堪地把自己撞在了那人的背后。
那一下撞的不轻。
陈炉觉得自己的鼻梁撞的酸痛,眼前因为疼痛而泪水涟涟。
周围似乎有一圈黑衣人是那人的侍卫,刚才因为陈炉的徒然出现而不小心让他近身,现在似是反应了过来,准备上前制住他。
被他撞了一下的那个人也转过了身,陈炉眼角似乎瞥见他似乎抬手阻止了要靠过来擒住他的的侍卫。
陈炉透过影影绰绰的水光,缓缓地抬起头。
那人穿着宽大的兜头外罩衫,半张脸几乎隐在帽子的阴影里。
如果不是陈炉离得极近,他根本看不清这人的脸。尤其是在这人还带着人皮面具的情况下。
可是即使是这么近,他只能隐隐看到这人的眼睛,人皮面具往往不能自然的体现真人脸上生动的表情,所以陈炉只能凭本能推测这人的目光好像传递的是惊讶。
就在陈炉还想努力辨别这人眼中的情绪时,他的手突然就抓住了陈炉的右腕。
陈炉似是惊弓之鸟一般反应了过来,马上提起内力准备挣脱。
本以为可能会有一番拳脚,但却是意外顺利得挣脱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仿佛感觉到那人自从手指触碰到他右腕的伤口时,掌中的力道就消失了。
他心中万分波澜,堪堪退到了几步外,隔着人潮与他沉默对视,眼中汹涌着渴望,想去确认这人是不是他。
对方也似是停滞了动作一般地望着他,直到身边的黑衣侍卫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陈炉看到对方似是看了他一眼,仿佛慢动作一般地转身,黑衣逐渐再次混入了人群中,不见踪迹。
陈炉揉了揉眼睛,仿佛无法再无法忍受一般,蹲在了地上。
远处有人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陈炉蹲在那里,和热闹的街景格格不入。
长街人来人往,穿行的人自然地绕过了陈炉,间或因为避让陈炉有一两声骂骂咧咧的抱怨。
好像没人注意到他,更没有人为他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