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对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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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柏不语，直接从袖子里掏出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
梁山面上一红，“哎呀，这怎么在你那里？我承认，我给你家猫喂卤肉是不对，但你们家实在是太照顾这只猫了。我跟你说，动物不要这么娇惯……”
赵青柏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梁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写的这句诗。”
“这句诗怎么了？我就随便写写。”梁山直起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
“梁兄可知道这句诗的意思？”赵青柏只恨自己没有带上把折扇，不然现在还可以拿出来，不疾不徐地扇几下，更有气场。
梁山的脸更红了：“赵兄你是在耍流氓吗？”
“你自己写的诗还要说我耍流氓？”
“这又不是我写的，这是张九龄的诗句，我不过是引用一下。”
“那你引用这句诗有什么深意吗？莫非你有了心上人？还是说，你在借古人的诗调戏我？”
“你，”恼羞成怒的梁山拍了下桌子，“你真是没文化！”
这厢梁山同学又羞又恼含恨离去，赵青柏顶着众人的目光淡定地结账追了出去，那厢大黑猫瘫在花园赵老爷的躺椅上，露出白肚皮晒太阳。
匆匆赶回来想要卷包袱走人的梁山视而不见这只昨晚还一起分享卤味的饭友，急着赶回自己的房间。黑猫从躺椅上跳下，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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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不能把美好的月色捧给你，只希望能与你在梦中相见。
“看不出来梁兄倒挺有闲情逸致的，不过在下十分疑惑，什么时候梁兄的品味变得那么艳俗了呢？”赵青柏把梁山堵在屋里，让他坐在椅上，自己站在桌旁，伸出右手，不急不缓地敲了几下。
梁山听着敲桌子的声音身体一抖，还在狡辩：“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写了句诗，哪里艳俗了？”
赵青柏又翻出另一张纸：“梁兄真是好兴致啊，写了一张还不够，又写另一张，只是不知道，赵兄画的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像是道士们经常用的符咒啊！”
梁山闭上嘴，不说话了。
赵青柏又道：“在下曾看过一本书，书里记载有种神兽会在月色朦胧时发出催人安眠的声音，然后以人的噩梦为食。在下推断，莫非梁兄便是这传说中的梦貘？”
梁山瞪着他，半晌阴森一笑：“不错，我就是梦貘，怎么，赵兄不感到害怕吗？”
赵青柏淡定微笑：“梁兄莫慌，在下并不怀疑你的为人。在下只是好奇，为什么梁兄让在下做这个不像噩梦的梦呢？”
梁山笑得既阴森又邪恶：“可惜，赵兄的疑惑永远得不到解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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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鸡飞狗跳过去，最后俩人都瘫在了椅子上。黑猫得意地往自己的爪子吹了口气，收回爪子，继续蹲在桌子上假装自己是个乖巧的小可爱。梁山顶着满是猫爪挠痕的脸叹了口气：“赵兄啊，小弟不过跟你开个玩笑嘛，何必动真格的呢！你家这只猫不是只普通猫啊，我居然没看出来，可叹可惜。”
赵青柏整理自己起了褶皱的衣衫，得意地一笑：“梁兄，你就顾左右而言其他了，老老实实说吧，你藏起来的秘密和我的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梁山转转脖子，“在下有点渴了，想喝府上的香茗。赵府不会连一杯茶都招待不起吧？”
黑猫拍出一爪子把茶杯从书桌下推下，清脆的响声过后，茶杯的尸骸躺在地上。
梁山和赵青柏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梁山呵呵笑道：“赵兄家里的镇宅猫脾气颇大啊。”
最后梁山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世。他原来是是一只梦貘，但不是一只血统正宗的梦貘。他是他老爹不知道和哪个妖怪或者凡人结合生出来的，又不负责任地把孩子丢给别人养大。所以梁山一方面没有纯正的血统，另一方面也没有这方面的长辈来教导他，能力也就没有那么厉害。但他继承了他父亲的血统，就不得不以梦为食。吃人间的饭食，虽然能品尝到它们的滋味，但不能填饱肚子。可是他能力有限，无法控制人的梦境，只能通过符咒进入人的梦境，那个话本是他的工具之一，话本上施了安眠咒，能让受咒者进入熟睡状态，但是，梦境一般不能被严格控制。
梁山写的那一首诗正是他进入到赵青柏梦境的媒介，出现在赵青柏梦中的那个疑似他妹夫的陌生郎君果然是他。梁山只有在进入梦境后才能控制他人梦境，之前的梦境都是做梦日天马行空的想象。所以虽然有不少人看了话本做了噩梦，但因为之前的梦境正是他们心中渴望的东西，所以对这个话本和话本带来的梦并没有多大抵触。而梁山之所以爱穿金灿灿的衣服是因为收养他的人本就家境一般，他从小穿的袍子都是灰乎乎或者黑漆漆的。为了让自己吃得饱，成年后梁山在饭食上花了很多钱，也攒不下什么钱来，所以他对那种象征财富的颜色极度痴迷，无法抵抗它的诱惑力，忍不住就穿着件金灿灿的衣服出现在赵青柏的梦里。
梁山说完，叹了老长的一口气：“赵兄啊，同不是凡人，为什么猫兄就能过着如此滋润的日子，我却得处心积虑地窃取他人梦境还不一定能够饱腹呢？是因为我的原形没有猫兄圆润可爱吗？不过小弟的造化，远远比不上赵兄家里的这一只镇宅猫。”
赵青柏呵呵一笑：“这不是猫兄，是位猫姑娘。女孩子嘛，总要娇惯一点的。”
梁山一惊，起身向大黑猫行了礼：“猫大姐在上，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还望猫大姐能够看在我们一起吃卤味的份上，帮小弟一马。”
大黑猫冲他“喵”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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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梁山收拾好行囊，踏上返京之路。
临行前，赵青柏递过一个包袱：“这是一些吃食，梁兄拿着路上吃，等到到了京中，家父的信应该也到了，京中分店想必会送些东西到梁兄家中，梁兄笑纳便是了。”
梁山惊喜地接过包袱：“如此，我也不跟赵兄客气了。大恩不言谢，赵兄若是日后失眠，可将小弟的书放在枕下，有奇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弟就此别过。”
赵青柏望着梁山远去的背影腹诽：你什么时候客气过。自从被我们知道了你的原形之后，你就毫不掩饰自己的食欲。一日三餐顿顿饭量惊人还不够，还要点心茶水夜宵，难道没有发现方叔看你眼神都变了吗？这几天厨房的支出想必有点多啊。
不论二人怀着怎样的心思，官道上一人骑马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一人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这一对原本不算深交的好友，终是因为一个秘密有了莫名的联系，或许他们日后还会再相见，或许不会。这个秘密，随着那日的清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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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对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