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妙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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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夫人出嫁前也是个勤快的姑娘，天还没亮就起床吊嗓子练基本功，晚上还钻研着戏剧里人物扮相什么的。后来嫁了人，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当家夫人又不是个找事的，没有让其他几个每天一大早来请安的习惯，六夫人渐渐地就养成了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习惯。她的勤快啊，就和她的青春时光一样一去不返了，徒留下肚子上那层自从生了孩子后怎么也消不下去的肥肉，增添几分伤感。
她年轻的时候没什么闲钱，最漂亮的打扮还是为了上台演一个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那时候的她胜在年轻，眉眼里有一股青春的活力，哪像现在，哪怕再好的胭脂水粉，也掩盖不了眼角的细纹。可年轻的时候哪有心思和时间去打扮啊？戏班子里人心浮动，上上下下都在为自己的生计打算。干这行大部分人还是吃的青春饭，趁着年轻更要多练功，打下底子增加名气攒点儿钱，不然老了，都不知道靠谁。
六夫人选择靠男人。也没有人说她不争气，还有几个羡慕她嫁到大户人家的小丫头。虽然是侧室不能从大门入，但她在这个家里，该有的体面一份也不缺。那时候也算抓住青春的尾巴，买了各色饰品裁了无数新衣，很难想像不久前自己还过着清贫的苦日子。
这大宅子的日子，几乎没什么波澜，生下的孩子都有奶娘带着不用操太多的心。也不知怎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根新添的白发，再也不会让她像个小姑娘一样惊慌失措。然而，终究还是意难平。
她的这些烦恼说起来也没什么人会去理会。李员外向来是不懂女人这种千回百转的心思的，而其他几位夫人，即使有共鸣，但她自己说起来也没有底气，毕竟她是她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而且这种烦恼，又算什么烦恼呢？她现在有了年轻时想要的一切，不能再贪心了。
日子过得平淡没什么波澜，小女儿渐渐长大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粘着她。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这天半夜惊醒，却完全忘了自己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子的梦。
六夫人拭去额头上的冷汗，看着身边睡得没心没肺的李员外，小心翼翼坐起来，喘了口气。角落里有东西在一闪一闪地发出光彩，她有些疑惑，下了床榻走过去。
发光的正是白天那面铜镜，今夜浓烈的月色透过窗纸，毫不吝啬地照在这面镜子上。这面镜子像是传说中的宝器一样吸取了月光的精华，流转着绚烂的光彩。六夫人像被什么诱惑似的，情不自禁地拿起来它。镜子中先是什么也没有，然后光华散去，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年前的女子的脸，那张脸渐渐变小，一个完整的女子的身形便出现在镜子里。这个女子在镜子里描眉上妆，一举一动，都是六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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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早晨，六夫人神思不属地用过早点，拉住了五夫人。
五夫人被她拉到无人的偏房，笑得诧异：“妹妹啊，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今天面色不太对啊，昨晚没睡好吗？看看这黑眼圈，看看你发白的小脸，不是姐姐说你，我们女人啊，现在都要注意保养。”
六夫人打断了五夫人的话：“啊呀姐姐，你就别说了，我问问你，你那面镜子到底什么来头啊？太奇怪了。”
五夫人得意地一笑：“不是昨天就说了吗？这面镜子是我娘家姐姐送我的。怎么？六妹妹昨天试了？”她把身体凑近六夫人：“怎么样？我没有骗人吧？这面铜镜果然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宝物。”
六夫人从怀里掏出这面镜子递给五夫人：“五姐姐，我可没有你这么大胆。这面镜子我看着害怕的很，就先还给姐姐了，姐姐自己也好好斟酌，我怕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好的。”
五夫人接过铜镜，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妹妹啊，你就是胆子太小。没事，你怕的话姐姐就收回去，说实话给了你我还有点不舍得。”
六夫人柳眉含忧地看着她，但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最后俩人回了各自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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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里，陆离正在给不请自来的客人沏一壶茶。
赵青柏端着茶盏，笑得和煦：“陆兄，不知贵观用的什么茶叶？这茶，我感觉倒是从来没喝过。入口甘冽，回味清香，想必是贵观的珍藏。”
陆离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斟了杯茶：“普通的茶叶，观里人自己种的，赵公子没喝过也算正常。”
赵青柏嗅了嗅茶香，满足地呷了一口：“陆兄啊，我想知道，这世上的鬼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离暗忖自从赵青柏拿回了那件雨织之后就不再把自己当一个外人了，这自然熟的个性与那天来观里求签的赵老爷无比相似，陆离抬手抚了抚额，冷淡道：“鬼神之说，不是你我凡人能参透的。道心坚定，则不畏鬼不惧神。”
赵青柏指着自己：“道长，陆道长，你以为我是来求道的吗？我就是觉得最近遇到的事有点多，想找个人为我开解一二。”
陆离放下茶盏刚要开口，就见一个小道童匆匆跑过来：“师叔师叔，观主叫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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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厢房里最中央的一间是观主的会客室，此刻观主正在接待几个客人，这些客人如果赵青柏在，肯定能认出他们正是李员外一家。不过赵青柏基于自己作为客人的身份，并没有不识相地留下来打扰，所以观主还是为陆离和李员外一家做了介绍。
观主拿来招待客人的茶自然不是自己这个道观里道童们种着玩的茶，上好的雨前龙井，茶叶在热水中翻动，橙黄的茶汤香气四溢。可惜来的客人们都没什么心情来品一品这香茗。观主倒是悠然自得地捧着茶盏：“几位居士啊，这位陆离陆道长虽然是我的师弟，却是我们道观里最有能耐的一位了，几位放心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妙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