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重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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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要做什么，似乎轮不到你过问。”
虞真兰垂首默然，规矩没有彻底入心，她的错。辰邪皱起眉头，似乎要把她里里外外都看个透彻：“你怎么出来了？”
她问辰邪，辰邪可以不答，反过来却不行。虽然不限制活动，这边却也有规定一个范围，总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到处乱跑，再说外人也认不得路，万一迷路了又是是非。
那个人……是故意引她过来的。虞真兰没有记性差到忘了规矩，但她的精神力被对方压制得太厉害，绯羽想要诱导她实在轻而易举。短短的几十秒，便跑出了那个范围，还恰好没被其他人发现。她想通此节，暗暗心惊，那个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天赋么？
未来得及多思考，虞真兰道：“我来找我的耳环，结果走过了。”
辰邪扫了一眼她空荡荡的耳垂，不置可否，沉声道：“你跟过来。”
她并没多问。辰邪拉着她的袖子在宫殿间穿梭，不断避过麟鸢宫殿中的巡逻者，最后来到一扇下人出入的小门前，令人目瞪口呆地，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上面的锁。
一匹杂毛瘦马刚好走到门外停下，身后拖着一辆简陋的马车。车像是几块木头随意搭起来的，几乎没有花纹与装饰，最诡异的，没有驾车的人。
“上车。”辰邪说话的时候，并未回头。
温如歌说，王的态度很模糊，也许因为她根本看不透这个男人，他要做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明确的，却不是旁人能轻易了解的。她不带迟疑地上了车，辰邪并不会觉得奇怪，极北国的任何一个人，对王的命令都该无条件服从。
可是这服从于她并非源自心底。上车后马自己动了，动得越来越快，惯性将人往一个方向逼，车厢内并不宽敞，她必须要离他极近，近得避不开男人身上高贵的香水味，这种她从未闻过的浓烈的味道，仿佛也带着王者的气势，远了便相安无事，一旦近了，不由分说迫进鼻腔，直到肺里去。
她几乎从未有过亲密的异性朋友，温如歌前几天说你不懂男人，这辈子就吊死在江月身上算了，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的记忆里浮起凌乱的碎片，身体悬空在流云里，能抓住的不过一只冰凉的宽大的手。抓着抓着，他的手渐渐热了起来，其中的力气却也在流失，她依稀觉得那一刻绝望而释然，仅剩再望一眼上方那个人的念头。
可是这样的幻想中抬起了头，却什么也看不见了。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马车的帘子虽然拉着，却并不严实，马车的速度终于不能更快，裹着棉花的马蹄声都淹在风声里了，帘子被呼呼地吹起来，露出半边的山水。
辰邪对此却并无欣赏的心思，他取下大耳钉，用手将它生生嵌进窗框里，紧紧钉住帘子，回头对虞真兰道：“枪带了吧？”
虞真兰意识到了什么，幅度很轻地点头。临行前戴夫递给她一把崭新的枪，她的裙子和昨天的差不多，出自宫中的郝斯城流行式样，宫廷贵族因为血脉往往能当上祭司，而在这之前他们总能成为标兵，标兵守则里就有枪不离身这一条。因此贵族的衣裙里总能藏下枪支，甚至加上手杖也没问题。
马车似不时磕碰到什么，却仍在飞快前行，她从没坐过这么快的马车，觉得马蹄似乎只是摆设，真正驱动它的是别的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了，裂帛般的风声中，利器刺破了暗色的纱帘，昏暗中刺进来一抹白惨惨的天光。
它停了下来。
辰邪面色不改，望都没有望一眼那擦着他耳廓扎在木板上的小剑，起身下车。虞真兰跟着下去，发现那匹杂毛马乖巧地耷拉着脑袋，马车已不知从什么路出了城区到了郊区，停在一座木桥前。
桥的对面，娇小的少女举起双手，手指间仍夹着好几把精致小巧的宝剑，一眼望去寒光凛凛。
“绯羽。”虞真兰道。
这小姑娘已经换了一身装束，风格与前大相径庭，贵族式的繁复衣裾，深沉的漆黑中点缀着高贵的银色，祭司证明佩得端正。
桥旁尽是崇山峻岭，无路可逃。
辰邪和虞真兰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迎上去。他紫水晶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绯羽飞身而来的模样，如一只展翅飞翔的黑色蝴蝶。他说：“看来我是白提醒你们了。”
蝴蝶飞到半途，小剑已经破空而来，辰邪的手拦截在它的必经之路上，却发现它并未冲着自己而来，锋利的尖端落在虞真兰身上，后者仿佛木头一般笔直站立，一声痛呼也没有。
些许血珠溅落，桥梁染上了潮湿的暗痕。虞真兰面无表情地拔出小剑扔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普通的冷兵器不能真正伤到普朗特标兵，植物的生命力在他们身上体现到了巅峰。可是就连绯羽也没想到，她连躲避都懒得。
“你以为她不是标兵？”辰邪冷笑道，“看来麟鸢国的卧底并不怎么样。”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完成了和绯羽的肉搏，掐住了对方纤细的脖子。虞真兰的标兵手续的确还没办好，但她优秀的战场实践报告被每个高层人士都看过，她绝对拥有这样的实力。
辰邪的手猛然用力，却忽然一阵发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弹开。绯羽漆黑的裙摆像突然灌满了风，被撑得极大，他不再坚持攻击，而是拉着虞真兰立刻退后。在极北国，王固然尊贵，却也意味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普朗特族之间的伤害免疫自然只在友方间，此刻绯羽是祭司，她想伤他们，就能伤到他们。
爆炸中桥梁整个地破碎，木屑木渣飞了虞真兰一脸，哪怕用手挡也没能来得及挡住。幸而辰邪早有准备，他没有天真到以为绯羽没有布阵没有提前吸取阳光，只拿几把普通的冷兵器就和他玩游戏。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毁灭菇？”虞真兰这下彻底确定了她的种族。
辰邪将挡在脸上的袖子移开，甩掉上面的碎木头，竟摇头否定了虞真兰的说法。可绯羽从战斗装束到能力特点，无一不属于毁灭菇，尤其爆炸之后在桥梁底下留下的大坑。虞真兰四处张望，却听辰邪冷冷道：“她走了。”
“走了？”她闭眼一感应，这里的阵法果然消散了。阵法在布下后会隐入地中，但同为祭司她自然能够感应到它的存在——不过敌方的话，还是要花点力气。
她再回头看辰邪，却发现他紧紧握着左边的拳，血从指缝间渗出——没有人可以在毁灭菇的爆炸范围内毫发无伤。普朗特族之间的战斗与普朗特族和僵尸的战斗不同，他们一定程度上可以退避，只是虞真兰被他带出了爆炸范围，辰邪自己却没能躲过。
真奇怪。在她原先生活的地方，从没听说过王为了保护手下受伤的。她不得不诚恳地：“多谢王上。”
辰邪一言不发，转身又上车了，他像是根本不在意被炸毁的桥梁，那匹马真真厉害，后蹄一蹬便直飞过去。只是在车上，他的指间还在不断地渗血，小小的车厢很快被血腥味充斥。看他神色，外伤还不是全部。
“才刚开始。”辰邪低低道，“她为什么会盯上你？”
虞真兰沉默片刻，道：“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绯羽的目标怎么都该是辰邪，她只是个顺带的意外……不，也不一定，似乎正是绯羽将她引到辰邪身边。她正要开口，辰邪已经抢先：“是她想把你引去别的地方，但到我这里被破除了。”
虞真兰一下子就听懂了。如果不是恰巧遇到了辰邪，遇到了绯羽追踪诱导不了的辰邪，她或许已经陷在绯羽遥远的精神屏障里，或者投水，或者……
“那应该是他们下任的大祭司。一般人做不到这种程度。”风声里，辰邪的话她有些听不真切。
想控制一个人的心神并非易事，所以厉害如绯羽也只能诱导，这一招在战场上也没什么作用，毕竟控制一群人谁也做不到，哪怕天生具有强大精神力天赋的魅惑菇。可无论如何，她之前差一点，就中了招了。
还是有所懈怠啊……她望了一眼身上火焰般的衣裙，眼神渐渐深邃。
辰邪忽然道：“还会有人来。”
她转头看过去，听他说：“你感应一下，这个马车里有一个战阵，刚才一直在自动聚集阳光，阳光值差不多要满175了。你懂本王的意思吧？”
175的阳光值，是寒冰射手上场的前提。这个数据最早由戴夫确定。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她了。虞真兰点了点头，出于良心提醒道：“您的伤。”
辰邪用力撕下袍角，给自己包扎伤口，并不再看她。他的动作娴熟得看不出是常被人伺候的人。之后每一次的敌人，都被虞真兰的雪花弹减速而不能成功追上，她不需要击败或杀死他们，只需要让他们慢一点，慢得追不上来。
刚好，这是她最擅长的。
今天如果没有她在，辰邪要怎么办？虞真兰望了一眼对方沉静的侧脸，辰邪像在神游天外，平日里偏于冷冽的漂亮眼眸无端添了几分柔和。不知怎么，虞真兰突然想到会议上其他人提到的，关于辰邪的事。
一个人有没有故事，从眼底或能看得出。她本来无意关心别人的事，可他是王，很可能是一切的关键。而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始终被深深隐藏着，这让她感到不安——她希望每一步都走得稳定。
后面的刺客不知为何，统一蒙着面，看不出是哪里的人。在逃过第十波蒙面刺客之后，那些人终于找不到能追上他们的捷径。辰邪这时候仿佛才回过神来，口气仍是淡淡的：“回去之后，你去不夜城打仗吧。”
不夜城目前是最危险的战区，乍听来辰邪是认可了她的能力，她表现出来的对阳光和自身能量的掌控力的确不错，以前的战报内容应该也能让人满意，可不知怎么的，虞真兰并不觉得是这样。
尽管如此她仍然开始思考到了不夜城之后的作战方案，对于那里的局势，她一直有去了解。不知想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住了，辰邪立刻拉开正帘，虞真兰看到了熟悉的景致——郝斯城祭司院。
原来他大概眼看要谈崩打算就提前回来，估计没告诉几个人，也没打算带上谁。毕竟一个团队里被替换的人太多了，总有人看出端倪。只是对半路遇上的虞真兰不放心，怕她泄露秘密，才带她一起回来。
不过，显然他回来的事情，已经被泄露出去了。遮掩早已失去了实际的用处，最多在会议上撑撑场面。但也许，撑场面就够了。其他人也不可能将派人刺杀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说出去。
只是刺杀得未免有些草率？一个国家的王这么死了，不会影响【平衡】么？或许他们已权衡利弊，早有谋划？
表面的逻辑还好，这些不够格了解的东西，虞真兰很难想通。因此她干脆不去想。辰邪阔步走向祭司院的深处，在总务处门前，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等在那里，虞真兰看了几眼，极容易地猜出了他的身份。
彩绣的魅惑菇族徽章，如有神韵，金银滚边与星辰装饰，以及军装上独有的紫色绣线的图案。这在极北国只代表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林江羡。
作战能力一流，同时相貌在整个极北国仅次于王的，大将军。
显然，辰邪与他通过气。
见到辰邪，林江羡上前欠首：“王上，作战报告和事务都整理好了。”
“本王说过，不是所有的都要拿上来。”
“您放心。”
他们之间对话的节奏极快，默契尽显。虞真兰低着头，浅浅一福身，并未直视大将军的双眼。哪怕花美男之名比将军之名更盛，打小沙场作战的人，眉宇间隐约的寒意也总令少女们不敢直视。一个极度优秀的普朗特标兵，天生便带着和旁人不一样的光芒。
这一点，连辰邪也比不上。王有王的责任和守则，不代表他要整天冲在前方。
辰邪自然地扬一扬下巴，林江羡便前头带路，虞真兰不知该不该跟上去，辰邪回过头来，只扫了她一眼：“你去戴夫那里，他会安排你去不夜城。”
奇怪的预感彻底翻涌上来，心口略微发堵。这一路上，她都完全没搞清楚整个的状况。也许只能继续靠推测了。辰邪赶着回来处理这边的事情，因为许多事只有他才能做主。但优秀的祭司，如王后和媛妃都留在了麟鸢国，算来不还是亏了？
她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虞真兰转身要走出去，却正见莫奇迎面而来，或许因为见了眼熟的面孔，莫名心下稍安。莫奇张口要说话，她倒先来了一句：“戴夫大人让你来的，对吧？”
莫奇看着她，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