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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结怨与结缘 ...

  •   冤家分三种,一种不宜结,惹不起;一种成仇人,冤孽加深;最后一种,不清不楚,纠缠不清。
      在忘了带数学练习本的时候,偏科严重的高一学生秦蓁,正遇上数学老师命令大检查,于是只能重新做作业算题,可是昨晚算了一次的题,今天来看还是陌生地像外星人一样,于是整个大课间都在努力奋斗,当数学课代表苏横第三次催秦蓁的数学作业的时候,秦蓁羞得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在座位上。
      “秦蓁同学,你的数学作业快点,否则老师会让你到办公室去的!”苏横有些着急地在秦蓁课桌前提醒道。
      “好好好,马上就好了,再等一下……”,秦蓁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
      可惜函数代换却始终卡在中间,像老师说的左推导右推导都不行,秦蓁把笔尖戳在练习本上,仿佛戳个洞出来就可以得到结果了一样,只有遇上数学的秦蓁才会变得像一只炸毛的猫,伸出利爪吓唬人,其实自己束手无策。
      “秦蓁,还没做完啊?”同桌的叶子萱把头伸到秦蓁的作业本上。
      秦蓁没有回答,只是抓紧把笔头戳戳戳。
      “苏横,能不能下午秦蓁自己交过去嘛,这时间太赶了”,叶子萱对着站在秦蓁座位旁一丝不苟等着作业本的苏横求情道,不愧是秦蓁的发小。
      秦蓁才注意到苏横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课桌前,白色的衣角在课桌边缘,晃得人眼睛疼。
      “不行,上课前必须交,不能拖到下午”,苏横的声音无情地将秦蓁打进了地狱,这样的题就算再给一节课都是做不出来的。
      其实叶子萱说下午让秦蓁自己交过去,意思就是让苏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在同一个班上,秦蓁也不是故意不交,没曾想苏横却是一板一眼,不肯放过秦蓁,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冰冷无情,叶子萱这样想着,却没有办法。
      加紧算题的同时,秦蓁心里默默地记恨上了这个板正倔强的数学课代表。
      所谓加紧当然也只是戳戳作业本,心平气和的秦蓁都要绞尽脑汁算半天,更何况现在已经急上脑门了,更不可能算出来,就等着进办公室罚作业吧。
      叶子萱已经帮忙求情,当着数学课代表的面,也不好作弊,只能看着秦蓁紧皱着眉头,却毫无进展。
      “这里,开头推错了,这里说的是偶函数,你写成奇函数推导了……”,头顶苏横修长的手指指着秦蓁的作业本,缓和了些的声音再一次从头顶传来。
      秦蓁是视死如归,却没想苏横会指点自己,于是赶忙拿上笔,涂涂改改,最开始的条件就用错了,难怪推导不出来,秦蓁下意识擦擦额头上并不见得汗,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改错了,苏横的手却一直没有离开,就这样耷拉在秦蓁的书边,指甲修剪得圆圆的,泛着粉红色的光泽,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秦蓁想,这一看就是一个聪明人的手,哪像自己的手又小又胖。
      好歹将数学作业完成,在上课铃响起之前,秦蓁看着苏横抱着一大摞本子匆匆出门去了办公室,心里松了一口气。
      从来对数学就像是对女神一样敬重,而这数学课代表就像是神话般的存在,秦蓁有很多次都只考了人家分数的最后两位,如果不是秦蓁的语文成绩还可以,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上高中,不过听说这神话般的数学课代表作文写得不是很好,自己可以让他也提高提高,这么为难自己,也不是不可以礼尚往来的。
      秦蓁记恨苏横的同时,却忘了他对自己的指点,在心里有了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才能促使自己去干一些本来没有理由的事情,而这些理由都不再是理由,而是,借口。
      从此,平和的语文课代表和冰冷的数学课代表默默地杠上了。
      当秦蓁又一次将作文本抱回来的时候,叶子萱嬉笑着凑了过来,“秦蓁,快把苏横的作文给我看看!”
      “你要死啊!?别让别人听见了!”秦蓁一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叶子萱的嘴巴捂住,甚至夸张地四周看了看。
      “这么有意思的作文,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看,我也要看”,叶子萱挣脱秦蓁的钳制,得意地扬扬手里的本子。
      秦蓁苦笑着摇摇头,却将这个从小古灵精怪的发小无可奈何,只能有气无力地说道:“现在我是管不住你了,只有你家文牧管得住你……”,说着还故意做吃醋的苦恼状,让叶子萱笑个不停。
      “好啦,逗你的,来来来,苏横的作文给你……”,叶子萱不甘示弱,将苏横的名字以秦蓁听得到的声音拉得老长。
      秦蓁白了一眼叶子萱,将苏横的本子拿过来,绿色的封面只有两个字“苏横”,秦蓁却觉得这两个字似乎长了眼睛看着自己一般,秦蓁赶忙翻开,不去看那两个让人脸红的字眼。
      叶子萱掩嘴笑道:“好啦,你就慢慢……看……吧,我要到楼上去找文牧啦。”
      秦蓁朝叶子萱摆摆手头都没抬道:“去找你的文公子吧。”
      这叶子萱和文牧是初中同学,又正好在同一所高中,两人现在虽然出双入对,但却并非明目张胆,文家的大孙子文牧,没有人能管,更何况,还这么给老师面子的低调,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叶子萱在这个岁数已经通过人们千篇一律地回头对自身的美貌有了充分的认识,也对文牧死心塌地,让学校里其他一群情窦初开的男生痛心疾首自己出现得太迟。
      秦蓁虽然觉得这样对叶子萱的学习没有好处,但作为和叶子萱一个小区里长大的发小,却是明白叶子萱认定什么便很难回头的脾气,而现在叶子萱甚至比起以前更爱学习了,所以秦蓁也没有反对。
      将苏横的作文本翻开,交给老师的时间太短,这么多本作文,老师是来不及批改的,秦蓁拿起红笔,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生怕放过任何一个错别字和标点符号。
      这次的作文题目是‘傲慢与偏见’,苏横将傲慢诠释得很好,又将偏见也诠释得引经据典,但最后一段,却不知道如何将这两者结合起来,拼拼凑凑,顾左右而言他,好歹凑齐了字数,毕竟在逻辑思维层面的苏横是不能理解这两种情绪如何产生质的联系的,秦蓁似乎看到了苏横写到最后有些懊恼地收尾了,字都写得漂浮和潦草了。
      沉了沉气,认真揣摩,关于这个作文题目,秦蓁脑袋能想到的只是那部看似傲慢的男主家和心怀偏见的女主角的英国名著,老师可能只是随便给了一个这样的题目,让大家练练笔而已,于是提笔写下:前两段对傲慢、偏见的各自论述十分精彩,但是此题重点在于论述傲慢与偏见之间的联系,所以在论述过程中,应消减前两段的内容,力求精简,最后第三段重点论述傲慢与偏见之间的联系,此间联系端看各人,言之有理即可,但不能矫揉造作,望有用。
      当作文本发到手中的时候,看着最后那几行娟秀的小楷,苏横用笔将其中的重点勾画出来。
      就这样一来一去,沉默是金的苏横和平和淡然的秦蓁有了某种联系。
      苏横作文越来越精辟,秦蓁每次看到那画了重点的批语都忍不住会心一笑,谁都没有去说这为何会有批语,这批语是谁给的,似乎没有人关心。

      老师曾经说过,不要过多注意某人,轻则结仇,重则生恋,都是灾害。
      兜兜转转,中期考试以后,秦蓁和叶子萱便没有再能坐在一起,熟悉了大家的班主任根据中期考试的成绩让大家重新选择了座位,秦蓁现在的同桌是一个眼镜小男生,后面却是苏横。
      当苏横坐到秦蓁身后时,秦蓁不仅感觉到来自数学不好的同学的羡慕,也收到了不少女同学的嫉妒,更收到了叶子萱的揶揄,也收到了苏横的善意微笑,但一周来,两人却再无任何交流,秦蓁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在苏横的作文本上加批注了。
      叶子萱趁着大课间跑到秦蓁旁边分享她和文牧的一周年纪念,这个年龄的少女总是将鲜花和新奇定义为浪漫,秦蓁却不敢让叶子萱笑得太过灿烂,于是紧紧捂着叶子萱的嘴巴,叶子萱却笑得更加花枝乱颤,秦蓁用眼角余光一瞟,幸好始终坐在座位上的苏横已经出去了。
      “秦蓁,你不知道,昨晚我们去了东城湖边,那湖边全是银色的彩灯,我们一路走,就有小姑娘来送花,而且刚好99朵,你说巧不巧,这是不是说明我和文牧会地久天长?!”,叶子萱美丽的脸上全是灿烂耀眼的幸福。
      但秦蓁为了此刻叶子萱的开心而开心,在秦蓁眼里那些都是华而不实的,这样可以称之为浪漫的情节,在秦蓁看来只是头脑不清醒的状态下的晕眩,对于这样明显的认知差距,最好的处理方式不是去了解,只要倾听便足矣,秦蓁知道,叶子萱只是想分享一下快乐,也幸好文牧在楼上,否则这一天叶子萱的成绩不知道成什么样。
      看起来叶子萱长得成熟魅力四射,但内心其实是一个纯真的小女孩,而和秦蓁两人作为一同编过辫子的发小,秦蓁却是完全理智至上的姑娘,做事条理清晰轻重有度。
      叶子萱既羡慕这位发小的懂事聪慧,却又心痛秦蓁的太过理智,也许其他人只是觉得秦蓁平和坚强,但叶子萱明白,聪慧如秦蓁,这样不合年龄的成熟稳重全是因为家庭,秦父在工厂工作不足家庭用度,抱怨不休的秦母执著麻将,家里从来都是争吵不休,这样的环境下,秦蓁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沉沦让家里更加支离破碎,要么努力改变家里这样的情况,秦蓁的选择让她拥有了同龄人没有的平和坚强,能自己准确地做出最理智正确的选择和行为,虽然她的数学一点也不受理智控制。
      “你还是要注意影响,别把成绩拖下去了”,秦蓁认真叮嘱道。
      “不会的,我和文牧还要走那么远,成绩肯定不能落下了,而且不是有你监督嘛?”叶子萱撒娇式地将脑袋凑到秦蓁,脸上尽是依赖。
      秦蓁笑着弹了弹叶子萱光洁的额头,宠溺地抱怨:“我自己都管不过来,怎么管得过来你,你自己就让你家文牧管吧!”
      两人嬉笑打闹间,胳膊肘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见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蓁回头,只见苏横白色的衬衫全是水,还冒着氤氲的热气,秦蓁迅速从抽屉里拿出纸巾,越过课桌,看着苏横微微提着衬衫的手指,顿时顿住不知道是该帮忙擦还是让苏横自己擦。
      在怔住的瞬间,叶子萱跳起来连声道歉,抢过秦蓁手里的纸巾,为苏横擦那看起来就很烫的水。
      相对于手忙脚乱的叶子萱,苏横似乎很是镇定,轻轻拎着湿了的衣服,眉头似皱非皱,薄唇微抿,唇色自然,一脸平静,只是一双眼睛透漏出一丝丝窘迫,指尖有一丝丝僵硬。
      秦蓁赶忙拉住叶子萱,虽然人家没说什么,但从苏横窘迫的脸上就可以知道,这时候还是让他自己擦比较好,毕竟男女有别,将纸巾递给苏横,口中道歉:“苏横,不好意思,你自己擦擦,我们帮你清理桌子。”
      叶子萱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多冒失了,有人传说苏横是苏市长的儿子,但叶子萱却完全否定了这个传言,虽然C市的环境宜人,但这所高中却并不全国有名,苏横作为有名的大才子,市长大人再怎么也会送到全国排名多少的地方去,不会让儿子屈居这样的小地方,但苏横却有着贵公子的样貌和才能,并且是有名的冷公子,刚到这里就被前后左右三栋教学楼的老师和同学所熟知,只是老师熟知的是高一有个天才苏横,女生知道高一有个帅哥苏横,男生知道高一有个情敌苏横。
      但很快苏横对外界的冰冷让三个年级的女生心寒,因为他只是执著于自己的学习,对于外界却是不置一语甚至是不屑一顾的,所以“冰冷贵公子”的名号不胫而走,可见女同胞们对他的因爱生恨。
      而他的冰冷从他对秦蓁交作业的执著就知道了,这时候他不言不语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叶子萱对自己刚刚的虎口拔牙有些后怕,只有赶快帮忙把课桌清理好。
      “没关系,我自己来”,苏横低沉的声音响起,两个女生僵硬地笑笑,苏横将桌上的书拿起来,把水撒了,然后又用纸吸干净,一本一本,最后把课桌清理干净,两人再次道了歉,叶子萱讪讪地回到自己和秦蓁隔着一个大组的座位,秦蓁坐回座位,仍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从苏横从最开始有些窘迫道后来的平静之中,谁也不知道苏横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秦蓁有些忐忑,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先往后看看苏横的衬衫是不是已经干了,但苦于找不到理由,就这样忐忑着,时间却已经悄悄溜走。
      转眼一周便过去了,苏横还是那般沉默,但秦蓁却总觉得身后的人影响力越来越强了,特别是在听不懂的数学课上,秦蓁感觉如芒在背,自己的短处就这么曝晒在阳光下,所以秦蓁坚持着最后的底线,总是会在数学课上坐的很端正。
      只是力有不逮的时候总是很多,数学课总是大半都是听不懂的。
      秦蓁终于在数学老师一道曲线作图求解题的第三个问中倒下,秦蓁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直立起来了,虽然老师讲得津津有味,但听到最后老师问的那句“还有谁没听懂的举手?”
      秦蓁再也没有勇气举起自己的手,最开始的坦然已经淡然无存,在一次次都只有她一个人举手示意之后,秦蓁再也没有勇气举手让老师再重讲一遍。
      在秦蓁端正的背颓丧下来准备放弃这道题的时候,身后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对着讲台大声道:“老师,请您再讲一遍,我没听懂。”
      秦蓁不可置信地转身,看着身后将手高高举起的苏横,谁不知道他是全校闻名的学霸,全班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横,老师有些惊讶,但还是秉承惯例讲题重新讲了一遍,秦蓁却在这道题里迷失了。
      秦蓁知道这样的迷失是不好的,虽然随着坐在前后桌的时间越来越长,秦蓁越来越觉得苏横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男孩,虽然不善言辞,但对于秦蓁还没看懂题目的数学题,他都已经迅速给出了答案,但也只是以周围四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从不站起来和老师侃侃而谈,而当历史课的时候,苏横却还是同一个人,除了那些要记得重大历史事件做上标记以外,历史书上仍然是各种公式和运算符号堆积,这是有一次秦蓁找后桌苏横那位女同桌借橡皮不小心看到的,从此秦蓁的历史书上都是数学公式,仿佛这样,就可以拯救糟糕的数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结怨与结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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