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之即来》丞邪

42、第四十二章

　　傅招到戎毅租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九点了。

　　起先他打过电话跟戎毅说了今天应该是去不了她那儿了，但是容易就是格外坚持地告诉他，没关系，多久都可以等。

　　于是，等傅招到了后，面对那一桌子凉透的饭菜时，于心有愧地坐下，然后捧起饭碗说：“我店里有点事儿耽误，应该你先吃的。”

　　戎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是我说好的等你的。店里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忙？”

　　傅招回绝说是一些小事，哪儿能劳动得了戎大律师出场。

　　戎毅看了傅招一眼，没说什么，只拿起碗筷同傅招一起用饭，期间没有任何的交谈，或者是说，傅招并没有看到任何戎毅愿意开口说话的意图。

　　那一桌冷透的饭菜吃下去的结果就是戎毅大半夜胃里难受，一宿没能睡好。

　　第二天顶着没精打采的脸，去给客户打官司。

　　好在这官司也没有多复杂，最终代理孕母并没能要回孩子的抚养权，只是得到了探视的权力。

　　戎毅陪同客户从法院出来时，客户正商量着以后要怎么在不伤害孩子的前提下，给孩子解释清楚这多出来的妈妈是怎么回事。

　　“毫无诚信可言，她以为她这样做就是为孩子好，以为看在别人眼里就是母爱伟大，可笑，当初给她的钱难道不是真金白银吗？现在来告我们，怎么又绝口不提还钱，就会到处哭诉她想孩子。她那是真心疼孩子吗？但凡我们家没钱，你看她来不来......”

　　客户的太太边说着，边眼里蓄着眼泪，她的丈夫也不知能劝导什么，只能一味让她想开点儿。

　　戎毅看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抽纸递给她。

　　“这以后，孩子记着她这个生母，哪儿会再听我这个养母的话。”客户太太接过抽纸，擦着鼻涕眼泪地说。

　　戎毅因为昨夜没能睡好，法庭上又听那代孕母亲嚎哭了很久，这会儿接着听客户的念叨，已经觉得自己头都有些疼。

　　于是匆匆同客户告别后，戎毅就开着车准备跟梅瀚飞请个假，早早回去补个觉。

　　途径中心艺术剧院门口，戎毅停下车等着一群散场出来准备过马路到地铁口那儿的行人，突然在那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面熟的。

　　沈央措长了一张让人惊艳又难以忘却的脸，别说男人之流，就是戎毅以一个同性的角度去看，都是要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只是沈央措并没有看到坐在车里的戎毅，她只是随着人潮，一起过了马路。

　　直到沈央措的身影消失在地铁口里，戎毅才又启动了车，继续向前开去。

　　戎毅请假回去休息的事并没有特意跟傅招提过，倒是傅招自己觉得昨天晚上放了戎毅鸽子很不像话，今天又特意提早来律所接她下班。结果到的时候，扑了个空，老姚他们谨慎地问他：“戎毅身体不太好，上午打完官司就请假回去了，她没跟你说吗？”

　　傅招站在戎毅办公室门口，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尴尬，一言不发掉头就出了律所大门。

　　赶到戎毅租屋门口，傅招敲了很久的门，电话也打不通，他就有些越等越急，手上敲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傅招在门外等了五六分钟，门才缓缓打开，戎毅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内，看到傅招后问：“你怎么来了？”

　　傅招看到戎毅平安无事后，心定了下来，紧接着就一脚跨进门里带上门问：“哪儿不舒服？”

　　戎毅冷淡地看着傅招回答：“累了回来休息而已，没哪儿不舒服。”

　　“你同事说你生病了，怎么都不跟我说？”傅招抬手去摸戎毅的额头，被戎毅给躲开，他又一把拉住戎毅的胳膊，非要摸。“没发烧，是别的哪儿不舒服了？我送你去医院。”

　　“都说了没有不舒服，我就是累了而已。难道我不能因为不想上班就找个借口请个假吗？”戎毅这是睡到一半被吵醒，情绪也不是那么好，所以对着傅招的追问不休显得格外脾气暴躁不似平时。

　　傅招怔然地看着厌烦地皱起眉头的戎毅，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今天这起床气也忒大了点。”

　　戎毅懒得和他吵，更不想听他贫嘴，把自己的胳膊从傅招手里抽出来后，径直就回了自己房间。

　　“我没事，你回去吧。”戎毅说着就倒头躺会被窝里。

　　傅招站房间门口看着闭着眼一动不动好像秒睡了的戎毅，不知过了多久，还真就离开了。

　　戎毅听着那关门的动静，忽然就鼻子一酸。

　　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租屋，戎毅翻身掀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只是没等她钻在被窝里闷多久，就又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戎毅拉下被子，把闷出满脸热汗的头探了出来，就看到傅招拎着两大袋的一次性打包盒放到桌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沙发上，再然后，就是推开掩了一半的卧房门，走到戎毅床边坐下。

　　“气儿消了没有？饭菜还热着，起来吃点儿再睡。”傅招说着就拉开被子，架着戎毅的腋下就把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你怎么进来的？”戎毅靠着床头坐着，见傅招去而复返，心里刚刚那种被抛下的委屈感，复又转化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置气。

　　“你钥匙放在桌上，我就给拿了。还问我怎么又回来的，你傻不傻？我能把你这样丢这儿不管？”傅招伸手去捏戎毅并不圆润的脸颊，接着说：“你这气，昨天就憋着没发，今天我要再走了不等你把气消了，那我岂不是到手的媳妇儿又给气飞了？”

　　戎毅看着傅招跟自己还是那没脾气的样子，并没有挡开傅招揉搓自己脸颊的手，而是冷不丁冒出一句：“我今天见到沈央措了。”

　　戎毅状似不在意，实则对傅招的回应介意的要死。

　　傅招只是稍显低沉的“嗯”了一声，并不打算多谈。

　　“你好像不意外我看到她。”

　　“她最近应该是有演出在S市，你碰见她，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傅招说着，给戎毅从床尾拿上厚绒睡衣外套给她披上。

　　“你很清楚她的工作和行程。”戎毅并不抬手，就让那睡衣披在身上。

　　“昨天她跟同事去店里玩儿正好碰到而已。”傅招的回答很轻描淡写，但脸上也没有作伪的痕迹。

　　戎毅不说话了，就坐在那儿，傅招觉出不对味儿来，神色揶揄地问：“你这是气我昨天晚上放你鸽子了还是气沈央措来S市我不告诉你？”

　　戎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撕扯着食指上一根肉刺，结果一用力，撕得长了，血都冒出来了。

　　傅招“啧”了一声，拿上抽纸给她裹住手指头，也顺势握住了她整个手。

　　“我发现你这人吃醋吃的也挺小气的。”傅招说着，戎毅的手就要用力抽回去，可他手上力气是压倒性的，只稍稍用力，戎毅也是挣不出去的。

　　“你才小气。”戎毅白了傅招一眼。

　　“对！我小气，所以这以后有气你就直接跟我撒，折腾你自己干什么，气大伤身的。我皮糙肉厚，不怕。”傅招把戎毅那手拿到眼前，松开那抽纸，看那手指头上的血已经凝固，就把那带血的抽纸扔进垃圾桶然后又对着戎毅的手指头亲了一口，声音倍儿响。

　　戎毅被他这连哄带亲了，弄得自己原本捕风捉影的那点儿小心眼儿，也都化为无影，反而还要懊恼自己怎么现在心眼儿越来越小。

　　傅招转头看了看那桌上的饭菜说：“老佛爷这会儿子用膳不？”

　　代替戎毅回答傅招的，是她肚子里那一阵“咕咕”的声音。

　　忒不争气。

　　戎毅正了正神色，装作无事发生，下了床被脸上挂着笑的傅招请去吃饭。

　　吃完饭，傅招收拾了桌子，戎毅就坐在客厅看电视。忽然听到傅招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戎毅提醒了一句，傅招让她帮着接一下。

　　戎毅拿过外套翻出傅招的手机，是一个没有来备注名字的的号码。

　　戎毅起身往厨房走的途中按下接听键递给傅招：“喏——”

　　“阿尧，救我！”

　　这样猝不及防的呼救声，让戎毅和傅招互相愣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