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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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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中午,乔楚他们三人才爬到半山腰,这还是乔楚跟在温暖徐安安后面不断催促不断打气的结果,否则,早在上山仅有几百米的地方,这两人就打算撤回温泉馆泡温泉了。
中间他们停下来小憩了半个钟头,吃了点芝士蛋糕,三明治算是午饭。爬山享受的就是整个攀登跋涉的过程,像这样耗时较短,环境又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大家基本上是不会带太多充饥的食物。
今天的太阳时强时弱,时有时无,不算是爬山的好天气。
乔楚昨晚就用手机查了一下当地天气,说今天多云转小雨,当时温暖十分肯定,一般这样的天气,绝对是下不来雨的,即便她这样说,乔楚临行前还是顺手一人包里塞了一件雨衣。
所以当意料之外的倾盆大雨突然而至的时候,温暖内心对乔楚简直是崇拜到感激涕淋。多亏他的那一个顺手,她才不至于变成落汤鸡,然而,同样带了雨衣的乔楚,因为多了一个不带雨衣的徐安安,依旧没有摆脱落汤鸡的命运。
大雨来势凶猛,没一会就黑云压城,遮天蔽日,这山显然是不能继续爬了。一批又一批的登山者步履匆忙的往山下撤,因为再过一会,等天色暗下来,树木繁茂的丛林里光线更加黑暗,这种情况下方向不容易辨别,很容易迷路。
比起上山,下山要容易很多,加上又有大雨催赶,等乔楚他们赶回温泉馆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手表,三点四十七,只花了上山的一半时间。
他突然想起何迟和沈寒杨,立马掏了手机,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他们的号码,于是转头对温暖说:“暖暖,给你们何老师打电话,看看他们到哪儿了,让他们来这里集合。”
温暖掏出手机给何迟拨了过去,里面提示无法接通,她又拨了沈寒杨的电话,很快便通了。
“喂,沈老师!”温暖刚说了一句,发现回答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她一转身就看到了走路有点跛的沈寒杨,同时,乔楚和徐安安也看到了他。
双方一见面,不约而同问出同样的问题:“何迟呢?”
徐安安立马就急了,指着沈寒杨说:“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我们准备下山的时候,你们的手机都打不通,她怕你们会因为担心我俩没及时下山,所以去找你们……”沈寒杨说到这,一脸惊诧的看着对面三个人,“你们没见到她?”
“废话!”徐安安因为担心,语气有些冲,但想起刚才看到沈寒杨跛着脚,又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把语气软了下来,问:“你脚怎么了?”
沈寒杨不以为意的说:“刚才下山不小心滑了一跤。”
现在他也是满心的后悔担忧,早知道就不听何迟的什么她是本地人熟悉地形之论,让她一个人离开去寻找其他人了。他望了一眼外面越来越暗的天幕,心情越发沉重,终是按捺不住焦虑不安,往外走:“我去找她!”
刚走一步,就被人拽住了肩膀。沈寒杨不悦的回头看拽住他的人,发现那人脸色比他的还难看,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脚都受伤了,还是老实待着吧!”
乔楚对沈寒杨说完,转头看到旁边愁云惨雾的两位女孩子,缓了缓语气安慰道:“这山不高,平时也没听说有什么野兽,环境相对安全,即便是在山里过一夜也不足为惧,你们不用太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一边说,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命令温暖徐安安将身上的雨衣脱下来给他,然后又去温泉馆前台借了两个手电筒。临走的时候,他跟温暖互换了手机,交代温暖,要不停的拨打何迟的电话,如果通了让何迟拨温暖的号与他联系。
乔楚急冲冲的跑进山,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黑了,打开手电筒也只能照亮脚边的方寸之地。他在温暖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何老师’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拨号,然而里面始终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最后他索性不打了,放开嗓门呼唤何迟的名字。
经过一场大雨,满是青草苔藓的山路变得又湿又滑,乔楚步履艰难却不敢放慢跋涉的速度,偶尔还会狼狈的滑一跤。他其实很清楚,如果何迟真的还在山里,要从这么一座巍巍青山中找到她,真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喊了多少遍,以至于终于听到那点气若游丝的回应时,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乔楚用手电筒照射四周,更加焦急的喊何迟的名字,最后在不远处的一窝草丛里照到了何迟那惊愕且苍白的小脸。
坐在草丛里的她浑身泥污,头发潮湿凌乱,狼狈不堪又显得精疲力尽,一双眼睛在看到乔楚之后瞬间蓄满了泪水,灯光一照,水波粼粼的盯着他,想哭又极力忍住的样子,委屈又可怜。
乔楚快步走到她身边,一边打量她全身,一边微喘着问:“有没有受伤?”
温润低沉的嗓音,好听到爆!
何迟有片刻不真实的恍惚之感。
多少年以前,她在最艰难快要熬不下去的日子里,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会从天而降,像无所不能的天神一样将她从泥泞沼泽里一把拉起来。
她那时候发现,这样的幻想能给她带来一丝期盼和欢愉,就算是自我麻痹,可至少,让她不再那么绝望,久而久之,在困难的时候想想他,变成了习惯。
现实中的乔楚从没为她做过什么,可是何迟心里的乔楚,早已和她相依为命了很多年……
只是她从没想过,幻想有一天也会变成现实,乔楚真的会在她念想的时候,突然而至!
何迟心里翻涌的情绪一下子被牵扯了出来,她咬着唇拼命忍住,然而眼泪却越来越汹涌。
她这个样子乔楚更加担心了,扶着她的双肩,眼神也变得凛冽:“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脚有受伤吗,能站起来吗?”
“我没受伤,能站起来。”何迟摇头又点头,当然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心事,缓和了下情绪,才哽着嗓子难为情的找借口:“我只是,只是以为没人会找过来,又突然得救,情绪一时有些收不住。”
乔楚愣了愣,想想也能理解她所说的心情,便没做他想。
他搀着何迟站起来,将另外一个手电筒递给她。手中那道光束穿透能力有限,他愁眉紧锁的望着黑漆漆的下山路,被雨水浸透过的山路湿滑难行,这时候下山更比上山凶险,况且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山顶更近一些。白天爬山时听别人议论过,山顶有养蜂人,给点钱,借住一晚应该不成问题。
乔楚权衡再三,打消了下山的主意,不过,这也要经过何迟的首肯。他把自己的顾虑和想法告诉了她,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半大不大的雨,这种情况下,何迟也只能点头同意。
乔楚将雨衣从包里拿出来给她穿上,自己也穿上,虽然两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可总不能任由着更糟糕。
“走吧!”都准备妥当,乔楚向她伸出一只手,意思再明显不过。
何迟怯懦的看一眼微弱光辉里,那个浑身斑驳泥污,衣服湿透,发梢耷拉在额前的男人,狼狈落魄并没有影响他的帅气,相反却特立独行的平添一抹颓废沧桑的性感。
想到这,何迟的脸唰一下就烧起来了。即便她知道乔楚仅仅是作为绅士出于对女性的照顾,可她不一样,她做不到他那样心无旁骛,于是她摆了摆手,佯装精神抖擞:“谢谢,我自己可以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她率先走在前面,跨出去的第一步,就很不争气的滑空了……
心里正泪流满面的祈祷着不要在他面前上演嘴啃泥,一阵眩晕,人就被乔楚捞到了怀里。
对于她的逞强,乔楚不屑,也十分不爽,强制性的扣紧她的手掌,颇有些嘲讽的笑道:“既然这么能耐,怎么别人都下山了,你还跟个落汤鸡一样窝在草丛里?冒雨下蛋?”
何迟:“……”
这人,说话依旧那么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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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的面积辽阔,地势平坦,养蜂人的小屋透着光亮,并不难找。
养蜂人是一对淳朴的中年夫妻,对于突然到访的乔楚和何迟并没有太多意外,想来是平时也有过夜晚借宿的登山者。
夫妻俩很热情,看两人浑身湿淋淋的,立马给他们烧了一大桶热水,并告诉他们屋后有一间简陋的木板房便是浴室。
山里条件简陋,养蜂人本来也是临时居住在这里,花期一过便辗转他处,所以在这样的环境里,来不得半点讲究。
当乔楚何迟胡乱的将就着洗洗回来时,发现有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摆在两人眼前!
养蜂人热情的为他们腾出了一间房和……一张床,还是一张单人床!
显然这夫妻俩误会他们是一对情侣,或者和他们一样是夫妻,可即使没有误会,在这种简陋匮乏的环境里,好像这也是最大的极限了。
夫妻俩收拾好,与乔楚寒暄几句之后便出了屋子,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乔楚和何迟都有点不适应。
乔楚瞥了眼那张孤零零的单人床,又瞥了眼尴尬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的何迟,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无力感。
“何迟!”他早就发现她身上还穿着那套潮湿的脏衣服,这根本没办法睡觉:“你包里没替换的干净衣服?”
何迟被问红了脸,下意识抓了抓潮湿的衣袖,摇头讷讷的答:“我以为当天能回去,没,没准备!”
暮景山她来过,原以为一天能爬完,傍晚就能回学校的,谁曾想中间会出现这么多的插曲。
爬个小小的暮景山还要准备换洗的衣服,她早上还笑话徐安安装备齐全,可她的包里,尽装了些没用的,这会儿把肠子悔青也晚了。
乔楚翻了翻自己的包,只剩一套纯棉的白色运动T恤和运动裤,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胜在面料舒服,他习惯拿这一套当睡衣穿,所以出门都带着。
他犹豫了一下,虽说衣服是洗干净的,但好歹是睡衣,这么私密的衣物借给一位女性会不会也算是一种冒犯?
恰在此时,何迟打了个喷嚏……
乔楚无奈,果断的从包里抽出衣服,扔给何迟,毋庸置疑的丢下一句:“干净的,换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外,帮她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