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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爱恨何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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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轻舟也随即拜向宗师大人:“是啊,我也觉得自己现在太有能耐了,应当收敛一些。”
说完,便不再原地逗留下去了,也懒得管人家宗师大人如何脸色如何想法,他夫妻二人便是任性又默契的一同转身离去。
“要破解你们相互关联着命数的咒印,老夫倒是有个法子……”眼见他们走得痛快,陶宗师再次开口。
“是吗?”杜轻舟听到这话后停下了脚步。
“轻舟,我们何必理他。”商繁胥担心她受人蛊惑,更是担心她知道许多自己苦苦瞒住的内情,是急忙抚上她的肩想将她哄走。
她随他走出几步后却回头看了陶昔一眼,眼睛宗师大人是有满腹的辛密急于倾吐,她再次笑了起来:“宗师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人,真是足够自私的。”话到这里时,她伸手摸了摸商繁胥的脸,笑得有些放肆,“一旦有个意外发生,若我活不成了也绝不想留他一人独活。”
陶宗师听着这话,抽动了一下嘴角。
“而他……”眼前的商繁胥,虽听得她如此狂妄的话,却依旧是无比眷恋的将她注视着,是她完全希望她有所收敛,于是,她便如他所愿了,“他也一定希望我去到哪里都是念着他的,即便是我死的那一刻,繁胥也必然想让我最牵挂的人是他,也一定只能是他。既然如此,若非我对他牵挂不舍到硬是要拉他一同去的地步,他又怎能安心认定我心底是最念着他的?”
“说得没错。”商繁胥听得眼中放光,伸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这等骇人听闻的挂念方式,自是让商繁胥听得好不欢喜。
他甚至还道:“轻舟,我能让你这么难以割舍,也不枉我倾心待你了。”
陶宗师的嘴角又是一抽,但为了面子考虑,他下一刻便绷紧了面皮故作冷淡道:“老夫也就言尽于此,当年他不惜工本救你一场,往后是喜是悲,是生是死,一切皆看你们的造化了。”
是啊,当年商繁胥为留下你的性命,果断舍弃近半寿数,动用了非常手段与你性命相连,而这性命相连造就了如今他对你的致命吸引,因这咒印之故,他对你的牵引,你根本难以抵抗……
同时想到此番的景况的陶昔与元集真二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没再提及此事了。
再回到众人面前,在商繁胥的示意下,他夫妻二人还是给了十盟宗师一些薄面:“多谢陶宗师成全。”是毕恭毕敬的一起对宗师大人躬身行了礼。
陶昔冷哼一声,一挥衣袖,便是如烟云过眼一般带着宣明及旦天澜隐去了身形,一下没了踪影。
这陶宗师倒是练得一手好令术!
而杜轻舟的两位师兄,一见旁人都走了,也是很识相的打算开溜。
何宽说起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此地是治光教的据点,没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冯南烟补充说,至于什么隐秘,有多不可告人,还待他们前去仔细察看一番,权当是为了往后清剿□□妖人做准备。
商繁胥听后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一切小心行事,半月过后,轻舟同我便在登封山下与你们会合了。”
见他们三人神情肃穆,杜轻舟忍住笑意没有发作。
“领命!”何宽与冯南烟二人对着他们拱手一拜,接着便施展轻功争先恐后的溜了。
见两位师兄飞天遁地而去,杜轻舟这才笑趴在了商繁胥背上:“我这两位师兄怎么如此怕你,到底我睡着那两年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若是夫人想听,为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下身边没人碍事,他便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杜轻舟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虽没有躲闪之意,却还是在提醒:“荒山野岭的,你休要想做什么荒唐之事。”
“这是自然。”话虽如此,不过他却决定,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事能叫做荒唐之事的。于是,就低头向她靠近……
是夜,大雨倾盆,睡得迷迷糊糊间,她听见商繁胥在说,这几日天气越发见寒了,问她会不会怕冷?
她含糊的回了句:“多穿衣裳便是了。”接着就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不想再搭话。
却听他带着笑意说了一声:“夫人确实是不会撒娇啊……”
她想,自己确实不如他会撒娇,不然也不会被他哄得昏了头……也罢,比不过的事就不去比了,自己的好胜心又不体现在这一环上……
想着想着,她又要睡着了,却被他故意摇醒:“轻舟,要不我来教你啊,雨声这么大,没人能听见的。”
起初她是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从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中她才顿悟过来,敢情他是闲心太好的想要教她撒娇!
她懒懒地回绝:“你少来……”
从九霄天下得山来,恍惚间与他陷在九药城中已有两日,这两日里她被商繁胥缠得太紧,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第三日一早,杜轻舟拿出气势,说是无论如何,今天也得出城去了,再这么逗留下去,岂有此理。
后来,为了对她的言听计从,当晚,商繁胥还是抱着她乘上了出城的马车。碍于精力有限,这一路上她都是昏昏沉沉的,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辛郾城。
到了城内,商繁胥将她安置在一处华贵宅邸内,又亲自伺候她沐浴更衣,给她揉肩捏腿再陪着她安歇,杜轻舟脑子迷糊得很,不觉又长长的睡过一觉后才悠悠转醒,本想对商繁胥提出要去接回黑马的事,可才要开口,却听门外有仆人兴冲冲来报,说是南疆郡王命人送来了一匹黑马,说是物归原主。
他二人的勾结杜轻舟自是能猜到些许,既然黑马已然回来了,她便没有过问太多。他乐意瞒着也好,乐意吐露也罢,说不说都随他去吧,她就不是个爱操心的人。
连天下来,为了让她补偿自己的相思之苦,可是把她折腾得够呛,为了不让她太过劳累,他这才收敛一点了。
午后她懒散的倚在栏边晒太阳,商繁胥见她精神稍微抖擞一些了,就提议说要带她出门去走走。
与他并肩漫步于城中街道上,上次来时她走得匆忙,未曾细看这边的风貌,今日有那闲情逸致,也确实觉得此地是不及兴国街道的繁华富丽,不过这里民风彪悍,自是有着他们自己的快意人生。
或许是因着他心情大好,话匣子一开就不肯消停,她随意搭着话,如此聊着聊着,忽然又把话锋转到了陶宗师身上……
杜轻舟笑看向他……突然把那宗师大人的名号给带出来,他绝对就是故意的!
而后就听他说到,此次能将陶宗师请出山门,的的确确是极大大手笔,而如此不惜大手笔也要请陶昔出山,却并非是他本人的意志……
几乎在听到这话的下一刻,杜轻舟已然猜到了缘故,却还是装傻的问了一声:“是吗?”
敢情他是见她这天一直都惯着他,就开始狂了!
她想,往后她倒是该谨慎些了,不能什么时候都给他好脸!
不过她转念又想,自己凡事和他对着干,似乎又是在白费力气……
这时的商繁胥也瞧出她神色有异,按耐住跃跃欲试的心情,依旧是谈笑般对她讲道:“陶宗师受故人所托,所以……”
“什么故人?”为配合他的心情,她也好奇的问出。
至于究竟有何故人,她早已不言自明。
目光对视中,眼看彼此都较为心知肚明了,商繁胥也没再含糊其辞,很开朗地笑看着她:“那人也是你我的故人,轻舟,如今你还会在意与他相见吗?”
“你说呢?”杜轻舟的脸色也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反问了一句。
他总会叫她措手不及,不过,对此她也是见怪不怪了……那人,果然啊,那人于他而言,如此特别……
即便他身为厚颜无耻之人,还是会为那人纠结至此!
这也真是太没道理了!
商繁胥貌似没有对她的心思多加揣摩,直接就一抬手,示意她看向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很是气派的酒楼:“那位故人如今便在这楼里,轻舟可愿意随我一同进去……”
话到这里时,他故意停下来,瞧见她的脸色并不吓人,这才小声嘀咕了一句:“进去……与他解开嫌隙。”
“你倒是想得周到。”杜轻舟的目光随意的瞥向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这人来人往的,万一真要动起手来,只怕会伤及无辜吧!
不过,也不见得个顶个的都是无辜……
既然那人特意过来被她碰上,又怎会不安排些得力干将过来替他保驾护航呢?人家如今贵为一国驸马,又是一族之长,自当活得金贵一些。更何况有上次与她碰面的前车之鉴,所以,安插些人手埋伏在街上,这是复合情理之事。
想到此刻,见商繁胥正兴致勃勃等着她的选择,他一定以为他自己是深明大义,帮她与那人化干戈为玉帛,实际上,这不过是他变相的争风吃醋而已……
何必呢?
根本上自讨苦吃!
这下她怎么做他都会心中不忿了,对吧?
若是耿直的进去与对方相见了,即便她再次捅上那人一剑,而后又能如?
索性就要了那人性命吧,那又如何?
化干戈为玉帛,这是万万做不到的,她可不想再回到从前为那人甘心卖死命的日子了,而且她就算真是那样看得开,商繁胥必定会当场就疯给她看的……那才是真正能叫她头疼的!
或许,这时她才真正明白商繁胥到底想隐瞒自己的是什么……
因他难以理解人与人之间的深情互许,便理所当然的觉得人家做的事都如同作茧自缚,他不懂当年他爹娘之间的深情,自然也无法认同她爹娘的情意,所以,在他看来,她们都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行事,这样想来,他才可以解释对方当年是何故在隐忍与坚持。此一回,他看到了旦夫人的行为举止,或许他会觉得,这样才对嘛,昭然若揭的野心,尽管并不算聪明,至少是挺坦荡的……但与此同时,他又怕这样的野心会让她介怀,若是她也认同了当年她娘是为了全族人谋福祉才下嫁给她爹的,那么,若她娘至今健在,是否亦会如旦夫人这般行事呢?
他担心她会为此伤心,因此才想将她瞒住的,是吗?他觉得她心中相信的不多,认定的也不多,所以,唯恐触及她心中为数不多的信赖……
可偏偏是这样,他却又固执的想成为那为数不多的信赖之一……
所以,尽管他会竭力瞒住一些隐秘让她知晓,却又会变本加厉的对她试探,唯恐在她心中,他没有确凿的分量!
纵使当年她娘为阖族福祉在所不惜,本将这个志向找好了传承者,她唯一的弟子商繁胥,甚至是不惜以女儿的终身之约为束缚,也要将对方牢牢控制住。奈何,这位嫡传弟子太过能耐,阳奉阴违的只接受了她的女儿,却不肯接受她的使命……他将使命转给了那人,息律濯……
说到底,她原本就是为了作为牺牲而降生于世间的。
但事到如今,若她不想牺牲,又有谁能逼迫得了她的!
算了,思来想去,她发觉自己完全就没有去与那人见上一面的必要,于是,她挽起商繁胥的手,不等他再唠叨什么,她已携他快步从临街绕行过去,根本没往那什么楼的方向去……
还指不定那楼里有没有那人在等呢?
或者,街上这些内息浑厚的练家子,是谁故意支到这里来虚张声势的也说不一定……
“竟连见上一面也不行了吗?”楼上的那人目光哀怨地望向楼下绕行离开的夫妻二人。
坐在他身侧的娇柔美人对他温言宽慰:“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公子的苦心的。”
息律濯闻言露出微笑:“循循,还好我身边有你在,否则……”虽是如此在说,可他的目光却依旧紧随着楼下离去的人。
见他依旧还会为她失神,何循循努力克制着心中的酸意,对他安抚道:“如果可以,循循愿意……”
“嘘……”斯人已走远,息律濯这才回头来爱怜的看着眼前人,“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他伸手将何循循揽入怀中,疼惜的轻哄着。此行,本想着她怀有身孕,近来月份大了多有不便,可她执意相随,他便没有过多阻拦。
她的心意,他自然明了,只是,兆衡于他而言确实无人可及。想来,聪慧如她,也定是了然于心的!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显出些许笑意。
靠在他怀里,看着他蓦然露出的笑容,何循循心中既有甜蜜又感酸涩,对方被他如此爱重,她自是心知肚明,不过假以时日,她有自信可以完全抓住他的心……
原本是想避开了那楼中的人,却始终甩不开那尾随而来的耳目,杜轻舟淡淡瞥了一眼商繁胥,那目光如同是在抱怨:看你给我惹的麻烦!
商繁胥如同理亏的别过头去,只觉身边人忽如疾风掠过,顷刻间听得一阵凄厉的叫嚷在身后响起,不待他回头去看,便被她又拉着飞身而去。
待将他拉回了宅子里,关上房门后,这才对他恶言相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自己乐意参合就算了,把我拖进去干嘛?简直不像话!”
商繁胥不敢反驳,只是委屈的看她一眼:“轻舟……”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再触怒于她。
却见她叉腰走了几步,一脚踹翻了凳子,又一手要去掀翻桌子,他小心地站在她身后,想劝又不敢劝的欲言又止……
这时还听不见他开口来劝,已然将桌角摆弄了一下的杜轻舟又回头看他:“你以为我会怎么凶你吗?连桌子都要给我掀了你都敢不吭声,你是有多怕我?”
商繁胥愣了一下,敢情她并没有生气啊!
才欢喜了片刻他心中又徒升失落:“轻舟,莫非你……”
“若你不再为我争风吃醋了,那我如何看你,你又在乎什么?”她突然说了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继而才放过了桌子,径直向他扑来,“果然,你还是对那人的事这么在意啊。”
“我没有……”她扑到他怀里,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只是……”
不等他只是出个什么,她已然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趁他愣神之际,她道:“你是个什么小肚鸡肠的个性我自然知道,我既然要了你这个人了,便会要了你都全部。”
“你当真是不气我吗?”竟然连这等事都不生气,莫不是她还对那人……
瞧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她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他的脸颊,没好气道:“是啊,我到底是有多喜欢你,才觉得你做这等事竟是透着傻气的。”
“轻舟!”他有些嗔怪的叫了她一声,心中的怨愤此时也是烟消云散了。一把将她抱起,带她坐在床边,“我们越是避而不见,他才越是对你牵挂想念啊。”
她窝在他怀里莞尔一笑:“那是他的事,与我们何干?”
看起来,她确实对那人并无挂心了,可他却还是不放心的又开始试探:“如此说来,倒是不该留他一命了?”
她听得全无所谓,反而是对他打趣:“你决定好了便是,身为枢机库掌印,别婆婆妈妈的。”
看她一脸的磊落,倒是更衬得他一副小人做派,他撇了撇嘴,对她说出了义正言辞的话来:“我本意是让你们见上一面,绝非为了要争风吃醋,你若能明白为夫的心意,便是去与他一见又如何?”
“一旦相见,反而会让他执念更甚。”她也正色回应。
“可是……”
他正要说出自己的考虑,却被她一吻又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追着她的唇舌纠缠了片刻,不觉有些意乱情迷起来,这时,她在他耳边道:“有的事,若你有心隐瞒,以我的迟钝,只怕是一辈子也发现不了的,既然你待我如此坦诚,我又何必对你埋怨太深,本来,我就不是个和自己过不去的人。”
“轻舟……”抬眼便看见她对自己露出温柔的眼神,他不禁心中一柔,哪里有空再想什么旁的事……
如此再推开房门时已是月上中天,他抱着她在凉亭里赏月,幽幽给她讲起了今天的刻意安排来。
听他说是那人传来一封书信,邀他们夫妻二人辛郾城一聚,他本是不想赴约,却又见她连日里对他温柔婉约,莫名就心中有了丝丝的底气,就想着不妨让他们一见,如此揭开过往的嫌隙,也省得那人凭空挂怀。
杜轻舟听得面带笑意,此话他说得半真半假,虽不可尽信,也不该不信。
只是,如今自己日子过得还算安乐,于那人所需的权势计谋却分毫也给不了,又何必跑去自取其辱呢?
他见她听自己说话时一脸的乖顺,心中的窃喜一时更甚,正想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一下,却被她一勾手探住的脖子,接着就被她略带强势的缠吻上来。
待这缱绻意浓的吻结束一刻,她竟是在他眼中看出一些娇羞之意,她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他这般容易知足,她倒是挺意外的。
在她眼中看出了得意之色,他也没有生气,而是将她再抱紧了些,低声软语道:“若是你不喜欢,往后我便再也不做此等安排就是。”
这话啊,依旧是在试探!
他到底要患得患失到几时才肯罢休呢?
“为何不喜欢?我难道还不够喜欢你吗?”她笑着对他问出这句,不等他回答什么,就又对他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下一章大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