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坑》紫矜

12、八卷（家教同人）

　　第一章垃圾桶中的少女

　　在草壁先生打开垃圾桶盖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让我意识到，我此时此刻的模样大概给他留下了今后都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我并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草壁先生。只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我努力调整着面部肌肉，想要露出和寻常一样的笑容。不过草壁先生脸上越来越重的阴影让我很尴尬。
　　“恭、恭先生，八卷小姐她——”草壁先生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他捂着嘴巴后退出我的视野，紧接着一个黑色碎发的男人出现。
　　他俯视着我。

　　这垃圾桶所圈出的圆形的小小世界中最具存在感的一张脸，让我感到压力倍增。

　　云雀似乎楞了下，而后眯起了眼睛，开口用那略显清冷的声线说道：“八卷弥音，你还活着？”

　　没错，我还活着。
　　尽管我的双手双脚都被某个小贱人折断了，胸前的肋骨也全都被打断了，喉咙那儿之前还被割了一刀，全身上下流了不少血，但是我还活着。
　　不过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目前只是在自我恢复过程中。
　　没办法，谁叫我有八条命呢。
　　一条命没了，还有七条命。
　　但自我恢复的过程丝毫不比被杀死时来得轻松，我现在浑身上下痛到真想叫云雀对着我的脑门来一拐子。

　　当然了，只是想想罢了。
　　现实是我只能开口，用完全变了调的沙哑嗓子向云雀求救：“云雀……帮我一个忙。”
　　请把我从这个垃圾桶中弄出来。

　　云雀听了我的请求，沉默地盯了我好久。我真怕他对我来一句“你身上很脏呢”。
　　不过所幸他虽然把内心想法写在了脸上，却没有说出口。最后当然还是草壁先生把这个垃圾桶倾倒过来，把我拖出来的。

　　当我完全脱离那只不可回收垃圾桶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草壁先生倒抽冷气的声音。大概我的状态还是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他完全语无伦次了，“八、八卷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而、而且……”
　　我觉得他后半句话大概是想问我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叹了口气。

　　说实话，这种秘密实在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结果第一次死亡就被同一个家族的人捉个正着，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运气了。

　　我慢慢地挪动身体，使得自己仰躺在地上。

　　这里是英国的一个小镇。不远处就是一家乡村小酒吧，灿烂的霓虹灯在夜色中异常扎眼。
　　身体里的筋骨相接时似乎会发出声音，那些声音传递至我的耳朵里，让我的头脑都晕眩了起来。
　　云雀单膝半蹲了下来，目光在我的身体上扫荡了一个来回，最后重新落回到我的脸上：“你在自愈？”
　　“……没错。”我有些吃力地回答他，浑身都沁出了汗水。
　　“受到这种伤的人不可能还活着，”云雀扬起了唇角，露出了让我感到万分头疼的笑容，“这到底是什么能力，八卷弥音？”

　　我闭上了眼睛。

　　“装死？”云雀的声音微凉。
　　“不，”我很虚弱地回答，“请等我完全恢复再说。”
　　云雀回我一声轻哼。

　　自愈的过程花了大约十多分钟，耐心不算太好的云雀竟然全程颇有兴致地围观了下来。当我抹了把脸上的血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我深深感觉到这简直比让我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还要羞耻。
　　“话说回来，”我喘了口气，拍了拍沾满血迹的衣服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恭先生和我在追踪‘螺丝’的踪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草壁说道，“八卷小姐，你离开总部之后就没了消息，至今为止已经有三个月了，泽田先生很担心你。”
　　我有些无奈地看向云雀。
　　“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八卷弥音，”云雀也看着我，一双狭长的凤眼闪烁着冷光，“应该说你的秘密就是‘螺丝’的秘密，你也是‘螺丝’的一员，我说的没错吧？”
　　草壁显然愣了下，而后露出了有些错愕的神情。

　　我真是彻底败给云雀的思维速度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我便点了点头。
　　“八卷小姐，你——”草壁震惊地看着我。
　　“我们边走边说吧，”我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你们在哪儿落脚的？”

　　***

　　所谓的“螺丝”，其全称应该是“上帝的螺丝”。
　　我一直觉得这个称呼很羞耻，也不知道是哪个同病相怜的人脑袋被门夹了泄露出去的。从那之后，知道我们这个群体的人就把我们称作“螺丝”。

　　“螺丝”是一群特殊的人类。
　　我们拥有特殊的非人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还拥有预知能力。
　　当然了，特殊能力因人而异，我们自己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
　　譬如说我有八条命，这是我出生时就清楚知道的事情。可是今天那个杀了我的小贱人不知道，所以她把我的“尸体”塞进垃圾桶里之后就放心离去了，完全没想到要留下来再捅我七次才能彻底捅死我。
　　而预知能力其实并没有说起来的那么厉害。

　　我们只有在“那一刻”发生之前——提前一天，两天，或者一个礼拜，两个礼拜，会看到“那一刻”的景象。
　　而在那一瞬间，我们也会明白自己的任务。

　　据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过我至今还没有感受过。因为一旦“螺丝”拥有了任务，要真正地为“上帝”服务，其最终结果都是要搭上自己的一生的。因此，大多数情况下，一颗“螺丝”一辈子也只会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机会。

　　“但是那些任务是指什么？”草壁开着车，语带不解地问我，“还有，为什么是‘螺丝’呢？”
　　云雀抱臂，两腿交叠地坐在我身旁，用余光看着我。
　　我苦于解释这种复杂的东西，思考了半天，有些词穷地说：“螺丝嘛，就是机器坏了的时候，部件与部件脱离了的时候，把两者连接起来时用的，对吧？”
　　“是……”
　　“我们的意义就在于此。”

　　“上帝”也就是神。我们“螺丝”没有人真正地见过他，却知道他的存在。就仿佛是在出生时就写进我们脑子里的说明书一般，说明书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本质的同时，也告诫着我们要怎样走完自己的人生。
　　神掌控着世界，尽管如入江正一所说——世界上存在着“如果”，而“如果”会创造出许许多多的平行世界，但其实这些“如果”也是有限的，而“如果”本身也都在神的控制之下。
　　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故事，这些故事也是生活在那些世界中的人的命运，而普通人是不能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的。

　　当普通人感知到神的存在，感知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时，机械就会发生故障，而我们就要去修理。与这种“感知命运”相比，十年火箭炮就不值一提了，二者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而我们的工作，打个比方来说——
　　A感觉到了神的存在，并且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么存在于世界上的某颗“螺丝”B就会在那之前知道这件事情，而他的任务就是去抹杀A的存在。A死后，他会从与他相关的人的记忆中彻底消失。
　　而原本A会做出的一些与世界线发展万分重要的事情，也需要B去代替他完成。
　　如果B拒绝完成任务，那么他就会死亡。心脏病突发而死，摔下楼梯而死，被落下来的砖头或者花盆砸死，死因各种各样，仿佛是“神”对于不听话的棋子的惩罚。

　　听完我的解释，草壁沉默了下来。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螺丝’开始自相残杀了吗？”云雀的脸上隐隐有不悦之色。我觉得“螺丝”和“神”的存在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无疑是束缚他的枷锁，他向来不喜欢被人控制，不过这毕竟没办法。
　　云雀再厉害也斗不过连影儿都不见一个的“神”，这是他也应该明白的事情。
　　“最近我们之间有谣言传出来，”我叹了口气，“说是我们本身的寿命都很短。不过我们是‘命运共同体’，也就是性命相互关联的个体。只要杀了一个同类，那么被杀人剩下的寿命就会加到杀人者的身上去……据说是有人试过了。”
　　“试过了的意思是……”
　　“就是已经有一个感觉自己快死了的‘螺丝’杀了另一个，并且成功活下去了。”
　　车厢里静默了几秒钟。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离开总部的吗，八卷小姐？”
　　“嗯，我有两个朋友，一直在和他们保持联系。本来这次是想和他们汇合商量事情的，不过……”我停了下来。

　　结果却是糟透了。
　　那两个人都被杀了，似乎是被同一个人杀的。
　　而我在前去见他们二人的时候也被盯上了。那个同类追踪了我整整三个月，在云雀他们来之前，她夺走了我的第一次性命。

　　第二章剩下七次

　　其实关于“螺丝们的寿命很短”这个谣言，我并没有什么感想。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我大概就是这群小螺丝当中开外挂的个体之一了。
　　不然你看，我今年二十岁，也就是说我的第一次寿命给了我二十年的光阴。假设我今天没死，我的第一次生命将会更长。
　　二十年一次的生命，如果有八次的话，那我至少有一百六十年可活。
　　——不知道这么算准不准确，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件事可不能让其他小螺丝们知道，不然就是在拉仇恨了。

　　快到酒店之前，我总算把整件事情单方面陈述清楚了。
　　草壁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这些事情……八卷小姐你全都告诉我们了，真的没问题吗？”

　　“螺丝”们的存在也是近几年开始被普通人所发现的，最先开始于黑手党之间，如今似乎已经引起了那群原本在十年前彩虹代理战之后便“归隐山林”的复仇者们的注意。不过话虽如此，知道得比较清楚的也就只有个别家族罢了，譬如我们彭格列，譬如加百罗涅，西蒙家族，亦或者是密鲁菲奥雷。
　　说起彭格列，其实在三个月前离开总部时，我就能依稀感觉到泽田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那家伙拥有超直感，说不定早就已经猜到我的身份和我这一趟的目的了，只不过没说出口罢了。
　　这一趟回去意大利的话，我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和他说实话了。
　　他不主动开口向我问起是因为他这个人太温柔了，但是作为被他一直庇护着的家族的一员，我实在是无法再对他隐瞒下去。
　　反正“螺丝”的存在已经暴露出来了——

　　“现在我们本身就已经乱成一团了，就算我不说，我们的秘密也是瞒不住的，”我手撑着脸，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而且告诉你们了又能怎么样？你们知道了这些事情不代表你们能预知未来，如果你们预知到了，那么我们当中总有一个人会来抹杀你们。抹杀完毕了，你们的记忆又会重置，一切对你们而言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就是神谱写的程序，我甚至都懒得一行一行去看有没有BUG。

　　草壁不再开口了。云雀也没出声。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打开车门前，草壁回过身来递给了我他的西服外套。
　　“八卷小姐，你用我的衣服挡一下吧。”草壁说。
　　我对他道了声谢，便披上了衣服，遮住了我自己身上那些血迹。

　　这里没有之前那个镇子来得宁静，街边车流来来往往，身后酒店门口也有人出出进进。
　　我的行李是放在一间旅馆里的，不过刚才和草壁他们折回去看了一趟，显然那小贱人在杀了我之后也回去过了，还把我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拿走了，行李箱上全都是血印。我也没兴趣再拎着着箱子上路了，直接翻出必需的证件就跟着草壁他们来了。
　　进酒店之后，草壁离开了会儿，我跟着云雀直接进了电梯。

　　电梯一直到顶层，云雀出了电梯长腿就往外迈。停在房间门口时，他还瞄了我一眼。
　　我就当做没看到。

　　房卡一刷，门开了。云雀走进去，我轻阖住门。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我脱下草壁的外套挂在了靠窗椅子的椅背上，“回意大利吗？”
　　“意大利什么时候成我的总部了？”云雀背对着我松着领结。
　　“啊啊，对，你要回也是回日本并盛，”我嘟哝道，“真羡慕你啊。”
　　他侧过身来，一边解着袖口一边道：“你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那是当然的吧，今天袭击我的那个人杀了我一次，没道理我不补回去啊，”我笑着说，“我可不会吃亏。”
　　云雀的唇角扬起了笑容：“哦？”
　　这家伙直到三年前才停止叫我“草食动物”，此时此刻他的笑容难免让我有种幻听到“你终于有点出息了，八卷弥音”的错觉。
　　我的心情还算不错，不过又很快想到了比较现实的两个问题。

　　“云雀，你借我一点钱吧，”我“嘿嘿”笑着，“记在账上，等我回日本了还你？”
　　云雀挑起了眉梢。
　　“没钱的话我怎么在这里过夜，怎么坐飞机呢？”我谄笑。
　　云雀这次意外地好说话：“这种事情就去问草壁哲矢吧。”
　　唔，说的也对，想想云雀也不可能管钱，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没办法问草壁先生了。
　　“那……你除了彭格列指环，身上还有没有带其他的云属性或者雾属性的指环？”我对着手指，游移着目光，“之前打架的时候，我的指环全都坏掉了……”
　　云雀的动作一顿，目光扫过了过来，开口淡淡道：
　　“你在我的手上看到其他的指环了吗？”

　　我瞄了一眼。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只套了一枚指环。

　　当然了，我也知道一旦有质量比较好的指环在，云雀这种人是不可能会花功夫收集低等指环的，不过问之前我还是抱了那么点希望。
　　现在这个社会，没个指环匣子要怎么战斗？

　　我惆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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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也是一时兴起写的，当时已经不写同人好久了，所以写了个开头过完瘾就没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