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他眼瘸》执江子

4、第4章

　　看着众神仙争吵不休，如芷觉得有些好笑——不管贴子的主题是什么，大家总是能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歪楼。
　　她歪着脑袋看向题目的“青阳帝君”四个字，决定发句话来正正楼：

　　[大可爱] 青阳帝君出关啦？那看来他与凤凰族的喜事将近啦！

　　贴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楼上知情人士？
　　别乱造谣好吗？
　　啊啊啊啊啊男神要娶妻了吗？？？
　　我就是凤凰族的，我怎么没听到风声？
　　这个一看就很假好吗，楼上还一堆真情实意讨论的，真是服了……
　　这种事一般只有高层才知道吧，青阳帝君要娶的凤凰，肯定不可能是普通的凤凰啊……
　　帝君闭关上万年了吧？当年为什么闭关来着？
　　好像是因为救哪个神仙损了修为。别问我是救谁，我也不知道，应该也没谁知道。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有没有知情的再来爆点儿料啊？
　　……

　　贴子内聊天内容终于走上了正轨，如芷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食指微微颤动：
　　【[恍然如梦]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如芷刚点了同意，对方便发来一条消息：
　　[恍然如梦] 姑奶奶哎！你胡说八道什么？

　　如芷一笑：
　　[大可爱] 你知道我是谁啊？
　　[恍然如梦] 废话！除了你还有谁会说那种话？
　　[大可爱] 嘿嘿，我这不是帮你正楼嘛。
　　[恍然如梦] 正什么楼！你这是造谣！你不是知道青阳帝君也来换了灵石吗？这要是让他老人家看见可如何是好？
　　[大可爱] 看见就看见呗，又不要你命。
　　[恍然如梦] ……可不得要我命么……

　　与此同时，远在紫清宫的青阳帝君终于在文和的教导下学会了看贴，恰巧看见了如芷发的那一楼。

　　处在一旁的文和虽不能看见与青阳神识相连的屏幕，却分明从他冷肃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不一般的情绪。
　　随后，青阳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文和知道他这是在论坛发了些什么东西，连忙一脸八卦地唤醒灵石查看论坛。

　　顶端讨论青阳帝君出关的贴子里，跟了两层最新的楼：

　　[青阳帝君] 我的确是要娶一只凤凰。
　　[青阳帝君] 嫁也无妨。

　　文和：“……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直接了？”
　　青阳毫不在意：“左右他们都不信是我。”

　　[日常怼官方] 居然是个新号！这个昵称以前没有被注册过吗！
　　[哎唷人家腰疼] 高仿出得好快……
　　[恍然如梦] ？？？
　　[女神大人] 捉住楼主！
　　[大可爱] 看，官方认证了吧，说我造谣的自觉打脸。
　　[善哉善哉] 那个帝君是大可爱的小号吧？
　　[哭唧唧] 哇，灵石那么贵还有开小号的？羡慕……
　　[多情应笑我] 三百年前我前去换灵石时没能赶上，又等了几年才得了一颗，真君不行，炼灵石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如芷一边饶有兴致地刷论坛，一边应付着暨阳的私聊，看着这糟老头子精神分裂地分析着“青阳帝君”是否是青阳帝君，忽然瞥见暨阳发来的一条新消息：

　　[恍然如梦] 哪个龟孙子说老子不行呢！

　　如芷想了想——

　　[大可爱] 你炼灵石确实不行，都不够我用。
　　[恍然如梦] 滚！

　　隔着屏幕都仿佛听见了暨阳的怒吼声。
　　如芷：“啧。”

　　漫无目的地又刷了一会儿论坛，如芷忽然觉得疲累。
　　她道行原本就浅的得很，不过变化几次体力便耗得差不多了，使用灵石也有些费神，她想着兴许是这些缘故，于是断开了与灵石的连接，仰身躺下去没心没肺地哼起了小调。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吹来的风携了一丝凉意，如芷侧转过去将自己蜷起来，不知怎的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经身在自己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只感觉额头上覆着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视线往旁边挪去，便看见了她的娘亲。

　　凤后如芷，不论何时都保持着端庄，细长柳叶眉弯出一道柔和的弧度，一双杏眼中波光盈盈，亦是温柔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一向气色极好的娘亲，今日脸上却有些苍白。

　　乌熠战战兢兢候在不远处，旁边站着神情严肃的凤帝。

　　“醒了？”妙芜放下手，语气温柔道，“方才有些发烧，现下已经退了，你感觉如何？”

　　如芷伸手摸摸肚子：“我没事，就是有点饿了。”

　　“好，”妙芜笑起来，“娘亲这就去吩咐厨房备饭。”

　　凤帝姬相一沉着脸：“行了，既然放心了，便回去歇着吧，别的事交给乌熠去做。”

　　如芷扭头看看老爹，又看看近在眼前的娘亲，握住妙芜的手，关切道：“娘亲你也病了吗？”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问反倒让姬相一脸上更阴沉了几分：“混账东西，你还有脸问！”

　　如芷一脸茫然地望着姬相一。

　　妙芜：“你就少说两句罢，若非你封了结界将她关在外面，她能发烧吗？”
　　她转头向如芷：“娘没事儿，不过是方才补结界漏洞，费了些体力。”

　　“啊……”如芷想起自己从结界漏洞偷跑的事，顿时心虚地埋下脑袋，“你们果然知道了……”

　　“你也是，护岛的结界有漏洞，你竟瞒着不和我们说！”妙芜在她额头上用力点了一下，“这可是关乎全族安危的大事！”

　　如芷急了：“我不是……我没有……那个”
　　她一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半晌说不清楚。

　　“回禀凤后，”乌熠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护岛结界虽有那一处漏洞，但实际又有另一阵法遮挡在那里，除了公主，别的人都无法出入。”

　　如芷连连点头。

　　妙芜看向乌熠，眉毛一挑：“你也知道？”

　　乌熠吓得冷汗直流，磕磕巴巴道：“回、回凤后，乌熠自小跟着公主……这等大事，乌熠原本不敢瞒而不报，但乌熠观察之后得此结论，是以……是以……”

　　“娘亲你不要怪他……”如芷扯住凤后垂下的衣袖，“是我不许他跟你们说的。”

　　“你还好意思说！”姬相一吼道，“不管那里是不是有什么阵法……”
　　他不知想到哪里，话音戛然而止。

　　妙芜侧首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姬相一于是不再说话，只是眉眼间莫名有些郁结的沉闷。

　　妙芜仿佛没看见他这细微的情绪变化，抬手摸摸如芷的头，心疼道：“好了，无论如何，以后不许像今天这样胡闹了。”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今天你父亲也有错，明知你身体不好，他还故意把你晾在结界外边这么久，回头娘亲替你教训他。”

　　姬相一眉毛一竖：“你还护着她！她不该罚吗！”

　　妙芜瞪他一眼。

　　如芷笑嘻嘻地抱住妙芜的手臂蹭：“娘亲最好啦！”

　　在这一家三口的争吵中，姬相一永远都是处于最底端的那一个，只因妙芜这个中间人上捧女儿下贬丈夫，偏心偏得光明正大。

　　姬相一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不敢发泄，只好一甩袖子以表愤怒，走到门口顿了顿，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回去将妙芜扶起，无奈道：“我错了，好不好？”
　　说罢，他抬头冲乌熠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前去吩咐厨房。

　　妙芜撇开姬相一的手，弯腰向如芷道：“那你换好衣裳便出来吃饭，娘在外面等着你。”

　　从小到大，如芷一直无拘无束，既不守任何礼法，也没有敬重尊长的意识，做事毫无章法，全凭一时喜好，说起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闯了什么样的祸底下都有人给兜着。

　　算起来，这五千八百四十一年以来，如芷唯独没对妙芜说过不敬的话，而对姬相一，她统共也没几个时候能说句正经话，父女俩最日常的相处模式便是对着骂。

　　其实姬相一并不算特别溺爱她，曾经教训得最狠的那一次，他甚至甩着黄金藤撵了她半座凤凰山，揍得她七日下不来床——可如芷从来没有忌惮过。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姬相一分明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如芷却隐约觉得父亲似乎心情不太好。仔细想想，好像是在说那结界漏洞处有什么阵法的时候，他就有些不悦了。
　　她不怕姬相一呈现在表面的暴跳如雷，却对他这中隐在内心深处的不悦感到忌惮。

　　如芷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良心早被她废成了一滩烂泥，诚心诚意地摸着那点残渣，她真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但她还是下意识觉得该说些什么。

　　于是饭后，如芷跟了双亲一路，终于逮着机会向二老鞠了一躬，郑重无比道：“爹爹，娘亲，我错了，对不起。”

　　天地可鉴，这是如芷这辈子最人模狗样的时候。

　　姬相一瞬间便绷不住了，内心飞快地检讨起自己来——他今日脸色是不是太过阴沉了些，说话是不是太重了些，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些——这小杂种何曾说过“对不起”三个字！

　　妙芜含笑看着父女两个，松了姬相一的搀扶，独自先进了屋。

　　姬相一不自然地干咳两声，眼神飘了飘，这才开口道：“小混账，今日又将暨阳老头儿弄哭了？”

　　一听这说话口气，如芷便晓得老爹不恼她了，或者说，他恼的原本就不是自己。
　　于是她立即又没皮没脸起来：“今日可不是我一人欺负他。”

　　“哦？”姬相一挑眉，“还有谁能如你一般混账，说来听听。”

　　如芷：“青阳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