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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第 166 章 ...
“没有想拯救世界啦……”
阿申脑袋磕在桌面上,声音闷闷的,“而且……拯救世界的,像我这样的人这么可能做的到啊。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再说了,一个人这么可能拯救世界啦。”
“我,”
阿申抬起头,揉了揉自己的脸,“我所想要拯救的,不如说是我的朋友所守护的那片土地……还有,以后还有可能被选为‘大柱’的巫女。”
“当然啦,”
阿申沉敛着眉目,露出了无奈的笑,“最好别的地方也再没有黄泉之门了……要是有、我又恰好路过,可以在自己的能力帮他们结束悲剧的话,我也很乐意啦,嘿嘿!”
鬼灯看着这孩子,没有说话。
阿申也并没有在意他的沉默,想要再尝试一把:“所以,我觉得,虽然到现在为止风穴也好,黄泉之门也好,都是烫手山芋,但是,伊邪那美命和那些物质从神代共存到现在,总会有些方法压制对抗的吧?所以,请您带我去见祂一面可以吗,鬼灯先生?”
“……我知道了。”
鬼灯说,“看样子,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让你回心转意了。”
阿申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我先提前和你说好,砂流,”
鬼灯的表情一直很认真,但是他现在的神情,可以用“慎重”来形容,阿申便也侧耳倾听牢记,“我是第二任的第一辅佐官。第一任便是伊邪那美。虽说祂在大烧处有一处隐居的宫殿,但祂只有在偶尔才会来这地狱。大部分时间,祂都一直待在黄泉中。祂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对我们,对祂自己。”
“……”阿申努力思索着鬼灯的话背后的隐藏含义,“您是说,那位大女神和黄泉中的瘴气,已经是共生——”
“是。也不是。”
鬼灯没让阿申把话说完,某些时候,例如神秘未消退的现在,牵扯到具体大神的话还是意会为好,“所以你要知道,现在去找不在地狱中的伊邪那美,可是会死的。”
“……”阿申顿了一下,“那么,祂什么时候来地狱呢?”
鬼灯摇了摇头:“除非你一直待在这地狱中。这样,还可以等到清醒好说话的伊邪那美。怎么样,要留下来吗?据我所知,你和妲己也很聊得来吧?”
“……啊啊,这样啊,”阿申笑了一下,把双手枕在了脑袋后,“这样的话,果然不行呢。嗯,我做不到,因为我很怕死啊。”
鬼灯犀利地指出:“你现在已经在地狱里了。”
“但是我是生灵啊!……哎……”
阿申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饭碗,“总有一天——而且我能感觉这日子越来越接近了——我是得回去的。而且,其实留给我的时间也——不……现在,可不是我能犯拖延症的时候了。问题大的很啊,我都要开始慌了,哈哈哈。”
“这样啊,”鬼灯倏地站了起来,朝外走,“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诶?”下意识地迈动腿跟上鬼灯的阿申懵逼了,“啥!?”
“现在就出发吧。”
鬼灯拎起来狼牙棒,推开了门,对门外吓了一跳的店家说,“账还有破坏地板的费用,就记在里面那个晕过去的胡子巨汉身上好了。”
“……呃!诶?”
店家的表情简直就是坐实了“这里面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勒索事件了吧!?”,但是看着一脸杀气的鬼灯还有他十分具有威慑力的狼牙棒,最后还是很有眼色地选择什么都不问地送客了“好、好的!您慢走!”
“走了,”鬼灯招呼道,“砂流。”
“啊!……是!”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大烧处的伊邪那美殿。
“这里就是伊邪那美命隐居的宫殿吗,”阿申粗略地打量了一下,“不是说祂现在不在吗?而且……这、这柱子上——”
“嗯,”鬼灯走近了其中的一根柱子,那狼牙棒在某个被绑着的、梳着年代古久的美豆良发型的男性的脸上摁了几下——看起来就超痛!那个男性还双眼无神一脸黑线,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说道,“怎么样,这火焰和这柱子的比例,绝赞吧?”
“不,重点不是这个吧?”阿申觉得自己的胃有些痛,“重点是:这个柱子上面绑着的人……灵魂吧?”
“不,是装饰哦。”
“怎么看都是人的灵魂吧!?”
“好吧,是人哦。”
“终于承认了啊!?”
鬼灯转向吐槽的阿申——当然他的狼牙棒还是碾在那个男性的脸上的——说:“这些人都是当初因为久旱,把我献祭的村民。”
“诶?——”
阿申愣住了。
“真是的,”鬼灯又加了些劲儿在狼牙棒上,“既要用我来求雨,又要求我不怨恨,真是贪心的人类呢。”
阿申呐呐着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拜托您……是不是不应该被提起的话题?……”
“不,比起他们拿我当祭品这件事情,反而是他们以外人和孤儿为由排挤我,这点让我极其不爽,”鬼灯说,“所以我听到你的朋友居然得到了照顾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呢。没有想到人性居然会朝好的一方面进化,什么的。”
“……”阿申感觉更加愧疚难受了,“……呜……鬼灯先生也值得被好好对待的呀。”
“……你这孩子,”鬼灯放下了狼牙棒,拿出手绢擦拭了一下阿申眼角沁出的泪珠儿,“怎么那么爱哭呢?这可怎么办呢?”
怎么叫人放的下心来哟。
鬼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颇有老父亲的心态了。
“……因为,因为我触碰了鬼灯先生不能触摸的过去了吧……”
阿申没有被安慰到,甚至低着头开始了当场消沉,“就是那种看起来已经被时间治疗好……但是一揭开疤痕,下面还是鲜血淋——”
“不用客气,这不是禁忌请随便触碰。”
“作为被献祭的无辜当事人您也太淡定一点点了吧!?”
再度开启吐槽模式的阿申解除了无法兼容的消沉模式,“难道您、您就不纠结、能释怀、不怨恨的吗!?”
“嗯。我不能释怀哦,事到如今,我也依旧怨恨着他们,所以我把他们都绑在这里了——大烧处,‘言杀生即救赎罪’,绑到我消气为止。”
“……”
阿申默默看着嘴里快要连呻|吟也快要发不出的村民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希望巫女们都是逼迫铃铛当大柱的恶人,这样就可以宣泄自己的怨恨和悲伤;还是该感慨那些村民居然从大和时代烧到现在……
烧得妙!烧得棒!烧得呱呱叫!恶人得恶报,真是太特么大快人心了!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臆想巫女们是恶人的想法……实际上和那些村民们因为大旱而恐慌,就将鬼灯先生作为祭品的举止……貌似差不多——都是一定要找出罪恶方/错误原因,然后将所有的不快都宣泄在ta(们)身上的行为……啊……
阿申再度消沉了下去。
“自作自受和自己负责是地狱的基本理念,要去报仇也是自己负责,虽然我不推荐这么做,但是法律也没有明令禁止,虽说恨其罪而不恨其人,但是这句话有用的话,就不需要地狱了。”
鬼灯看向阿申,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前一秒还好好的孩子又消沉了,“我已经明确地告诉过他们,‘死后一定要让你们遭报应’。砂流,你的那个朋友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阿申一怔,“‘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阿申也很奇怪,鬼灯一问她便能一字不漏地将祝词记起来。虽说她是擅长记忆的中国学生,但是——
鬼灯接着问:“还有呢?”
“还有?”
阿申都觉得自己记不很清楚了,可是嘴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便张开了,“‘我以、’——”
巫女清浅的微笑起来,身上所着的白无垢,因着水系众多的日上山弥漫的水蒸气折射的阳光,倒像是羽衣一般光彩夺目。但是,无论那羽衣如何绮丽,也无法夺走那目盲巫女一分的神采。
“——‘黑泽巫女的名义祝福你,砂流。幸福赐予你,给你带来安定,带来扶助和成就。’”
“还有呢?”
“‘请带着这寄香一起走吧。’,”
阿申此刻已经忘却了鬼灯在问她问题了,而是纯粹地沉浸在记忆中了,连带着目光都朦胧起来了,“……‘最后,想看着幸福的东西……’……”
叮当——
铃铛无风自动,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阿申扩散的眼瞳又有了焦距:“——?”
“……”
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用问了,鬼灯看了一眼松松垮垮系在阿申纤细手腕上的铃铛,又在阿申的面前拍了两次手掌,挥退了不知何时汇聚过来的“某物”,“砂流,你的问题,唯有纠结,我没有回应你——当初我找这些村民的时候花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鬼灯直视着阿申的双眼:“因为,我连他们的脸都已经忘记了啊。”
“——”
阿申下意识地转过脸,颇有些狼狈地躲开了鬼灯炯炯的、仿佛能穿透一切迷惘和犹豫的目光,“……哈、哈哈,话说——原来鬼灯先生原来也是人类啊。”
“……”两三秒的无言,两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个话题,鬼灯拉着阿申的手,往伊邪那美的宫殿走去,“我原来当然也是寻常的人类,自然也是有父母的。”
“我觉得能说出‘死后一定要让你们遭报应’的话的绝对不是什么寻常人类啊!”阿申小声地说,“而且,我原来以为鬼灯先生是宇宙诞生之初的、创始元灵孕育出的混沌魔神什么的呢……”
“你说的那是罗睺,而且还不是印度神话里的罗睺阿修罗,”去中国地狱留过学的鬼灯说,“是后人的小说里胡乱杜撰的。”
“!”
阿申这下子是真的惊了,有点“遇到一个聊得来的游戏同好结果发现对方是老爸”的惊悚感,“您也看洪荒流吗?这样是不是不太符合您的人设啊!?”
“?闲暇时候或者压力特别大的时候,看些志怪不仅有助于了解当地风土人情,还能缓解压力,提高工作效率。”
“……嗯。人设并没有崩。是我想太多了_(:з)∠)_”
“不过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要看的话,也还是看一些有严谨考究的书籍比较好。啊,到了——”
鬼灯停住了脚步,两人面前的是与其说气势恢宏,倒不如说令人毛骨悚然,从骨头缝里渗进不适感的大门。
“……”
“……”
“伊邪那美命并不在大烧处,但是——!”
鬼灯说到这里,突然在一瞬间露出了可怕的表情,手上一用力,狼牙棒便被他挥舞了出去,并与什么大约是金属物质相接触撞击,发出了“锃”的声音,“绯王小姐,你的见面礼未免过于热情了。”
阿申这才发现朝他们发动了攻击,又闪跳到地面上舔爪的,正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猫咪。
……嗯。一如既往地想撸。一如既往地没胆。
“我还以为是谁呢?”猫咪说话了,“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大人……原来是您啊,鬼灯大人。”
它又将目光转向了鬼灯一旁黑发的小姑娘,“嚯嚯,没想到这次你居然识相地送上了个鲜嫩的祭品啊。终于意识到当年对大人口出狂言什么‘臭老太婆’的罪过了吗!?不过这个半妖祭品像什么话!我家大——”
“砂流,这位是伊邪那美命的神使,名字叫做绯王,”鬼灯告诉阿申,“由她打开门的话,你就能到达伊邪那美命那儿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绯王小姐好。”
“你们两个倒是好好听人说话啊喂!!”
猫咪当场炸毛,“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嘛混蛋!!”
“但是,现在的您和病猫也并无差别了,”
鬼灯面对人的时候大多用敬语,就算对方前一秒还在骂他“混账”,但是这也是某一方面的、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自我主义吧,“哦,说不定还更差一些呢。毕竟您现在,并没有办法陪伴在祂身边。”
“……鬼灯,你!——”
绯王的眼瞳收缩,嘴里发出了猫咪震慑敌人时会发出的哈气。
“但是,”鬼灯把阿申推到了自己的面前,“这孩子想去见伊邪那美命一面。那位大人也很寂寞吧,那样的日子里。”
“……呵!说的好听,不就是有求于我家大人吗?”
绯王金色的眼瞳转向阿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毛绒绒的猫脸上流露出了人性化的恶意,“呵呵呵,这个时候……小鬼,我可真是期待你的结局啊——也是你运气好……”
“这个时候,”随着话语,绯王猫咪的身影变成了一个身材丰满性|感、有着猫耳朵猫尾巴的女性,“我还能打开门……见到伊邪那美大人之后再死,算你走运吧。”
“……呃,”阿申小声地问,“我现在已经在地狱里了,‘死’是什么意思啊?”
“她的意思是,”鬼灯同样小声地说,“成为伊邪那美命身边的亡灵。那样的话就不能再轮回转世了。”
“噢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为什么绯王小姐那么凶呢,虽然我是知道猫都是挺凶的啦。”
小声。
“因为女性都有那么一段时间,更何况她的主人伊邪那美命现在……悉悉索索……所以,懂了吗,砂流。”
小声小声。
背着他们俩开门的猫娘神使:……
“起码给我拿出点求人办事的态度啊混蛋们!给我在地上磕头到把头都磕没为止哦————!!”
鬼灯并不理会绯王,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阿申,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要忘记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嗯!”阿申用力地点了头,眸子如星星般闪亮。
“……早点回来,”鬼灯说,“金鱼草今天还没浇傍晚那一份的水。”
“……嗯!”
门开了。
“寒暄到此为止吧,”绯王扬起了不怀好意的、等待好戏发生的笑容,“请进吧,小——鬼——”
*本文引用大量表情包(文字VER)注意
戏说不是胡说,改编不是乱编,两开花就完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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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第 1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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