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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路遇 ...

  •   他一面奔驰一面暗自思拊:“方才我是情势所迫,只能先应承下来,难道……难道我真的要去杀薛青云么?他可是艳儿的未婚妻啊。可若是不杀薛青云,文鼎和文画二人却又怎生救得出?”

      不多时,便驰到洛阳城南门外,勒马停步,踌躇万分,实不知何去何从,心中万念翻腾,总觉去杀薛青云也不可,不去杀也不行,从晌午直思索到黄昏,全然不知身疲肚饿,回想前事种种,心中一股妒恨之意腾腾而起:“若不是那姓薛的仗着势大位高强行夺爱莫,我和艳儿自当白头偕老,相守一世。我秦某堂堂男儿,岂能任人夺爱?我定要杀了他!若是杀他不成,自已丧了命,那也不失为男子汉大丈夫行径,也对得起文鼎、文画二人,黄泉之下,三人作伴也好。”

      秦无伤心意既决,一股愤懑妒恨之意填塞胸间,自言自语道:”我定要杀了他。”他杀意既起,心中便再难安宁,虽眼见天色已晚,也难以等到明日,便即刻驰马北上,直奔长安。关中剑派是在长安,要杀薛青云,便须得西往长安。过得两日,已是十二月二十三,突然想起:“师父死忌已近,我虽赴不测之地行不测之事,但人伦大礼不可废,师恩不可忘,此行西往长安,也是顺路,须得再去他老人家坟前拜祭一番。”

      到得潼关,已是十二月二十七了,秦无伤师父死忌的前一天。

      次日,秦无伤在师父坟头叩首三拜后,拿起两坛酒、一个酒碗,说道:“师父,徒儿此次祭拜之后,恐怕便不能再来看你老人家了,你老人家喜欢喝酒,此番我便陪你老人家喝个够。”随即自饮一碗,浇地一碗,直至两坛皆空。偶有路人经过,见他坐在坟头自斟自饮,又喃喃自语,无不侧目疾走,心中都想:“这人怕是疯了吧?”

      祭扫已毕,秦无伤便驰马折向西北而行,过得两日,已入陕西地界,到了一处小村镇。眼看天色将晚,正欲寻客店投宿,忽然看见有一个矮瘦汉子迎面走来,正是时过。秦无伤又惊又喜,叫道:“时兄。哈哈。这次可让我逮住你了。”时过也是大喜,欢然道:“秦兄。走,走,喝酒去,边喝边聊。”二人一齐到酒馆里坐下,拍桌呼酒叫菜。

      秦无伤笑道:“时兄,这次你可要陪兄弟我好好喝一顿,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又半路落跑。”

      时过讪讪地笑了笑,说道:“秦兄,你放心,我这次决计奉陪……。”话没说完,便腾地一起跳了起来,转头张望着门口,口中说道:“不好,以后再喝。秦兄,你也有麻烦了。”

      秦无伤转头一看,见门口走进两个人来,正是田井和他的师哥方威,他两年前曾见过。时过忽然猛地向门口处疾冲过去,意欲夺门而去。田、方二人早有提防,时过身形刚动,二人便拨剑封住他的去路,双剑又一齐攻上。时过在店堂中左冲又突,二人双剑一路追刺跟劈,竟是丝毫奈何不了他。那店堂中甚是窄小,不过摆了八张方桌,坐了四桌客人,时过便在这方寸之地奔突腾挪,居然没有碰得碗倒筷落,兀自还好整以暇地挑逗他二人。反倒是田井、方威二人剑剑落空,一路砍刺得杯翻碟碎,在坐的江湖客人人脸有愠色,但都知此地是关中剑派的地头,又见他二人身手了得,当下也不敢造次。

      坐在最里头的桌上的一位大胡子酒客忍不住怒道:“他奶奶地,你们要玩捉迷藏出去玩,老子们还要喝酒。”和他对桌而座的一人劝道:“杜兄,且莫理会,权当看耍猴戏。”这个人秦无伤认得是唐门好手唐莫。在座的江湖客早已对田井、方威二人大大不满,既已有人牵头,此刻便一齐起哄道:“时兄好身手。”又有的喝彩道:“时兄不但身手好,把戏耍得更好。”

      时过一边腾挪躲闪,一边向众人抱拳拱手道:“时某谢过各位江湖朋友捧场。”又觅了个空闲,朝柜台上扔了几锭元宝,笑道:“诸位的这顿酒我请了。”他的这一手极是讨好,众人更是起劲儿的齐声替他喝彩。田井和方威脸面上颇是挂不住,却知众怒难犯,也不敢出言反讥众人,心中恼羞成怒,双剑狂风骤雨般朝时过狂砍急刺。时过虽是应付自如,担心还有二人的同门赶来,也不敢久耽,忽地冲到秦无伤身旁,顺势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了句“东西给你,告辞。”话音未落,便已冲出门口。田井和方威二人也追了出去。

      秦无伤料定田、方二人定然追赶不上,也不理会,想起此番时过又是半路落跑,摇了摇头,又忽地想起:“他这次又在我肩上拍了一把,又说了句“东西给你。”不知又往我怀里放了些什么。”正待伸手在怀里掏摸。忽然“砰”地一声,桌上杯碗一跳,却是田井用剑柄重重地在桌上撞了一下。田井、方威二人已站在桌旁。

      “嘿,嘿嘿。”田井笑道:“方师哥,跑了个怕死的小贼,还有一个不怕死的小贼。”

      方威笑道:“田师弟,不对。小贼哪有不怕死的?应该是跑了一个会跑的小贼,眼前这个小贼可没那么好的脚力。”

      秦无伤仰头喝下一杯酒,笑道:“照这么说,现下得看你二人的脚力好不好了。”

      田井冷笑了一声道:“小贼,口舌到是便给。饶你舌似利剑,那也伤不了我半分。”又厉声喝道:“小贼,受死。”当即拨剑刺向秦无伤。

      秦无伤早有防备,抄起桌上的筷筒正罩在他的剑尖上,筷筒中的筷子向前喷射而出。田井猝不及防,头脸上被大把的筷子戳中,筷子上的力道虽轻,却也戳得他满脸痛红,脸上火辣辣地痛。田井捂住脸,不禁倒退了数步。

      秦无伤跳开几步,故作惊奇地道:“咦!这位田兄脸皮上的功夫当真了得,居然戳都戳不动。”方威没跟秦无伤交过手,不知他武功底细,还真当他是时过的同伙跟班,以为田井一人便对付得了,眼下见他一招便中了暗算吃了亏,当即拨剑攻刺,田井也抢上前来。

      当下二人围斗秦无伤。斗不数合,秦无伤便左支右绌。方威年长田井十余岁,内力和剑术上的修为也远胜于他,和秦无伤相比也是在伯仲之间。田、方二人一路猛攻,出手狠辣,不留余力,招招直取要害。

      秦无伤力敌二人,斗过十数合,已是险象环生,心中暗怒:“我跟你二人只是小过结,你们却招招取我性命,实是狠毒。”又想:“我有要事在身,让他们杀了我固然不值,我杀了他们也实无意趣。”

      当下边打边退,想找机会脱身,怎奈田、方二人跟逼得甚紧,一时竟是无机可乘。

      又过了数招,小腿上着了一剑,腿上鲜血淋漓,虽是皮肉之伤,也不利于久战。田、方二人见他受伤,心头一喜,两剑齐上,分劈他左右两肩。秦无伤背靠在桌子上,既无法左右闪避,也无法后退,情急之下,身子一矮,打了个滚儿,这才堪堪地避过了。田、方二人的剑一齐砍在桌上的碗碟上,一时碗碎碟裂,汤汁四溅,这一桌坐的正是先前那个姓杜的大胡子酒客和唐莫。
      那姓杜的大胡子酒客早已心中不耐,见他二人又砸了自已的酒菜,大怒道:“你两个闹够了没有?砸了一回又一回?”衣袖在桌面上一拂,桌面的碎瓷激射而出。田、方二人闪身避开,秦无伤便缓得了一缓。众酒客见田、方二人去而复回,又来搅场败兴,也早已是心中不耐,此刻便又跟着起哄道:“要打出去打,爷们的猴戏看够了。”

      众怒难犯,田、方二人迟迟疑疑地没有即刻再出剑追刺。秦无伤乘此良机,抢出门去,跃上马背,一剑斩断缰绳,正待策马奔去。忽然之间,只听得“嗤”地一声响,一片碎瓷从后面飞来,插在马头上,那马哀鸣一声,前蹄猛地扬起,显些将他摔下马背。

      “小贼……。”田、方二人已追了上来,口中高声呼喝道:“有种的别逃。”秦无伤见他二人打死了马匹,便跃下马来,发足狂奔。田、方二人的轻功也不弱,跟他身后紧紧追赶。秦无伤一口气狂奔了二十余里,田、方二人仍是紧追不放。田井内力比之秦无伤、方威二人差上许多,此时后劲不继,已是落后了方威二里有余,方威却是紧紧咬住秦无伤,两人相距不过半里。秦无伤腿上虽是伤得不重,却也不利于持久奔跑,先前是忍痛支撑,此时已是难以为继,当下闪身钻入道旁的一个麦场内。

      那麦场内堆着一垛垛高高的草堆,秦无伤躲到一垛草堆后,喘了口气,伸手从怀里摸寻金创药打算包扎腿伤,却摸着一个筒状的物事,掏出一看,认得是唐门的独门暗器透骨针,不禁一怔,随即明白这定是时过方才放在自已怀里的。这透骨针使用简便,只需按下机簧,一筒针便即射出,杀人于无声无影之中,只是针如牛毛般轻细,不能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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