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的代价》镜之眸

7、第七章

　　程凡发烧的那几日，过得极不安稳。按理说，病人都是大爷，应该有求必应。可惜他面对的是沈凌，是大爷的大爷。当惯了大爷的人，只习惯被人伺候，从来都不懂要怎么伺候别人，更不能指望他能懂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类的事情。
　　发烧的那晚，托沈大爷的急救电话的福，程凡被拉到了市医院。打完了两瓶吊瓶，程凡的意识稍微有些清醒，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身在医院，旁边还有个漂亮的公子在自顾自的啃苹果。程凡当即拔掉针头，沙哑着嗓子狠狠甩了句：“我要回去！”
　　沈凌只以为他烧糊涂了，冲过去想制住他，按了铃叫了护士，还不忘朝程凡大吼：“你烧糊涂了吧！”
　　程凡这边也急得跳脚，“你才糊涂呢！你知道来趟医院要多少钱吗？我只是发烧而已！”
　　周围的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搭腔。倒是沈凌很理直气壮的又顶了回去，“又是钱！能有命重要吗？”
　　医生也审时适度的出来打圆场，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别小看发烧这种症状，也可能是急性肺炎的并发症。要是不理睬就危险了。”
　　“我一个大男人哪能那么弱！”程凡想都没想，直接顶回去。
　　结果在程凡的强烈要求下，上午就出院了。只不过打了两瓶点滴，直接花去他八百大洋，程凡心疼得直皱眉头。
　　沈凌对他这幅模样更是嗤之以鼻，要钱不要命的不是傻瓜是什么？同时也感到无限委屈，难得他能做件救人的好事，却被无端的指责。想到这儿，一口气又压不下去了。刚到家门便一脚踹下去，本就不很牢固的小破木门遭此一截更是摇摇欲坠。
　　“又怎么了？”
　　程凡顾不得按住仍然流血的针孔，皱着眉头一把拉住他。
　　“又有什么惹着你了？”
　　“哼！好心没好报。”
　　沈凌甩开手，打开冰箱翻箱倒柜，又“嘭”的关上。冰箱都禁不住震动抖了好一阵。
　　“连瓶喝的都没有！”
　　一屁股坐在床上，摆出嫌弃的嘴脸。
　　程凡知道他现在火气大，也没打算辩解，只是从包里掏出钱包，开了门就往外走。
　　“我现在就去买。”
　　关门的刹那，程凡似乎看见，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
　　正值夏末的晚上，热度虽然有些褪去，空气还是很燥热，出门的人走上十来步，都会因分泌出的黏腻汗水搅乱了好心情，更何况是本就没什么好心情的程凡。
　　在便利店里转了一圈，最后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拿的都是那家伙爱喝的东西，都是贵得吓人的牌子，让程凡很有退货的欲望。
　　“先生这边请。”
　　“啊……”
　　收银员已经在催促，程凡脸微红，只能硬着头皮去结账了。
　　正掏钱的当口，突然听到一阵尖叫的女声：“小偷，抓小偷啊！”
　　紧接着一阵风从程凡身边呼啸而过，他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灰色的鸭舌帽。
　　“追、追小偷啊，包……包……”
　　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蹬一双闪得耀眼的十寸高的高跟鞋，一手拽着程凡的衣袖，一手撑着膝盖，嘘嘘的喘气。
　　大家都知道，程凡从不是个热心的人，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沾染事非才是王道。当然，沈凌的事情算是例外。
　　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烧还没退，才做了与真实想法想违背的行动。卷起袖子，蹬地就往前追着小偷跑，也不顾营业员拎着本来属于他的便利袋大呼小叫。
　　说起体育，得追溯到程凡的学生时代，成绩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但众多项目里头，有一样算是程凡最拿手的，那就是耐力跑。小时候家里很穷，没钱买自行车，所以程凡从小学一直到初中，从家到学校几公里的地都是靠走的，有时候不小心睡过头，还得用跑的，久而久之就培养出了极好的耐力。能量充足的情况下，绕城跑上两三圈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小偷靠的是腿脚吃饭，耐力和速度都是专业级别型的，已经够牛逼了，结果他没想到，竟然还有比他更牛逼的。
　　“呼……呼……行了，大哥，大叔，大爷！我不跑了，你……也别追了行吗？这个……”可怜的小偷拎着手提包在程凡眼前晃晃，“我也不要了，你拿走吧，也放过我。”
　　程凡看着近在眼前的钱包，喘息的当口同时也有点懵。他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拼命的追，这种不必要的正义感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了？
　　“小偷！你别想跑！老娘今天一定要逮住你！”
　　身后传来一阵狠狠的女音，远远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往这里赶，必是失主无疑了。
　　小偷一看加起来两个人，寡不敌众，苗头不对，扔下手提包，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等那个女孩子叫嚣着赶上来的时候，看见地上的包包，十分欣喜，抱着它又擦又亲的，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无非是诅咒小偷出门被车撞，全家死光光之类的。恶毒得让一旁的程凡直冒冷汗，心中切记不能得罪女人。
　　“咦？你是刚才帮我……”女孩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瞪着程凡的眼睛顿时璀璨发亮，一把勾住程凡的手腕，紧紧贴在他的臂弯，直呼：“英雄啊英雄，我终于找到你了！”
　　程凡也觉得尴尬，干笑着想掰开她的手，没想到这女人的力气也不小，意识也顽强，动作了好一阵愣是没掰开。
　　“那个，小姐，你这样不觉得热吗？”
　　“能跟英雄亲密接触，我不觉得热。”一脸崇拜。
　　“可是我觉得热！”咬牙切齿。
　　女孩吐吐舌头，松开了手。“英雄，我请你吃饭好吗？”
　　“不好，我要回去了。”很果断的拒绝。
　　“不要这样嘛，就喝一杯，就一杯！”女孩比了个“一”的手势，合掌做拜托样。
　　程凡看着，突然莞尔失效，觉得这个小妹妹还真是很可爱。
　　“好，就一杯。”
　　结果被灌了好几杯。
　　两人去了附近一条街的烧烤摊，成打的点羊肉串，最后还觉得不过瘾，吵着要全羊，让老板很为难。当然人家老板在小店里跌打滚爬沧桑了那么多年，还是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已经喝醉了。
　　“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你看，我长得也不丑，当然我自己认为还有点小漂亮。人又聪明，又不笨。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能拿来唬唬人。要学历有学历，要修养有修养，又没什么性格缺陷，就是家底薄了点，怎么就那么不受人待见呢？工作上不顺心，到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啊！生活怎么会是这样的！”
　　女孩已经打了好几个酒嗝，有些抓狂，原本就松散的头发现在更是乱成一团。
　　“嗯嗯。就是，生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程凡也跟在后点连忙点头，又灌了一大口。
　　收到肯定的讯息，女孩很开心，趴在桌上向着程凡傻笑。“不过，我今天总算遇到了英雄。这年头像你这么有正义感的人已经很少了。”
　　“不不不，”程凡连说了几个“不”字，摆摆手就辩解，“我不、不是英雄，是大坏蛋。我用一片面包骗了一只漂亮的小豹子，虽然天天被它啃咬，还是舍不得放开。所以我是大坏蛋！嗯，是大……坏蛋……”
　　说完，“咚”的应声倒地。
　　女孩看看倒在地上的程凡，呵呵笑起来，下一秒也倒在了桌上。急煞了一旁的老板。
　　天微亮的时候，程凡从睡梦中清醒，环顾四周，自己竟然就在路边的躺椅上睡了一夜。因为宿醉的缘故，头还疼得厉害。夏末的清晨，凉意如水。昨日的女孩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先走了。也对，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起身想点根烟，继续默默的往回走。
　　突然停止掏口袋的动作，敏感的手指碰到了一张卡片，掏出来一看，是一张彩色的名片，上面详细的写着主人的名字和手机号码，那个顽皮的女孩甚至在背面画上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猪，尾巴上托着一行字：期待再次遇见。
　　程凡笑笑，“邵玉诗，还真是好名字。”
　　吹着口哨，无情地将它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有些人，本来就该形同陌路。
　　打开门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沈凌蜷缩成小虾米，窝在那个破旧的沙发上。沙发是二手货，尺寸也不大，完全容不下沈凌的身躯，这样的姿势真是难为他了。给他盖毛毯的时候，程凡也会暗自揣测，他睡在这里，是不是表示一整夜都在等他。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眼里就不觉染上的笑意。
　　沈大公子一向敏感惊觉，几乎是刚一碰到就醒了。倏地睁大了眼睛，安心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就换上了刻薄的蛮横。
　　“我的饮料呢？”
　　刚睡醒的沈凌总会带着鼻音，一向是程凡的最爱。但却不喜欢他用这么可爱的声音说这样的话。
　　“丢在店里了。”
　　程凡站直了身子看着他，有些居高临下。
　　小兽明显被惹恼了，脾气又开始暴躁。“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还能干什么！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周围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当作武器，迎面袭来。程凡边挡边苦笑，觉得这个清晨不但凉，而且还很冷。

作者有话说

　　眸眸：酝酿了很久的勇气，终于提笔开始填这个陈年老坑了
只要有评，俺就继续更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