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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故人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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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营那几日我们要往何处去啊?”公仪辞问道。
方才闻叶说过,夏令营只是个借口,真实目的只是为了带她出来。
“我知道一个地方不远,我们先去买块好玉,把你这小伙伴的魂魄放进去,顺便找个前辈看看,再带你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体制和规则。”
公仪辞沉吟:“如此说来,日程还是很紧的。”
闻叶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查附近的地图,道:“你这说话方式得改改,不然会被人当成脑残。”
“伯母也说过此类话语,且她还说,易慈报的专业是古汉语文学,因此……”
公仪辞重生的这个时间十分的巧合且微妙,正好是易慈高考完的暑假,倘若她早来一个月,那么她就要面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现代高考,她肯定会扑街于此,因为易慈是个学霸,她考上的是一所国内名校。
而如果她迟来一个月,又将会面临大学这个人口集中地,这种环境不论是对她召魂还是修炼都大大的不妙,大学生基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者,万一给人家发现她随身携带朱砂符之类的东西,她依旧会扑街,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神棍等江湖骗子。
想想都觉得超可怕。
“就算是古代文学专业的学生,也不能张口之乎者也啊,你现在是个现代人……”闻叶道,“来跟我读,上爻君长得很帅,是我男神。”
公仪辞立即退后二尺:“你什么时候这么中意他了!”
闻叶道:“你竟然明白‘男神’是什么意思?”
公仪辞道:“何足奇哉?”
闻叶道:“我当然没有看上他,但是你难道不觉得上爻君长得很好看吗?要知道修真界多少女修上赶着和他做双修道侣,你难道从来没有过此类想法吗?”
公仪辞理智的道:“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闻叶:“……”
她们俩说着走过了马路,进了一条陈年的小巷子。
巷口狭窄,被一棵盘桓虬结的榕树几乎挡死,生了苍苔的青砖墙檐上,架着一张褪色的喷绘布招牌,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字迹。
走进去才发现这巷子竟是个葫芦口,内有乾坤,最头上是一间光碟店,两边挨着好几家发廊和洗浴中心,奇怪的是门都紧闭着,上面却挂着“正在营业”的招牌。
公仪辞低声道:“此处都是暗娼?”
闻叶道:“好眼力!”
她话音未毕,公仪辞忽然回头!
巷子左侧一扇贴了半张广告纸的窗户后有人影骤然往下一缩。
闻叶的精神力立即四散开去,却并没有发觉什么端倪。
“没什么事。”她说着,领着公仪辞继续往前走,一直到巷子几乎尽头处,公仪辞才看见一个陈旧不堪的黑滚边匾额,上书“翰宝轩”。
在周围一众花花绿绿的发廊和洗浴中心里,简直是一股清流。
闻叶道:“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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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闻叶和公仪辞走进巷子的时候,马路对面的贴膜小哥收拾了自己的摊子,准备往回走,然而就在他夹着折叠小马扎起身的时候,肩膀上忽然落了一只重若千钧的手。
他登时全身僵直不能动弹。
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道友莫怕,在下只是向你打听些事情罢了……”
那人收了手,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贴膜小哥僵在原地如同泥塑,身后的人丝毫不收敛自己的气息,他甚至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道友,麻烦你转过身来,可好?”
小哥咽了口唾沫,慢慢将自己的的身体挪转过去,缓慢而艰难的摆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前辈请说……”
身后站着的原是两人。
一个是长者,修士看不出真实年纪,这人身形高瘦,头发花白,面容也已过花甲之年,脸色有些萎靡,却唯独一双眼,清明至极,全不似老者。
另一个却是个清瘦的青年,穿着白衬衫休闲裤,低着头,看上去和普通大学生没有两样。
长者道:“在下想请问道友,可曾见过一位炼精境界,长得十分美丽的女修士路过此地?”
小哥声音发虚的道:“晚辈之前只见过两个结伴而行的女修,但是她们都境界十分高深,不知是不是前辈要找的人……”
“两个女修?长什么样子?”
“一个是短头发,戴着黑框眼镜,下巴有些尖,眼睛不大……另一个,”他拼命回忆道,“另一个长头发,长得很清纯……”
长者沉声问道:“这两人是什么修为境界?”
“这……晚辈看不出来啊!”
长者又要发声,那青年忽然道:“您吓到他了。”
长者咳嗽两声,呵然一笑道:“那你来问吧?”
青年点头,道:“请问您之前见到的那两位小姐,往什么方向去了?”
小哥一愣,只觉得他声音好听之至,如风过冷竹,琅琅扣玉。
“这位……道友?”
小哥连忙道:“往那边走了,就是那个路口……”
他说着抬手去指方向,不经意看见这青年的面容,再一愣,竟然半响手停滞在半空中没有动。
青年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和长者一起往他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一阵风飘然而过,卷掠起长者低声的叮嘱:“聂渊,你在此等候,为师过去看看。”
……
隔了近半分钟,贴膜小哥才神思回归,越发觉得近来江南地区大人物不少,自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可要开开眼界才是。
于是夹着自己的小马扎往住处走,经过一段僻静的无人路段时,却又迎面撞上了一个身量奇高的男人,男人拦住他的去路,凝声问:“刚才那一老一少问了你什么?”
小哥奇怪:“诶,你是谁?”
“问你话!”
小哥被他声音里所含的元炁震荡的脑袋晕了一晕,半响才道:“……他们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修……”
男人冷哼一声:“果然如此……灵修子当真爱管闲事,简直是找死!”
小哥猫着腰就要离开,男人骤然伸出一指点在他印堂间,空气似乎震荡了一瞬,小哥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此生最后一个念头闪逝而过……真不该偷溜出来见世面的……
男人再一挥手,一阵几乎不可见的药粉撒出去,横在地上的尸体缓缓塌陷消弭,最终归于无形,只剩下一滩将要蒸发的浓水和一个箱子,以及一把折叠小马扎。
树隙间的光影悄然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