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世见你》祈泉安

14、德宏州

　　莫雨歇一时间有很多话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我怀疑你和我是一样的。”箫毅说。
　　他说的声音很轻。其实他说这话时，本身是不带任何情绪的。但莫雨歇却觉得他说得很落寞，带着伤感。

　　莫雨歇有点不忍心，但不得不说:“我……应该和你不一样。”

　　她虽没遇到过致命的伤害，但小伤小破还是有过不少次。她确定自己没有这么好的自愈能力。眨眼之间，连个疤都没留下。这她真做不到。

　　见箫毅依旧看着她，眼神里似乎带着执着。莫雨歇只好说:“我身上真再没有别的胎记了。”

　　“我也真的是十七岁。”莫雨歇说。

　　箫毅久久不说话，双眼无神的盯着虚空处。

　　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最好办法就是互诉衷肠，交换秘密。莫雨歇决定抓住这个大好时机，对萧毅说说自己的心事。

　　她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想去缅甸，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真正的家人。可是每次想到那个地方，我心里都很不舒服，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想去又不想去。”

　　所以，来马来西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你想我陪你一起去？”箫毅问。

　　莫雨歇点点头。
　　她快十八岁了，都成年了。她想知道个究竟。以她对自己养父母的了解，他们不是那种会好心收养孤儿的人。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使他们收养了她。
　　最使她怀疑的，是她的养父母对她是又厌恶又忌惮，尤其在她的养父死后，她的养母对她明显是又恨又怕。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直觉告诉她，这会是个不小的秘密。

　　萧毅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于是莫雨歇俯身站到萧毅的面前，用讲秘密的语气对他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身上的功夫，不是后天练出来的。是天生的，我去练那些功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做做样子。事实上，我七岁时就发现我可以轻松打倒高我几个头的男生了。”

　　***

　　莫雨歇去卧室换了身衣服，是件连衣裙，粉红色，长及膝下，斜肩紧身。性感成熟款。头发披散了下来，带些许的自来卷。显得脖颈细长，肩膀瘦削。

　　她过来拉萧毅的手臂，说:“你刚刚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补补。我们现在去吃东西吧。”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午饭的饭时。两人又去了六楼的西餐厅。莫雨歇点了很多的东西。若干的甜点。她吃甜蛋糕，喝极甜的白咖啡。

　　甜，是人类舌尖能够最先感受到的味道，表达喜悦和幸福。

　　萧毅在得知莫雨歇身上的功夫是天生的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但是明显对莫雨歇更好了些，就像现在，莫雨歇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变得随和了。

　　莫雨歇预定了顶层的酒吧。吃完就直接上去了。

　　顶楼的酒吧有泳池。酒吧里的人不多，却有几桌中国人。来这里的中国人很多，不知是认出了莫雨歇，还是觉得她太漂亮了，不时有人状似无意的向她看过来。

　　箫毅坐在落地窗前，偶尔看眼面前的莫雨歇，觉得她就像一件粉红色的装饰品。

　　粉红色，最纯真的颜色。代表着甜美的笑容、温柔的女孩和纯真的情感。证入此刻的莫雨歇一样，是个好美的女孩。

　　双子塔的玻璃幕墙在夕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刚刚的混乱已经平息，并没有人员伤亡，但有警察在下面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两人不言不语的坐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是箫毅先开的口。

　　他说:“明天我们就去云南。”

　　莫雨歇高兴极了，说:“我们直接从这里偷渡去缅甸，好不好？”

　　偷渡？想得简单。从马来西亚偷渡去缅甸哪那么容易？亡命徒才这么干。十有八-九会被抓到。箫毅的身份证经不起深究细查。他为了掩盖自己不老不死的秘密，花了很多的钱，找了很多的渠道处理身份的事。他不想再跟警察打交道了。

　　综上所述，箫毅不同意偷渡。

　　***

　　云南，昆明。

　　云南的瑞丽与缅甸的姐告交界。两人打算从瑞丽进入缅甸。去瑞丽的航班少。所以两人从吉隆坡飞到昆明后，暂住进了昆明的酒店。

　　进入缅甸前需要做一些准备，比如办理签证、购买必需品、了解缅甸的风土人情。

　　两人分头行事。箫毅去联系旅行社办理相关的出境手续。莫雨歇去采买物品。

　　缅甸的饮食习惯多辣，莫雨歇不喜辣，所以需要买些可以抵饿的零食。
　　缅甸人便后习惯用水罐装水，用左手来冲洗，不用手纸。所以必须自备手纸。

　　至于礼仪习俗方面，比如和尚地位高，躲着就是了；讲究右贵左低，男贵女贱之类的，莫雨歇嗤之以鼻，漠视之。

　　买东西的路上，莫雨歇路过云南历史博物馆，就顺便进去转了转。

　　历史上，云南曾有过八个神秘的文明古国。其中最神秘的是古滇国，因为它是突然间消失不见的。

　　莫雨歇在博物馆里逐一的参观了一圈，觉得挺有意思的。神秘的东西总是能使人产生联想，继而生出无限的好奇。

　　回到酒店时，箫毅已经在房间里了。他也买了很多的东西，装了满满一个旅行背包。

　　箫毅见她回来，说:“明天有去瑞丽的航班，我们明天就走。”
　　莫雨歇诧异:“手续这么快就办好了？”

　　办理出境手续，本是旅行社的业务之一。但有哪家旅行社会面对着大鱼不宰？只收个办理费？

　　旅行社的人听说箫毅是从上海来的，眼睛都放光了。说了一堆报团去缅甸的必要性。告诉他边境不安全，有导游带领就要好得多；还暗示他若是想去迈扎央，他们有特殊渠道。

　　迈扎央是缅甸克钦邦的一个小镇，与云南德宏州陇川县接壤。在中缅边境很出名，原因是那里有众多的赌场。一九九六年之前，赌场都设在境内，随着中国警方的打击，逐渐搬到了缅甸。迈扎央是边境三大赌场之一。据说有赌徒因为还不起赌债，被活埋，被喂蚂蝗的都有。

　　由此可见，中缅边境不安全确实不假。这里表面是满眼的玉石生意，暗地里什么都有。

　　“没有办妥。”箫毅答，他不想跟团走，“到了瑞丽再做打算。”

　　***

　　云南，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瑞丽市。

　　德宏州属于南亚热带季风气候，冬无严寒。虽是十二月底，却仍是零上二十多度。
　　这里自然景色秀丽，群山叠嶂，河流纵横。地理地貌独特，动植物种类繁多。被誉为生物多样性的物种基因库和摄影的天堂。

　　瑞丽的街头已经完全呈现出了异国的风格。街上的行人分不清哪个是中国人，哪个是缅甸人。在莫雨歇看来，都是肤色偏黑，穿着土旧。

　　由于天色已晚，两人住进了瑞丽的一家酒店，据说是这里最好最安全的酒店。所以住的客人也最多。

　　两人在酒店放好了行李，便出去吃晚饭。
　　这里的川菜馆、重庆菜馆很多。因为口味相近，都擅长辣味。
　　也有傣族的饭店。莫雨歇随便挑了家装修较好的傣族饭店，点了几样特色菜：香茅草炒鸡、双味撒撇、马蹄菜拌牛肉。
　　傣族的菜肴味道以酸为主，爽口开胃。

　　店里的人不少，斜对面一个年轻女孩独自坐一桌，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皮肤白净，一看就是外来的游客。女孩长得漂亮，莫雨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到了缅甸你有什么打算？”箫毅突然在身旁问她。

　　莫雨歇收回视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箫毅的问题。
　　十几年前的事了，能去哪里查问？不过这不是眼下的重点，重点是她觉得她的养母说了慌。

　　到了这里她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可能是缅甸人！？横看竖看她都跟缅甸人的样貌不挨边儿。

　　不过她是养女这事却是真的，大哥二哥不会都在这事上骗她。莫少维还曾提过，说是寺里的僧人把她交给她养父母的。

　　那就从寺庙查起好了。

　　莫雨歇说:“其实我不是死心眼的人，对于这事儿，也不是非查到个什么结果不可。我只是想让自己为此做过点什么，将来老了回想起来也不遗憾。反正我是找过了。”

　　***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两人刚一进酒店大厅，就看到有一对年轻男女在吵架。女的瘦高时髦，像个模特；男的矮胖，身上背个长镜头的相机，一口北方话。

　　两人一看就是来此的游客。吵架的主要内容是女的觉得这里条件太差，让她受了辛苦，男的则说他是来摄影的，让女的嫌苦就自己爱去哪去哪。

　　箫毅跟莫雨歇都不是好热闹的人。经过大厅就回了房间。两人依旧是订的一间房，好像这已经是件自然而然的事了似的。

　　这回没订到套间，是标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