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梦魇》封刃作书

32、青梅（完）

　　“时光渐忘那年酒肆与我
　　夜月三更醉一程
　　亭台楼空似听见更声来敲碎
　　那陈旧一梦
　　草木几枯荣
　　山水不相逢
　　堪笑西风吹起几阵后一帘红雨落江中”
　　台子上的人正在吚吚哑哑的唱。
　　裴顾抬起头来，手中的酒盏骨碌碌的滑了下去，在地上发出了声响。她茫然的看着四面全然陌生的亭台楼阁，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失落。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儿了。大概只有彻底的栽入了酒坛子里，才能够将那一丝丝的痛意和委屈忘怀吧？
　　（1）
　　“到底有没有仁慈之心？”
　　“见死不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不知道是多少次被人戳着脊梁骨大骂了。裴顾只是冷冷的望着他们，啪地一声关上了竹木门，将病人隔在外头。
　　太素九针，这是她杀人的利器，而不是用来救命的。
　　“师妹，我们去长歌门。”
　　“清逸他妹妹的忌日快到了。”
　　“砰砰砰——”巨大的响动，裴顾将架子上所有的药罐子都扫落在地。
　　门外头的孙渊听着这动静，眸中充斥满了心疼之意，最后，他只是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2）
　　“这是长歌门的来客，杨清逸。他身边的那位年轻姑娘是他的妹妹，叫做杨青梅，师妹，你可别小瞧他们哦。”孙渊指着自己的友人，有些得意的介绍道。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妹，向来自傲，还有些目中无人，这回啊，看她还敢不敢得意。
　　“哦？”裴顾微微的抬起头，美目中流光百转，她撑着下颐，嘴畔挂着一丝谑笑道，“青梅？怎地不叫红杏？”
　　（3）
　　噼里啪啦的声响，桐木琴被当做枯木枝一般丢入了火中。从剥落的焦土中扒出了一只被荷叶包裹着的烧鸡，香味四溢。
　　“要吃么？”裴顾笑吟吟地问道。
　　“……”
　　丝毫不管别人的目光，裴顾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剩余的大部分则是随意的丢入了火堆中。油腻腻的朝着青梅的脸，便按了下去，狠狠的一抹。
　　“你！”青梅有些发急，原本苍白的面色一瞬间变得血红，她瞪了裴顾一眼，最后跑到了仙迹岩旁的荷花池，用清水死命的清洗着。
　　荡漾的水波映衬出了一道身影来。
　　青梅恼怒的等着水里的人，一掌将倒影拍碎，又看着它重新的聚拢来。
　　裴顾唇畔勾笑，她蹲下身，揽住了青梅，也不管她的面庞已经被清水濡湿，便贴上了唇，一点一点的吻着她，直到碰上了那红唇。
　　“扑通——”一声。
　　裴顾跌落在水里头，摸了摸被咬了一口的唇，又看着那仓皇逃离的背影，她痴痴的笑着。
　　（4）
　　坟上的青草累累。
　　放下了酒坛子，裴顾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扶着那墓碑失声痛哭。
　　青山埋骨，无处招魂。
　　（5）
　　“饮酒作乐我会，吟诗作对我也会，就连那丹青写意亦不在话下。”裴顾看着那面色微红的青梅，自信的说道。“我不比那些公子哥儿差！”
　　青梅没有回话。
　　她只是挑拨了琴弦，弹奏了一曲《凤求凰》。
　　（6）
　　“师妹，这是李家的公子，你意下如何？”
　　“哦对了，那叶家也来人了。”
　　“青梅他们呢？”
　　“他们啊，回长歌门了。”孙渊叹息着摇摇头，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连师父都无能为力。”
　　（7）
　　血淋淋的，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裴顾站在中间，面上满是血污。
　　还有一个活的人，他的手指似乎在动。裴顾猛然踩了一脚，有些发狠地说道：“你没有错，只是你不该上门提亲。我也是你能够肖想的？”
　　原本那含笑的眸子里头，布满了杀机。
　　所有上门的男人都离奇死亡，此后再无人上万花提亲。
　　（8）
　　“师妹，你上哪儿去了？”
　　“长歌门。”
　　（9）
　　山石道上，不断有细碎的石头滚下去。
　　裴顾紧随着那面色哀痛的杨清逸，死抿着唇。
　　墓碑上的字新凿的，就连那泥土，也是松松软软。周边无草木，只有纸钱粘着泥土，在风中一动一动，像是折翼的蝴蝶。
　　“妹妹她打小身体就不好。我带她上万花谷是求医的。可是连药王都没办法。她说她要留在万花谷过完最后的日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要回长歌门了。”
　　“你在这儿陪着她吧。我想她是高兴的。”
　　（10）
　　台上唱戏的人早已经散去了。
　　酒坛子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喂，醒醒，怎地在这儿睡着了？”温柔的呼唤在耳旁响起，裴顾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一下子扑入了来人的怀里。
　　“怎么了？还哭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你死了……”
　　“……”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烧你的琴了，你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