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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 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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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埃丝特让下人散去,带着老保姆直奔自己的住所而去。没想到的的,还没到小院门口,就见留下来的那个贴身侍女迎了上来。
“主人,暮安。”那个侍女行了个礼说,“拉拉朵儿小姐在房间里等着您。”
埃丝特心里也有数,知道这个情况也很坦然地拉着阿拉义进去见这位安西斯家的“千金大小姐”。倒是老保姆在旁边急得口无遮拦地说:“夫人,她又来我们这里找麻烦吗?”埃丝特摇了摇头,说:“别着急,阿嬷。她无事不上门,这么久来一趟,怕是有人让她来看情况的。”老保姆听了这话,微微有些放下心来,却还是眉头紧急。埃丝特笑了笑,拍了拍老保姆的手。
其实也无怪乎老保姆这么担心,她一想起自从哈木宰老爷死后发生的事就觉得自己家的女主人受到了极为不公正的待遇。而自多加夫人“病”倒在床,贝妮夫人又闭门不出后,拉拉朵儿小姐便隐隐有了安西斯当代女主人的气势。就连多加夫人用“女子四美德”来压她,她也依旧我行我素,惹得多加夫人发了好大火,偏偏奈伊木少爷又疼爱小姐,把这些事情全压了下来。于是这个小姑娘在发现她肆意妄为而不受惩罚后就更加嚣张了,要不然多加也不会向自己一向看不上眼的自家女主人求助。埃丝特主人这边当然选择避开这些人的争斗,守着自己的院子过日子。但拉拉朵儿小姐就是喜欢来找主人的麻烦,不来主人这里找事情也是在奈伊木少爷警告她之后才发生的——整个安西斯家也就有奈伊木少爷能管得了拉拉朵儿小姐了。
老保姆又想到,主人这边还有欧格老爷支持,即使拉拉朵儿小姐再想着来惹事,奈伊木少爷也会出面阻止。她这么一想,心里又定了一些。
这个时候,埃丝特已经带着老保姆和阿拉义进了院子。
拉拉朵儿披头散发地穿着件丝绸做的纱裙,那件纱裙很是轻薄,透着光能让人看到她身体的轮廓。她慵懒地靠在躺椅上,一双白皙的长腿从裙叉处伸出来,看起来活色生香。旁边的侍女正递给她一个紫葡萄,她用三根手指捏着这颗葡萄放在艳红的嘴唇上舔舐着,接着才慢慢地把它吃下去,有些紫色的汁液沾到手指上,她便伸出舌头将它们细细舔尽。
埃丝特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侧过头看着阿拉义,发现儿子并没有看着拉拉朵儿脸色才好了些。她把阿拉义往老保姆手上一交,说:“你们到别的房间去吧。”老保姆显然也不愿意让阿拉义接触到这种画面,连忙拉着小主人离开了房间。
实际上阿拉义并没有觉得拉拉朵儿有多么漂亮诱人。他一见到对方那双光裸的大腿就想到了之前偷窥到贝妮夫人的那一幕——他觉得有些恶心:那两双白大腿就像两条巨大的白色的软体生物一样;吃东西的时候伸出舌头。难道没有人教拉拉朵儿小姑
他被老保姆带回自己的房间,有些疲惫地坐在地上,软糯糯地说:“老阿嬷,我饿了。”
老保姆被这样子的小主人引出一片慈母心,恨不得抱着他来亲一亲。她说:“小少爷今天可能干了,等你长大了,一定比欧格老爷和那个队长还要厉害的。”她这么一说,阿拉义有些害羞地扑到老保姆的怀里,把脸埋在她的怀抱中,撒娇道:“我想吃老阿嬷做的肉饼子。”
老妇人笑了起来,口里连连说好,起身立马去做肉饼了。
阿拉义跑了一天,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没睡一会儿,阿拉义听到有人在旁边叫着自己的名字。他醒了过来,却没发现屋子里面有人。他从毯子上爬了起来,推开门往外走去。
安西斯家多的是两层的建筑,这些楼对于阿拉义而言显得太高了,从他的角度来看,天空像是被框在这些生硬的建筑线条中间,看不到边。天空的西方已经传来了点橘红色,东方的天空已经成为靛蓝色,阿拉义从这个方面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他顺着走廊走了一阵子,也没见到一个人。他想往母亲的房间走去,但脑子突然变得糊里糊涂的,开始绕起了圈。等到他意识猛地清醒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站到了一片空地上——他记得宅子里面是没有这种空地的。
周围有些寒意,阿拉义打了个抖,用手搓了搓手臂,打量了下四周:这片空地周围都没有其它建筑物,显得格外空旷;天色也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暗了下去,几点星光落在天幕上。他有些害怕,但突然却又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顺着声音看去却只看到那边有着一棵巨大的树的轮廓。
‘也许是有人在那里。’他这么想着,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往那棵树的方向走去。
那树是在空地的中央,要去那里必要经过空地。他是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空地上立着不少墓碑,显然是一块坟场。但他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疑惑。不过这点疑惑在接近那树的时候就消失了。
那棵近看更为巨大,一些假根从树枝上垂到地上面。树下站着一个人,披着件十分精致的披风,散着一头白色的长发。那人是在叫阿拉义的名字,又对他招了招手——阿拉义感觉自己应该见过这个人,但又认不出来。他走到那人面前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很高。
“阿拉义,你迷路了。”那人说道。
这句话中的魔力让阿拉义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在这片空地上——原来他迷路了。
“来,我带你回去。”那人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往空地更深处。
握着他的那只手苍白无血色,然而很是干爽有力,手形也很是漂亮——他像是被这手的美色迷惑了一样,顺从地跟着对方走去。
周围不知道何时起雾,而且越来越浓,周围的物体渐渐地看不清楚了,到后来他只能看到那人精致的披风。在浓雾后面似乎是有什么怪兽在行走,发出零碎的声音——但他有两次听到了什么东西粗重的喘息声——他被吓得手背上的毛都立起来了。他所有的依靠只能是身边这个看不清长相的人,于是他用双手紧紧地握住对方的手,试图获得安全感。
那人解释道:“没事儿,那些东西只能躲在雾最浓厚的地方吓人。当你惊慌失措的时候,它们才能伤害你。你只需要不理会它们,一会儿它们就离开了。”
就像应了这话一样,那些声音渐渐地消失了,连雾也消散了一部分,远处也出现了一些建筑物的轮廓。
“好了,时间要到了,我不能再往后面走了。”那人用另一只手指着一个方向冷冷地说,“往那个你最熟悉的方向走。你得赶快回去了,不然会被她发现的。”他向那个方向看去,那里的建筑物的轮廓很是熟悉,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到家了”,可是他去不愿意离开。
“我害怕,先生。”他小声地说,“那个地方我不想回去。”
“你不能害怕,阿拉义。这是你必须经历的。”那人松开了他的手。
阿拉义没有办法阻止这件事,他只能失去依靠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大概是他的那副小表情打动了对方,那人蹲了下来,往他左手心里放上了一个东西。他接过来一看,那是一朵红色的含苞待放的玫瑰——带着一点茎和叶。
“希望它能代替我陪着你。”那人站了起来,揉了揉阿拉义的头发,转身往回走去。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对方就已经消失在浓雾中了。当这人消失了之后,那浓雾后面的东西又在蠢蠢欲动,阿拉义不得不放弃往来时的路追赶的打算,继续往另一端走去。
没过一会儿,雾散得差不多了,周围也渐渐亮了起来。阿拉义看到熟悉的大门,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把门推开就冲了进去。
和外面整个灰蒙蒙的世界不一样,安西斯整个宅子都浸在紫灰色的雾里,那雾像是有生命一样在流动。阿拉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只是顺着记忆往他的屋子里跑去。突然,他停下脚步,因为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害怕被人发现,便钻到一个死角里躲着。
对方似乎是有很多人,在互相低声地吵着。阿拉义听不懂这些人在吵些什么,便好奇地伸出半个脑袋往那边看去,可惜视线被墙壁挡住了他只能看到一个人蹲在拐角的另一边。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是奇怪——如果他按那个人的手和脚摆放,那他完全做不出来这个动作。
不过,没一会儿他的疑惑就被解开了。
那边传来了一阵更大的争吵声,那人往前动了动,接着整个人退了出来——带着另一大坨的人。那些人像是肢体缠在一起一样。
阿拉义被吓了一跳,忙退了回来。他喘了口气,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眼花了:“我可能是听老阿嬷的睡前故事听多了吧,再看一眼绝对是我看错了。”他这么对自己说着,鼓起勇气伸出头往那边看去。
然后他被惊呆了。
在拐角处是一个蜘蛛形的巨大生物,八只黑色的带着弯钩的腿撑着怪物的身躯立在那里,在蜘蛛的腹部下面是一个肉团——那是一个由各种人肢体扭曲团成的肉团,之前他看到的就是这个肉团的一角,而这些扭曲四肢的人还在互相吵着。而再往上,是一个普通蜘蛛的身体,唯一不普通的是在那上面冒出的半截女人的身体。那女人正背对着阿拉义,她后退了一步,一只脚落到了阿拉义的面前,接着就突然尖叫起来。
阿拉义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就看到眼前那只黑色的蜘蛛脚,那上面带着泛着紫光的黑刺,看起来无比危险。他连忙爬了回去,又从另外一边跑掉了。在跑到一个台阶处,身后那怪物突然吼叫起来,他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他一边的胳膊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紧接着,疼痛袭击了他。可他并不在意这些,从地上一滚便跳了起来,往一边跑去。很快他撞到了一个花瓶,那脆弱的瓷器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又往旁边躲去,连接撞到了不少东西。
最后,他坐在地上,一脸震惊地看着熟悉的装饰物,好半天才反应这是自己的房间。这件事情他之前也经历过,明白这是自己在做梦。他有些后怕地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却突然愣住了——在他的手上,握着一只玫瑰。
窗外,暮色正浓;手上,玫瑰含苞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