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自重》凤崎舞

7、007 撞破

　　“当时我便与他说了，丹药房中之物，是由师兄你看管，不告而取谓之窃，我怎能偷拿，让师兄你难做呢？且我也没见过这些丹药，便是放在我面前也不认识。不过，师兄，陆师兄走时似是十分不高兴呢……还说下次再找我……”

　　砰！

　　三师兄一拳打在身边的矮几上，怒道：“陆二这是要害我啊！”

　　因这炼丹炉下的灵火十分稳定，又无需人为掌控，老道只需把炼丹需要的药材放进炼丹炉中，且分好需要再次添加的药草放在旁边，让三师兄到时候放入便可，中途便不需要他操心，可以放心闭关或是出门找药。基本上十天半个月都不用管它，一炉据说能出成百上千颗凝气丹。

　　丹成之时，炼丹炉会自动喷射出丹香气，这时候三师兄取出丹药，放入瓷瓶，等老道来拿。

　　每一份丹药能炼出多少丹药，老道都是有数的，便是失败了，也要拿丹渣给老道看，数目不够可不成。三师兄也就在和同门交易的时候扣下几颗凝气丹，别的丹药从来不敢碰。

　　这陆锋指使江月馨来偷丹药，少了数目，师尊会怎样惩罚他，他想都不敢想！

　　“我早就知道陆二被师尊训斥责罚之后，一直对我包藏祸心，果然谋划毒计想要害我！”

　　他并没有怀疑江月馨的话。

　　除了师尊，只有大师兄、陆锋和自己知道固髓丹和清心丹的存在。大师兄没回来，自己也没对江月馨提过，江月馨能说出“固髓丹”和“清心丹”的名字来，一定是陆老二告诉了她！

　　江月馨：“师兄，我看陆师兄走的时候很生气，我怕我没答应他，下次他会对你不利……”

　　“师妹，你放心，他不会有机会再来逼迫你了！他意图窃取丹药，师尊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江月馨：“这……会不会不太好……他毕竟是你的师兄……这样我岂不是成了挑拨你们师兄弟关系之人？”

　　“什么师兄弟？他也算我师兄？当初因他自称救过大师兄，让大师兄为他求情，被师尊收为亲传弟子，偷奸耍滑，不好好闭关修炼，却在普通弟子面前作威作福，抢我们的凝气丹……哼，岂不知丹药只是辅助，资质和勤奋才是最重要的。”

　　“他资质太差，又没有悟性，筑基之后再无寸进，师尊对他失望透顶，废了他的丹药配给。哼，师妹，你没看见当初他跪在师尊面前苦苦恳求的丑态！可惜啊，师尊没有理他，选了我做三弟子。师妹，你记着，我与你才是师兄妹。他？不过是我修行路上的踏脚石！”

　　陆锋瞧不起三师兄，三师兄也瞧不起陆锋。这两人描述对方的话基本都相反。江月馨才不管他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仇恨，最好是斗个你死我活。

　　江月馨捧着双手一脸葱崇拜：“师兄，你资质出众，悟性又高，师尊也说过，你将来必成大器！将来你一定会结成金丹，力压修真界天才，乃至天下无敌！”

　　“……哈……天下无敌……不好这么说，不好这么说……不过，以后我定然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高手。等将来我金丹有成，便带你去十万大山之外抢一处福地，好好享受一番……”

　　江月馨：“……”

　　这是有多无知才能这么自信？连陆锋都没这么自恋！

　　“师兄，上次你教我的敛息术，我还有地方不懂，你能不能再指点指点我……”

　　“哈哈，这个简单。敛息术是我最擅长的术法！当初我还未筑基之时，去林中采药，遇到一只菱蛇，全靠我的敛息术厉害才躲过一劫……这门法术陆二当初也学过，结果如何？哼，至今都没成！”

　　陆老二和三师兄这两个人，一向互相鄙视，常在江月馨面前诋毁对方。正所谓“最了解你的对手就是你的敌人”，从两人人身攻击对方的语言之中，江月馨逐渐了解了他们的背景、长处，和性情。所以江月馨很早就知道——陆锋擅长机关傀儡师，三师兄擅长术法和丹药。他们各有所长。

　　从这一点来看，她的便宜师尊还是很厉害的，修为高、涉猎广，法术、阵法、炼丹、傀儡术样样都会。精不精她无法判断，但从自己偷学这两个法术的进度可以对比——第一个法术“灵视”就花了半个月时间练习，才勉强熟练无误，至今都找不到提高的方法；这一次学的“敛息术”，都学了三天了，还一次都没成功过。

　　学法术就像学骑自行车，不但需要反复练习，还需要天分和悟性。老道能掌握这么多门技术，哪怕他活得久，花了很长时间，在江月馨看来也很厉害了。

　　“师兄在术法一道上，天分如此之高，想必已学会许多术法了吧？”

　　“呵呵，那是自然。小师妹，你别急，以后师兄会慢慢教你。“飞鹤传书”，“御火术”等，都要等筑基之后，以御真气方能施展。”

　　筑基？她还能不能活到筑基都很难说！

　　“多谢师兄……师兄这般厉害，我与师兄相比，犹如萤火与明月，难望师兄之项背！合该师兄来做这少宗主才对。师尊便是这般抬举我，我也做不了少宗主……下次我便禀明师尊，让师兄您来做这少宗主之位……”

　　这个破门派的宗主谁想当啊？上上下下全加起来才三十多个人，一个小学生班长都比这管得多好吗？

　　“唉，不可不可，小师妹不可。”三师兄听见前面的话，还满心得意，听到后面提及“师尊”二字，连忙摆手道：“师尊他老人家决定的事，从来都不可更改。你千万不要在师尊面前说将少宗主之位让与我！”

　　从他们来到地火洞的第一天开始，老道对他们便拥有生杀予夺之权，在所有人面前有着绝对的威严，无人胆敢半点忤逆。陆锋都打定主意逃走了，在背后提及老道士的时候，也仍旧恭恭敬敬的以‘师尊’二字称之，不敢不敬。

　　江月馨从善如流道：“好的师兄，将来若师尊当真传位于我，我一定都听师兄的吩咐……”

　　三师兄心花怒放，强自忍住，装作淡然道：“小师妹不必如此……”

　　一个假情假意，自以为魅力无边，占了好处还想更进一步，人财两得；另一个刻意吹捧，以期望得到术法的指点，且挑拨其与陆锋针锋相对，让他们尽快争斗起来，以免陆锋太闲，有空来逼迫她。

　　两个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气氛十分融洽。

　　一个时辰之后，江月馨记下了敛息术要点，从丹药房出来。经过摄魂阵之后，穿过长长的岩洞走廊，忽然一道身影从转角处跳出来，拦住了她。

　　江月馨吓了一跳，左手抬起在身前以作防御，同时点地后退半步。

　　“二师兄，是你啊！”江月馨大惊，勉强挤出笑容。

　　陆锋脸色十分难看，眼中带着仇视的目光。

　　“小师妹，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两面三刀之人。”

　　江月馨心中咯噔一声，但表面上一脸莫名其妙，诧异道：“师兄你为何忽然说这样的话？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说着言语间已见哽咽。

　　陆锋不为所动，目光阴鸷，冷冷笑着，如同一只秃鹫盯着快要死去的猎物。

　　“为何？呵呵，小师妹，是我小看了你，现在都装得和真的一样。”

　　江月馨眸光带水，楚楚可怜，委委屈屈道：“陆师兄，你若有什么误会，只管说出来，怎可这般胡乱猜测？”

　　“胡乱猜测？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陆峰眯着眼斜睨着她，丝毫不为所动，脸色阴沉的朝他走近，道，“小师妹，我一直以为你来自山野、生性纯朴，不想你如斯狡诈，说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若非我亲耳听到，一定还被你蒙在鼓里！”

　　亲耳听到？

　　江月馨忽然想到了什么，撩起衣摆，便见长衫的下方掉落了一只白色的千纸鹤。

　　江月馨：“……”

　　这只传音纸鹤什么时候藏在了她的衣摆之中？

　　这么看来，传音纸鹤一定是跟着她穿过了摄魂阵。丹药房里的对话，定也通过传音阵法让陆锋听见了！

　　难怪陆锋这回神态毫无动摇，目光笃定、满身怒气。

　　江月馨心底有些慌了。

　　筑基期的修士，不需动法术，仅仅是身体的力量就已经堪比野兽，随随便便就能举起三五百斤的大石，远远超过江月馨。若是要收拾她，真是一点儿都不费力！

　　她知如今恐难再用花言巧语说服他，心思急转，面上仍诚恳的说道：“陆锋师兄，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你，是半只脚踏入仙门的筑基期高手，你与我，就似仙人与凡人的区别。我资质不好，修炼三月有余，几无进境，所幸师尊每日送我丹药，才能勉强有了炼气修为。可师兄你，不但扣掉我每日的凝气丹配给，还逼着我去偷固髓丹和清心丹！师尊他老人家眼里可揉不得半点沙子，你这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更何况师尊救我性命，我万万不能忤逆他老人家！”

　　这话听语调诚恳，听起来十分有道理，必然是发自内心——如果江月馨没有乘机偷偷后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