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飞凤城（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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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儿，你是不是不想当皇帝？]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皇甫掬宇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笑了。
[我以为永远也不会有人来问我这个问题了。]
当皇帝对自己灌输帝皇之道时，没有人问过她是不是想坐上那张龙椅。当凤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自己拱上帝位前，也没有。
如今，倒是这个男子开口问了。
听到她这么说，凤修瞿只觉一阵揪心的疼，他们还是忽略了她的感受。
[宇儿…]
[谢谢你问我这个问题。]她抬头对身边的男子一笑，很理智的说：[只是，如今的局势已不是我说不就可以停下来了。]
如果，她不当皇帝，皇后凤羽，妹妹和自己将不会有好下场。
他听得一阵心痛，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难为你了。]
她呆了呆，除了皇帝老爹还没有哪个人如此珍惜的将自己抱在怀里；凤修瞿，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来抱自己？
没有动，就任由他抱着自己，她只是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这一刻的宁静，她知道不会永远。
没有谁，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没有谁的臂弯，可以成为她的港湾。
这是她的命，贵为皇帝嫡女的命运，只能自己去面对狂风暴雨。
放开怀里的女孩，改为双手搭着她的肩膀，凤修瞿望进那双清澈的眸子，轻而坚定的说道：[以后，你要什么，我都会为你拿到手。]
这个男子，是那么的浪荡不羁，她不舍他为自己皱起了剑眉。
她轻轻的摇头，抬头望着这个俊美的男子微笑着说：[修，你知道我以后的路会有多孤独有多难走，所以不要宠我；让我学着自己去面对。]
她不想，对任何人产生依靠。
即使在上辈子时，她也是独自一人去面对一切。
[宇儿…]他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转身走开。
不是不想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只是她是注定了当皇帝的人。留在她身边，成为自己重视的人，通常都会很危险。
而且，凤修瞿是自己的表哥呢。
有些失望吧。
凤修瞿望着那个挺直的纤细背影微微的苦笑了一下，想深一层，其实他能明白她的用心。
…
……
官场的黑暗，也许只有当官的才知道吧。
南巡两个多月以来，办了那么多的贪官，皇甫掬宇深刻的体会到，当官的如果没有一颗坚定的心是没有可能不贪，不受贿的。
名和利，实在太诱人了。
只是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费尽一切争取得来，能享受的有多久？
还会因此而丢了命，值得吗？
水往低处流，船却是逆水而上。
四月的江南，很美，触目所及都是红绿相间的花草树木。
[真的舍得回去？]冬莱走到那个站在船头的少女身旁。
既然该巡的几个江南大省都巡过了，贪官也办了一堆，算是完成任务了。他还以为这孩子会在江南玩几天，才肯回京呢。
春风轻轻的迎面吹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皇甫掬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大叔，我们这么一路顺着莹河回京，途中经过几个江南大省，这也算是游玩过江南了吧？]她不贪心的，这样走马看灯也很好。看得太深入，还怕自己舍不得离开呢。
这外面的花花世界，是那么的迷人。
冬莱不禁莞尔，[走水路比走陆路的要快，而且也比较安全。如果你想玩几天，我想还是有时间的。]
能说，她很容易满足吗？
[不了。]她笑了笑，说道：[这次回去，大叔，你就放几天假，陪陪小柏小竹和大婶他们吧。]这个男子的大半生几乎都是皇宫里度过的。
[大公主…]
她轻轻举手截住他要说的话，望着前面的滔滔江水，[好好的放松几天，宫里还有大家，你就不必担心了。]
[谢公主。]
看向身边的男人，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跟我说这些的吗？]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大叔，我已经长大了。]还当她是那个六岁的小鬼啊，这么爱揉自己的头。
他淡淡的笑了，[丫头，我看着你从一个奶娃长成今天这么个大姑娘。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爱整我们的小鬼。]
[大叔…]她看着他。
这些年来，都是他们这班暗卫陪着自己成长，陪着自己去面对那无数次的暗杀。每一次，他们都是用命来保卫她的安全。
这些汉子，她欠他们的实在太多。
就像冬莱一样，他们一生几乎都在宫中度过。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微笑着说。
这孩子的脸上虽然总是带着一个浅浅的微笑，可是在她不经意的时候，那双清澈的大眼会流露出孤独的神色。
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吧，可是他看到了。
[大叔…]她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疼。
他微笑，望着那在阳光下闪着光的河面说道：[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你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这一句“大叔”了。冲着这，就值得了。]
这些年来，她刻意地与身边的人拉开距离，就连父母也一样。即使态度上没有多少改变，可是那道隐形的鸿沟还是让人察觉出来了。
他能明白她的想法，可是她却是将自己孤立起来。
很久，皇甫掬宇这才叹出一口气，[你都看出来了？]
他轻轻的点头，[嗯。]除了白依影，他就是最亲近她的人，这个女孩的心思多多少少总能看出一点来。
[那么，]她转身背靠着栏杆，望向天空，[不要跟其他人说。]
[嗯。]他明白。
[大叔，原来呢，让我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是你。]她不禁觉得好笑的摇摇头。
这个男人，陪在她的身边比陪在自己的妻子孩子身边的时间还要多呢。也许是这样，她才会对他信任吧。
[不好吗？]
她笑着摇头，[还可以啦，就是有点老。]
他抗议，[我这叫成熟。]
她笑出声来。
…
……
是夜。
京城的四月，冰雪才开始融化。
夜，还是很冷。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皇后起身下床，拿起放在一边的中衣穿上，再拿起披风然后才走出枕室。
室内很安静，只有蜡烛在燃烧着。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八仙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出了神。
凤羽走过去，将披风套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皇后。]皇帝回头望向妻子。
[夜露深重，皇上要是睡不着，也得多披一件衣服才出来发呆啊。]她秀眉轻皱。
皇帝微微的一笑，将皇后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抱着丈夫的腰，凤羽抬头问道：[皇上在想什么呢？]
[丫头南巡这些日子来，朝中大臣老是上奏，要我立储。]他微微皱着剑眉，[尤其是太师一党，更是过分了。]
空出一手抚平他的眉宇，她柔声问：[那你的意思呢？]
[你知道我的心思。]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捉住她的手，[我想让宇儿再经历多一些，掌握多一些经验，这样才能当好一个储君。]
要当一个储君，实在不容易啊。
[我是明白。]她说道：[可是与此同时，你也重用莲桦，让太师党有了希望。今天这样的局面，也是你自己找来的。]
[是，皇后说得极是。]他轻轻的苦笑一声。
[我也明白，你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制衡朝中的势力。]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轻轻的说：[二来，也是要宇儿知道，她并不是帝位的唯一人选；这样，她才会努力的达到你的期望。]
[知我者，还是皇后也。]他叹息道。
[可是，你也因此才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她无奈的叹着气，[想要停息百官的奏折攻势，你只能向他们暗示自己还是很年轻，暂不需要立储。]
闻言，皇帝不高兴的皱起剑眉，[你这话，是不是在说，朕老了？]
听他这么说，皇后不禁觉得好笑，伸手摸着这张俊脸说：[皇上，我比你还要大上五岁呢。真要计较，是我老了吧。]
[我的皇后永远都是那么美丽年轻。]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反倒是我，这额头上都有皱纹了，头发也不知道白了多少根呢。]
他们，都不年轻了。
[可是，在我的心里，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她轻轻的说。
皇帝满意的笑了，他别无所求，只愿能与她牵手到白头。
[待那丫头回来了，也该是让她到外面去独立了。]
[皇上。]
[莲桦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搬到公主府去了。]皇帝也知道她心里的不舍，放软了声音道：[我们将宇儿留在宫里也够久了。]
皇后沉默，她也明白，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与女儿隔得这么远却又是那么近。
[虽然说是在宫外，以她的身份还是可以随时就进宫。]皇帝轻声安抚着妻子，[你还是可以每天见到她的。]
[嗯。]那她得想想，人手该怎么分配了。
皇帝又说：[你若真的想她了，就召她进宫住几天也行。]
[嗯。]皇后轻轻的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朝，回去睡觉吧。]
[嗯。]皇帝抱着她起身。
皇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皇上，我自己走就好。]
[皇后刚才不是说，我跟以前一样吗？]他坏笑着道。
她无言了，就由着他抱着自己走入枕室。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飞凤城（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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