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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凤冠霞批 ...

  •   佛真的无欲无求吗?
      不得解……
      何故?你不就是佛吗?
      我?我伤情成佛……
      成佛后呢?你是否还会伤情?
      吾乃情佛,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
      你如今,不是佛,为情所伤,再入轮回,可见,佛,也做不到无欲无求。
      吾再入轮回,是因无情。
      “下雨啦!”
      “快跑啊!”
      眨眼间,刚刚还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就只剩下月泱和度曲两个人。
      月泱和度曲都没有离开,二人抬起头,看着绵绵细雨,嘴角都绽开了柔和的笑意。细雨轻柔,温凉清透,落在脸上,那沁人心脾的芬芳,令人陶醉。
      度曲垂下头,见月泱闭着眼睛,任雨水洒落在她的脸上,眼中不由得染上了微醺的醉意,度曲拉过月泱的手,月泱睁开眼睛看着他笑,度曲用另一只手的袖子给月泱擦脸,但细雨不停,他再怎么擦,月泱的脸依然湿漉漉的如清晨沾满了露水的花苞。二人对视一眼,笑出声来。
      月泱扯住度曲的大袖,猛地将脸埋在里面,好一顿磨蹭,度曲浅笑的看着月泱,抬起另一只手臂,用大袖为月泱遮住落下的雨丝。
      待月泱抬起脸来,许多发丝缠绕在她的脸上,月泱仰着头看向度曲,度曲微垂着头温柔的凝视月泱,一身雪白的月泱,在细雨中,就像一朵娇羞盛开的白莲,那样秀美蹁跹。度曲轻轻将月泱脸上的发丝拨开,月泱痴痴的看着度曲,度曲额间的那朵红梅似是也淋了细雨,湿漉漉,莫名生出缠绵的醉意。度曲也是一身雪白,在细雨中似是周身散发着银辉,那朗朗的眉梢眼角间,不知何时早已填满了细细的相思。
      月泱不由得抬起手,抚上度曲额间的红梅,度曲微弯下身子,嘴角带笑的闭上眼睛,任月泱吻上他的额头。
      月泱的唇离开度曲的额头,度曲缓缓睁开眼睛,月泱轻轻将自己凑向度曲的胸膛,那里温暖芬芳,人间的所有春天也不及这一刻醉人。月泱抬手抚上度曲的心口,将唇贴上,度曲低下头,眼前是一个娇俏的女子,长发翩飞,明明恋慕他至极,却总是摆出气呼呼的模样,“你竟然是情佛?”
      “那又如何?”
      “一点也不像。”
      “是吗?”
      “你笑什么?我最讨厌你这样笑!”
      “莲儿,你可是在发牌气?因我是情佛。”
      “我才没有!”
      “我忘了轮回,不知是谁,让我成了情佛。”
      “你想再与那个人相遇吗?”
      “不,我有了你。”
      “莲泱,要不,你别做佛了吧。”
      “为何?”
      “我……算了,你做你的佛吧,我走了。”
      “你去哪里?”
      “人间。”
      “莲儿……”
      度曲心口间萦绕着白芒,月泱将头贴在其上,度曲突然猛的抱紧了月泱,紧蹙的眉头间弥散着脆弱和寂寞。
      “我的莲儿……”
      月泱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痛,欲抬起头看看度曲,却见度曲双眼紧闭,浑身颤抖不止,仿佛陷入了梦魇。
      “度曲?怎么了?”
      度曲睁开眼睛,眼前是月泱的脸,月泱的目光,度曲摇摇头,再度轻轻的将月泱拥入怀中。
      有人推开了窗子,月泱抬头看去,是一个慈祥的老妪,老妪伸出手,接下这绵绵细雨,身后一个人为她披上了衣裳,老妪侧过头甜甜一笑,依偎进那人怀里,二人相偎听雨,那画面,真美。
      度曲也抬起头看过去,二人相视一笑。
      前方缓缓走近撑着一把伞的两个身影,那是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撑着伞的是一个俊俏的公子,躲在伞下的是一个娇柔的姑娘,二人面上都带着红晕,眼波流转中尽是缠绵的笑意。月泱看的认真,那公子似是感受到了月泱的目光,微微错愕的看向月泱,见月泱笑的纯净,不由得也绽开笑意,公子对月泱点点头,鼓起勇气,缓缓凑近那低着头看脚下水珠跳舞的姑娘。
      姑娘一惊,却没有躲开,羞涩的偷笑着,二人走过月泱和度曲,红纸伞上起舞的雨珠欢欣的像是璀璨的光华。
      月泱笑眯眯的看着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突然头顶上一片红影,月泱抬头,是一把红纸伞。度曲撑着伞,对月泱略有得意的一笑。
      月泱忍俊不禁:“神明,只需变把伞,就成了凡人。”
      二人静静相偎着往前走,细雨如烟,二人的身影很快便模糊了起来。
      月寺和月九站在高处,看着那对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师父……”
      月寺沉静不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月九急了:“您也不……”
      “此乃月泱的轮回前世,我们闯进来,只可观,不可涉。”
      “那月泱怎么办?不管了吗?”
      “我去地府找过,月泱的魂魄没有去地府,我也去西方极乐找过,月泱的魂魄也没有回到西方极乐。”
      月九大喜:“您是说,月泱根本没死!”
      月寺摇头。
      月寺的袈裟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月泱已现了亡相,她的魂魄应是走丢了。”
      “魂魄承载了千万年的岁月,会遂着初时的渴望,回到过去。月泱在轮回中走丢了,无尽的轮回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月泱的魂魄,甚至她还没有找到自己,只是孤魂野鬼,在轮回中徜徉。”
      月九惊慌:“那该怎么办?”
      月寺双手合十:“只能等人间佛现世,佛心一成,魂魄化一,届时月泱就是月泱,你要寻的,也是她。只要唤回这一世的月泱魂魄,月泱就可重生。”
      月九心痛不已:“千年来,根本未曾听过有人间佛现世,如何寻到月泱?”
      月寺闭上眼睛:“命轮已变,人间佛定会现世。”
      二人身后,一个人,静静的立在雨中,他没有穿鞋,斗篷下的长发有一半已白,他伸出手去接雨水,雨水落于其手心,化作点点冰霜。他周身散发着冰寒之气,雨丝在他周围化作冰丝,将他困在冰寒之中。他的脸色苍白,唇色更是暗淡,额间的红梅发黑,似已枯萎。
      有花灵看到了他,惊喜的转了几圈,向他的心口撞去,却没想到那里冰寒刺骨,娇艳的花灵瞬间就失去了艳色,死在了他的手中。他垂下头,看着花灵的尸体,脸颊上滚落下一颗结冰的泪珠。
      月泱和度曲坐在酒楼里听曲儿,外面还在下雨,所以酒楼里人很多。月泱听得兴致勃勃,一双大眼睛晶晶亮,吸引了很多人的注视。
      一个带着斗笠的和尚出现在酒楼门口,胖胖的老板恭敬的对他行礼,让人送来了好些斋菜。和尚坐下,一口一口吃的不急不缓,却没有摘下斗笠。和尚坐在二楼,月泱坐在一楼,和尚吃上几口,就会看向月泱,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度曲支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戏台,见周围人的眼光总是时不时的飘到月泱身上,有些不爽的抿起嘴唇。
      度曲抬起手臂在月泱面前一扬手,月泱的面上就多了一层薄纱。月泱正听的开心,脸蛋红扑扑的,丝毫没在意自己脸上突然多出的面纱。
      此时人间已入秋,秋雨冰凉,凡人都换上了厚重的外袍,只有月泱和度曲一身轻薄,引人注目。
      唱曲儿的姑娘一身杏黄的花裙,周身散发着清凉的芳香,但这香气不是谁都能闻见的。这是一只花灵,花灵纯净,历来为妖怪所觊觎。
      和尚来到这酒楼本是为了这花灵,不曾想竟遇见了月泱。当初如若他直接取了她的心,那么一切,就已经结束了。但是他不悔。
      黄衣姑娘唱完曲儿,娇媚的给看客们行了一礼,在看客们如雷的掌声中,羞涩的退了下去。
      一位极年轻的公子迷恋的看着黄衣姑娘的身影,待她退下后,立刻急急忙忙的起身向黄衣姑娘追了过去。
      和尚也缓缓向黄衣姑娘离去的方向而行。
      月泱看着已经睡着了的度曲,一脸无奈。度曲在人间不露真相,掩去了本来面目的度曲,时不时的就会露出呆呆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无害,想到这儿,月泱不由得噗嗤一笑,这人间多是些痴痴傻傻的人,说不准,那些人也都是神明的化身呢。
      年轻公子寻到后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黄衣姑娘,只剩一戴着斗笠的和尚静静的立在中央。年轻公子颇为不解,他并没有看到黄衣姑娘出来,何故此时却不见了踪影呢。
      “大师,您可知那位唱曲儿的姑娘去了哪里?”
      和尚转过身,与年轻公子行礼后,轻轻摇了摇头。
      年轻公子似是极为懊恼,重重的叹了口气。
      “施主若实在想与那姑娘相会,贫僧可助您达成心愿。”
      年轻公子眼睛一亮:“真的吗!”
      和尚点头。
      月泱无聊的闲逛,想着那花灵姑娘生的美,很想去见见她,就晃到了后台。一掀帘子,一位极为俊俏年轻的公子刚好抬头与她眼神相会。
      “姑娘,可是在寻人?”
      月泱笑:“嗯,在寻那唱曲儿的姑娘,公子可知她人在何处?”
      年轻公子点头:“那姑娘刚被我请到了家里,家里今晚有宴席,所以想请那姑娘去为客人们唱曲儿。”
      月泱笑:“那姑娘唱的实在是好,公子很有眼光。”
      年轻公子优雅的浅笑:“姑娘若想听,可随在下回府上,爹娘都是好客之人,一定会很高兴姑娘赏脸应邀的。”
      月泱踌躇:“这……怎能无故打扰,还是算了吧。”
      月泱要离开,那年轻公子却是不相让的拦在了门口:“绝不会打扰的,反正宴席就是为了请一些朋友来聊聊天叙叙旧而已,姑娘就算作我的好友前往,不会有事的。”
      月泱见这公子热忱的很,不好拒绝,就同意了。本来想和度曲说一声,但想着度曲神通广大的,又很讨厌被别人吵醒,就没有去说,直接与那公子一同离开了。
      二人从侧门离开之时,正门几个小厮刚好进来,不停的询问他人是否看到了他们家少爷。
      二人一路来到了一个略显荒凉的人家,月泱抬头,门上写着兰府。年轻公子笑着介绍:“这就是我家,我叫兰廂,姑娘请进吧。”
      兰廂推开大门,月泱走进来,见这里雕梁画栋,华丽非常。看这地界,以为是朴实的官人家,没想到却是别有洞天。月泱兴趣十足的开始游览,兰廂就在旁边为她一一介绍府中的情况。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定是都忙着布置宴席去了。”
      兰廂身后一团紫色的雾气散开,散开后,各自化作了形状各异的妖怪,妖怪们狰狞的无声的大笑,片刻后,化作各色人形,在府上忙碌了起来。
      兰廂引月泱来到水榭,站在亭中,月泱看到了各处走来走去显得极为忙碌的人影,嘈杂的人声也随之传了过来。兰廂在月泱旁边与她闲聊,告诉她只要再等一会儿,就会开宴了。
      二人坐在水榭中喝茶聊天,兰廂还请来了那位黄衣姑娘,月泱见到黄衣姑娘很是开心,乖乖的坐在那里听黄衣姑娘唱曲儿。慢慢的,月泱有了困意,眼皮打架的厉害,眼前的黄衣姑娘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就在月泱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月泱突然想到,她何故没有闻到花灵的灵香,这个人,不是花灵!
      看着沉沉睡去的月泱,兰廂起身凑到月泱面前,看着月泱的脸,兰廂俯下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此芬芳,千万个花灵也不如。
      兰廂抱起月泱往外走,经过黄衣姑娘的时候,黄衣姑娘化作一团紫雾,散去不见。
      “月泱月泱!”
      谁在叫我……
      月泱费力的睁开眼,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月白师兄!”
      月泱惊喜的大叫,立刻扑倒了月白的怀里。月白身上冰凉,月泱错愕的抬起头,月白有些不忍的看着她微笑。
      “师兄,你……”
      “月泱,我老早前就死了,你忘了吗?”
      月泱这才回过神来,月泱环望了一圈,发现这里浓雾弥漫,阴森寒冷,寂静无声。
      月泱眼中涌出了眼泪,“师兄……”
      月白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头,“月泱,你已入随化境,却迟迟未来见我,我只好来见你了。”
      月泱闻言很是羞愧:“师兄,是我不好,我……”
      月白笑着打断了她:“不能怪你,你经历的太少,虽有天赐的禀赋,却还达不到通透,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此番寻你来,是要告诉你,要小心度曲。”
      月泱大惊:“为何!”
      “你可知神明万相一说?”
      月泱点头。
      “度曲的本体所在,就是你今日熟知的梅花仙,但在他也不知情的情况下,随着他的现世,拥有了他灵丝的灵物将会不断出生。度曲无心,他一直渴望能心生,心生才能成佛,不用再为苍生劳碌牺牲。”
      “他本体虽不想害你,但他的分身,日久天长下,越来越强大,将会不满自身的缺陷,早晚会想办法来夺你的心。”
      “妖祖手下的妖怪,的确有成了气候的,但我并非为那妖怪所杀,夺去了我心之人,额间一朵梅花,却是煞气通天,已成魔物。”
      月泱惊慌:“可那不是度曲做的!”
      月白眼中,涌上荒芜的慈悲:“度曲若真的无欲无求,靠他灵丝而活的魔物,又怎会生了夺你心之念。”
      月泱不敢相信。
      “月泱,你现在只有早日修成人间佛,才能守好自己的心,师父被妖祖迫害,也只有你能救他!梅谷不是适合你修行之处,你需早日离开,另寻他处。”
      月泱垂首不语,良久,月泱抬头:“我知道了。”月白欣慰一笑,拍了拍月泱的头:“太好了,师兄还怕你执迷其中,不得其法呢。终于见到了你,师兄可以离去了。”
      月泱眼泪不断:“师兄,你要去哪里?”
      月白浅笑摇头:“若有缘,我们终会再见,保重,月泱。”
      月白走进浓雾之中,渐渐不见身影。
      月泱睁开眼睛,眼前是鲜红的布帘,月泱蹙眉,坐起身,撩开床前的布帘,放眼望去,这竟是一间女儿家的闺房。
      闺房里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喜庆的不得了,月泱看着都不由得扬起嘴角,这样喜庆的氛围,她看着也开心。
      月泱站起身,突觉身上厚重,月泱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穿着鲜红的嫁衣。月泱大惊失色,立刻跑到镜前,镜中的女子,化着秀丽的妆,墨发绾成妇人髻,一身鲜红的嫁衣衬的她秀美无双。月泱转头,镜旁放着凤冠,月泱拿起凤冠,给自己戴上,镜中的女子彻底是一个新嫁娘的模样了。
      难道我的梦还没醒吗?这究竟是……
      有人敲门,月泱摘下凤冠走去开门,门外是一个笑眯眯的小厮。
      “夫人,吉时已到,奴才来接您去拜堂。”
      月泱眉头紧蹙:“什么夫人?什么拜堂?这里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小厮笑意不减:“这是兰府啊,兰廂少爷要娶您为妻,您当然就是夫人。”
      兰廂……
      月泱定睛看去,见那小厮身上并无妖气,不由得满心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月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好冷啊!不对,这……我为什么会觉得好冷?
      月泱猛地抬起右手腕,腕间的连巧珠已然不见,月泱试图调动真气,却发现真气涣散无法聚敛。
      月泱猛地推开小厮往外跑,却只跑了没多会儿,就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月泱扶着红柱大口喘气,额间满是汗珠,她却连抬手擦汗的力气也没有了。
      几个丫鬟自月泱身后走来,其中一人手上端着凤冠,那丫鬟笑眯眯的道:“夫人,该拜堂了。”
      丫鬟将凤冠给月泱戴上,之后另一个丫鬟走上前又给月泱蒙上了盖头。
      两个丫鬟搀扶住月泱,往花厅走去。
      月泱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任她们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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