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泱泱仙如月》雪山天文

129、飞

　　小蝶重重妖力加身，势不可挡地如一束银光烈火冲向了那群妖怪。那些妖怪的本体被藏在人皮之下，小蝶无法判断出他们到底是什么妖，为此，小蝶在冲向它们的过程之中，结印默念术文，其身后的妖碌书被召唤而出，飞到空中，自行起风翻动，最后定在一页，那页之上一嗣冬睁眼飞跃而出，飞向小蝶，与她身影重叠。
　　小蝶通身寒光一闪，待冰寒之气散去，小蝶的皮肤已变作如冰雪一般银白冰冷，小蝶的额间原本镶嵌其上的五色五珠化作五道光环，缠绕旋转，最后化作一只散发辉光的彩蝶印在了小蝶的额间。
　　眼看即将与那些妖怪相撞，小蝶伸出一只手，那手指如冰锥利刃一般寒冷尖利，像是恶魔无情地舞蹈，眨眼间便掏穿了其中一只妖怪的人皮。
　　小蝶将那人皮撕裂，欲看那妖本体真相，却猛然间被体内涌起的妖力迫得佝偻颤抖着退向了后方。
　　那些妖怪看着小蝶，眼中有了畏惧之色，不敢轻易追上前去。
　　小蝶蜷缩嘶吼，看起来小小的一团，格外可怜无助。度曲无法再忍耐，刚欲上前，却见小蝶猛地仰起头，身后羽翼大开。小蝶的金色妖瞳璀璨如烈日光火，蝴蝶的妖灵从没这么熨帖地与她相合过。身后的羽翼扇动如狂风澎湃，带着她一飞冲天，直入那漫天银河之中。小蝶洁白的羽翼之上，有五色五双的十珠镶嵌其中，散出耀目华光。
　　小蝶痛快地在天际翱翔了一圈，她此前从没有发现过原来翅膀竟然这么好用！她以前的翅膀又弱又小根本无法让她飞个痛快，如今不同了，小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巨大的羽翼，畅快至极地在群星之中舒了口长气：“啊！”
　　那些假扮成白林门弟子的妖怪们齐齐仰起头看向小蝶，小蝶睥睨天下般地俯瞰着那些妖怪，嘴角的弧度张扬地恰到好处，让她看起来清傲至极。
　　原来这就是成为大妖怪的感觉，真不知妖为何要自贱自轻，在她看来，这比做人，痛快多了。
　　小蝶的眼角眉梢倏忽间已满是缱绻浓丽的妖娆艳色，那刚刚还冲天的妖气似乎是就这样被收进了她的眼角眉梢，化作了她的新妆。没了妖气相挟，小蝶的气质干净的胜过漫天繁星，胜过新雪下的梅，胜过山林间的溪泉。纯粹至极的妖，原来是这样干净的。
　　青鸟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是符帐的力量吗？”
　　度曲被式神护着站在一轮明月下，通身散发着皎洁的辉光，额间的红梅温柔地盛放着。度曲仰头看着充满了生机的小蝶，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好像天生就是妖，比起和尚，比起新神，做妖，似乎更适合她，做妖，她畅快。
　　度曲：“炼制符帐依附的是主人的灵魂之力与生心力，月泱的妖碌书被她赋予了她的执念与愿望，已是天下无双。”
　　青鸟：“连巧珠竟然与她的妖灵中和化作了她的聚灵法器，真是前所未闻。佛门之中的法器竟然能与妖珠联璧合，月泱不愧是月泱。”
　　度曲：“也许是她的白莲之心，在冥冥之中守护着她的完整吧。”
　　青鸟不解：“月泱转世后，那颗心已化作凡人心，我看得到，不再是白莲之心。”
　　度曲：“围绕着白莲之心的追逐一旦再次开始，不论它被藏的多深，终将再次现世，引发乾坤轮转。”
　　小蝶右手手腕之上再次被连巧珠珠串缠绕，那曾经做了许久佛珠，佛门至宝的连巧珠如今一朝化作妖的法器，却是更加兴奋痛快，十颗珠子似是压抑不住地嗡鸣颤抖，已迫不及待再次与谁打个痛快。
　　小蝶珠串挂掌，妖力被聚在其上，小蝶俯冲而下，抬掌用力袭去，那些妖怪便在眨眼之间化作黑烟散去了。
　　万籁俱寂……
　　小蝶呆怔地僵立在原地，直到这里的风烟尽数散去，小蝶才回过神来。之后小蝶连忙收势站稳，有些无措地看向了度曲。
　　度曲对她安慰地笑了笑，走过去，揉了揉她因打架而变得毛茸茸乱糟糟的头顶，劝慰道：“莫慌，你是第一次利用式神妖来增强妖力，控制不好力道，也是情有可原。”
　　小蝶沮丧地垮下了肩，撅起嘴可怜兮兮地道：“我本来是想好好与它们交流一下的，说不定可以让它们认我做老大，改头换面，重新做妖。”
　　度曲看着小蝶沮丧的模样，忍俊不禁地化掌成拳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顶。
　　小蝶：“哎呦！疼！”
　　小蝶抬头看向度曲含笑温柔的眼，撅起的嘴巴不由得变作上扬的弧度，随即做报仇状凶狠地鼓起脸颊举起小拳头，最后却是轻柔至极地回敲了敲度曲的胸膛。果然，那里依然冰凉……小蝶一瞬间蹙起的眉头又马上散开来，她不想扰他不快。
　　度曲笑意更深，抬起手覆上小蝶的拳头，小蝶却像受惊了般立刻将手挣脱了开来。
　　看着小蝶羞红的脸颊，度曲微笑着依然不语。
　　度曲随即仰起头看向了天边在薄云下静谧的明月，像是看到了一条流淌着的河底散落着天灯的河流。清轻凉风吹拂而过，度曲身后的长发纷飞轻扬，小蝶偷偷看向度曲，收获到满目的如水清辉。度曲收回目光，小蝶连忙低下头。
　　度曲微笑着回身来摊开手掌，阖目默诵神谕，一时之间，清风又起，聚到其掌心之中，随着风的旋转，一朵红梅出现在度曲掌心之中。度曲睁开双眼，将红梅送到高处，红梅在空中幽幽旋转，不多时，小蝶便看见，好多散着辉光的灵丹自大地之上飘起，聚向那红梅。
　　小蝶：“哇！”
　　度曲收回红梅，将掌心递送至小蝶眼下，柔声道：“将其养在你的妖碌书中，终有一日，你会与它们再会。”
　　看着在度曲掌心中幽幽旋转的漂亮的梅花，小蝶小心翼翼地郑重地用双手将其捧起，随后看着度曲真诚至极道：“谢谢你。”
　　度曲浅笑不语。
　　度曲趁小蝶召唤妖碌书之时，偷偷握紧了拳头收紧到了衣袍侧后，藏住了他无法控制的丝丝涩意与颤抖……还好，他还有与自然之灵共鸣的能力……
　　这时，城门之上，白生与兰廂看着小蝶一行人，神情十分精彩。
　　白生紧紧凝视着小蝶，他听到，他的心正在疯狂地跳动。
　　那是月泱……她何时……回来的……
　　兰廂斜目瞥着白生的神情，眼底是化不开的讥讽与轻蔑。
　　兰廂：“听说安期长曲身边的那个丫头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妖怪，怎么会将你我精心准备好的假白林弟子杀地一干二净。”
　　兰廂毫不掩饰自己地讥讽：“本想直接拿下安期长曲，没想到没见到安期长曲不说，还将自己人全折了进去。难得培养出的人皮蒙魅，就这样顷刻间覆没了。殿下这一招真是妙啊。不光是嫁祸白林门不成，还反被人家将了一军，这下子，殿下与安期长曲的盟友关系也到此为止了。”
　　白生猛地回身，一把掐住兰廂的脖子：“我警告你，你再多嘴，我就杀了你！”
　　兰廂眼中的光沉了下来，身型倏忽间一闪，整个人瞬间移动到了白生身后。
　　兰廂贴着白生的耳朵，低声道：“殿下，别逼我弃了你。”
　　兰廂口中的凉意像是化作了利刃缠上了白生的颈项，白生感觉自己若是微微动一下，他的人头就会与身子分家了。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让人看到，只会感到心惊肉跳。
　　突然一道极强的阴邪煞气袭来，兰廂立刻撤身飞起，避了开去。白生随即旋身一闪，堪堪躲过。
　　二人垂首望去，便见扛着阎王刺的三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