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泱泱仙如月》雪山天文

111、神明的关怀

　　小蝶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即使她找到了那些被藏起来的和尚，她要如何去夺人家的天灵呢……看着站在她眼前，对她笑地眉眼弯弯，全身仿佛发着光一样的和尚，小蝶慎重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和尚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意思，依然笑得温柔而沉静，就像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小妖，而是一个小孩子。
　　小蝶才这样端正地站了一会儿，就已经累地不行了，但是看着那个只笑不语的和尚，她又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瘫软成一滩泥。
　　她勤奋努力地生活了十八年，如今一朝变成了没有骨头的懒妖，还十分地不适应。
　　“别嫌弃她。”
　　小蝶惊讶地回过神来，看向和尚，“你在与我说话？”
　　和尚点点头，轻轻向小蝶走去。
　　和尚抬起手，一根手指，点上小蝶的额头，五色五珠发出五色光来，汇聚到被点之处，五光化作一双小小的翅膀闪烁而逝，仿佛一只发着光的彩蝶飞走了一样。
　　“她为你而牺牲了自己，那已经是她能为你做的全部，你不该嫌弃她。”
　　和尚的声音很是好听，向歌谣一般，让听得人心头软乎乎的。小蝶痴迷般地看着和尚，见和尚看着她又弯起了眼睛，这才回过神来。
　　小蝶微微侧过头，躲过和尚的手指，试图摆出凶恶的脸，但她的气质与长相实在与凶恶毫不沾边，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猫咪。还是一只骨子里呆萌，气质上高贵，气场上纯净素雅的猫咪。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此次前来，是要夺你的天灵，其他的和尚呢，让他们都出来吧。”
　　和尚闻言轻轻退后一步，双手合十，微微垂头，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小蝶扔下她偷来的道袍，这道观里一个道人都没有，早知道她就直接闯进来了，何必还那么麻烦地去偷袭别人。
　　和尚看着小蝶恢复原本的模样，看着她的长发与长裙，眼中掠过涩意，两颊漫上了很轻的红霞，不自在地侧过了头去。
　　小蝶逼近他，和尚就退后一步，小蝶再逼近他，和尚再退后，小蝶实在累地站不住了，冲着和尚就倒了下去，和尚惊讶至极，连忙躲开，小蝶愤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紧紧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定会摔地很难看。然而，她等了很久，并没有等到与大地亲密接触。小蝶睁开眼睛，发现一缕无形的风扶住了她，小蝶绽开笑颜，乖乖被其扶着坐到了一旁的榻上。
　　小蝶看向和尚，笑意悠然道：“是你对不对？你可以控制风？”
　　和尚只是弯起了眼睛，并没有回答。
　　看着小蝶舒服地卧在了踏上，和尚的脸又泛起了红晕，他不着痕迹地又退后了几步，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施主为何要夺贫僧的天灵？”
　　小蝶已经快睡着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为了成为大妖怪，为了变强，为了……守护……”
　　和尚眼中流泻着怜爱，那是一种慈悲的大爱，仿佛他即是万物，即是天地，本能地怜爱着一切生灵。
　　“你想守护什么呢。”
　　小蝶将脸枕在枕头上，脸随即被压地变了形，小蝶口齿不清地嘟嘟囔囔，模样十分娇憨，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薛曲那个笨蛋……还有喋春，我的妹妹，他告诉我，只要变成了大妖怪，就可以知道是谁害死了我的妹妹，就可以想办法让妹妹的灵魂再生，入轮回，离开这乱世，有一个好的归属与结局……还有……还有那个看起来总是很冷地仙人，如果我成为了大妖怪，说不定，就可以治好他……还有……还有炼丹师瓷音，他虽然很坏，可他救了我……我不能忘恩负义……”
　　“不想报仇吗？”
　　小蝶似乎已经睡着了，闻言蹙起了秀美的眉头，扁起了嘴，可怜而委屈地絮絮叨叨：“报仇……要去向谁报仇呢……我只想离他们远点，再远一点，我只想去找爹爹阿娘，与爹爹，阿娘还有妹妹，一同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不知何时，那个光头和尚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着白色大袖长袍，头系长长发带，眉眼弯弯，俊俏而温柔的谪仙一般的男子。
　　男子站在小蝶面前，轻轻弯下身子，抚平了小蝶的眉头。看着小蝶皱巴巴的软绵绵的小脸，男子忍俊不禁，凑到小蝶耳边，低沉而优雅的声音如一阵春风滑进小蝶的耳朵，“好好睡一觉吧。”
　　男子走出道观，背对着那些半透明的灵体，轻声道：“你们该走了，我已为你们带好路，轮回道就在眼前，不会迷路的。”
　　那些灵体中，有两位都提着灯笼，但是其中的一个没穿外袍，像是晕过去了般，挂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们就是小蝶之前看到的那两个道人。
　　灵体们纷纷作揖道谢，男子仰头望向苍穹，弯起唇角，“快走吧，你们已经消耗了太多灵力，再不走，就真的要沉睡过去了。”
　　男子话音一落，那些灵体便像一阵水一般，变了形态，纷纷化作半透明的弯弯的水流。男子一挥大袖，于苍穹中垂下一缕风，那风像是一座桥梁，蜿蜒而下，灵体们被风卷着，延着桥梁而行，逐渐消失在苍穹之中。
　　男子回头，那座道观，逐渐隐去了踪迹。
　　“假的还是应低调些好。”
　　男子眉眼弯弯，一阵风起，男子踏上风尾，大袖翩飞，眨眼间便不见了。
　　另一边，瓷音已将大华道观毁为一旦，却始终没有见到一个人。这里，似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