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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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大雨初至，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原本炎热的空气中很快便升起了一股烦闷之感。
昏暗的室内此时没有点灯，十分寂静。屋外倏地划过一道闪电，伴着一声极大的雷鸣，一下照亮了屋内的场景，转瞬即逝。
秦道子冷着个脸坐在桌前，他身前的衣襟微微有些凌乱，原本温润如玉的他此时不复半点柔情。
他的身前此时跪着一名女子，女子衣衫同样有些凌乱，而唯一与秦道子不同的是，女子的半个脸颊已经微微浮肿，身前的衣襟上甚至还沾了些许茶水。显得十分狼狈。
二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秦道子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女子却渐渐露出了一抹潮红。
少顷之后，秦道子缓缓闭上了眼睛，沉声道：“你可知错？”
女子闻声抬起了头看向端坐在自己上方之人，那人眉眼间时常带着一丝冷峻，如今因着自己这事，眉峰都快皱到了一起，她该庆幸的，是他的双眼看不见自己，若非如此，如今她瞧见的，怕就是另一副场景了。
阿穆咬了咬自己的双唇，努力压下心底的那么燥意，回道：“阿穆..”她紧了紧自己的十指，眼底的情绪越发的肯定，“不知！”
“啪！”的一声，随着阿穆话落，秦道子重重的拍向了自己身侧的桌子，怒道：“冥顽不顾！！”
“出去！在外方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回话！”
秦道子迅速的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下方之人，他的身子就快支撑不住，但决计不能在这孩子面前失了威严。
阿穆没有为自己辩驳，她以往做了那么多的事她可以认，但唯独这件事，她不会认！再怎样她也不会认！
“是。”她倔强的挺着自己的脊背，哪怕秦道子看不见，哪怕外方已经下起了大雨，跪在雨中的她也没有动容一分一毫。
屋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今夜是入夏之后第一个阵雨夜。书院的学子早已睡下，没人知道这边发生了何事。
感受到屋中已经没有的外人，秦道子连忙寻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药包。然而可惜的是，阿穆做这件事的时候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秦道子将自己药包打开的时候，里面的所有医用工具通通不见了踪影。
秦道子自己的呼吸已经渐渐急促了起来，没有药物可以舒缓这类药物，他拿药包也只是想给自己压制一下，这种药一旦服用，要么自己硬抗过去，要么便是舒缓出来。硬抗对身体的伤害有些大，但也并非不可，只是过程略微煎熬而已。
好得很！！
可真是好得很！！！
“碰！”的一声，秦道子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尽数扫在了地上，他的脸上已经冒出了虚汗，整个人，尤其是下身，那是格外的肿痛。
从来都只有他秦道子算计了别人的份，今日倒是被人给算计了，那人还是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小徒弟！
谁给她的胆子敢这么算计自己的师傅！！
简直是胆大妄为目无法纪视礼义廉耻为无物！！
“唔…”心底的那股燥意又涌了上来，秦道子运筹帷幄这么些年，从未有过今日的失态。他的衣袍已经被撑了起来，这个时候阿穆还在门口跪着，适才他还能保持镇定，如今药效一来，他却是不敢再出现在阿穆身前一分。
要么强撑要么舒缓，秦道子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蹲下了身从地上拾起了一块茶杯碎屑，然后眉也不眨的往自己腕间划去。
身上传来一股痛意，原本的燥动因着这份痛感稍稍压制了些许。
额角划过一滴汗珠落入眼睑，秦道子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鼻尖渐渐充斥着血腥的味道，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被雨水溅起的尘土的气息，黑暗中的某人，原本冷峻的面庞渐渐的变了颜色。
屋外
阿穆倔强的跪在雨中，任大雨拍打着自己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上早已沾满了水珠，眼前是一片模糊，她的身体里的燥热不必秦道子少，之前在屋中的时候，先是被自己师傅一巴掌打醒，其后又被泼了一杯冷茶，她体内的燥热这才暂时被压了下去。
然而，那毕竟只是片刻的压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体内的热意是越发的明显，她已被师傅轻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其面前失了姿态。是而哪怕是她将自己口中咬的满嘴是血，她也未曾再在其面前露出一抹异样。
“阿穆！你怎么跪在这里！”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自己头顶上豆大的雨珠一瞬间便消失了，阿穆没有抬头，依旧将背挺得直直的看向前方。
“可是先生罚你？你怎么不说话！阿穆？”陆仁在药舍刚做完针灸，这边冒着雨欲回自己寝居，哪曾想路过此处便看到雨中跪着一个身影，他定眼一看，这人不就是阿穆么！
见阿穆依旧没有开口，陆仁不由得有些急了。
“起来！我带你回屋！”这么大的雨，淋下去可是会病的！
“唔…你走开！”阿穆浑身上下现如今正是冰火交融，体内燥热体外冰冷，她自己服了药，她自小跟在秦道子身侧，自然知道此药的威力，她原以为会成功的，结果现在不仅没有，还被师傅赶了出来。
雨水虽大，但也可以稍稍舒缓一二，这种时候，任何异性的靠近对她而言，都是折磨！
几乎是陆仁的手搭上她臂膀的一瞬间，阿穆险些留言□□出声。她一把甩开陆仁的右手，神色是陆仁从未见过的冷峻。
“噗通”一声，阿穆浑身的燥热又渐渐地升了起来，她的身子酸软，推完陆仁，她便直接坐在了已经满是雨水的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阿穆！你...”陆仁踉跄了一下，似乎没有想过阿穆回有如此举动的一天。
阿穆用力的咬了咬自己的双唇，口中锈味甚浓，但她尤不自知。她的脸上是满是雨水，长长的睫毛已经被压的看不清原本的稠密，她努力的吸了一口气，颤颤的轻声道：“...你走。”
“阿穆，你究竟怎么了？”身前之人情况明显不对劲，哪怕今日不是阿穆在此，陆仁见了，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去，更遑论此时在他身前的，是他心心念叨的姑娘了。
他看着阿穆忍着难受的样子，索性直接将伞扔了开去，随即猛地来到某人身前，扣住了某人的肩膀，急声问道。
肩侧被人扣住，阿穆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他不是师傅，这是阿穆目前脑中唯一的想法。
她死死地盯着陆仁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我，让，你，走！”
“我怎么可...”
“咚！”的一声响，陆仁一个不备，被某人一下推了开来，他的右手重重的落在了石子上，引得身子颤了颤，再抬头，原地已经没有了某人的身影。
“阿穆！你去哪里！”前方快速的移动着一个身影，天空中划过一阵雷鸣，照亮了陆仁焦急的神色。
陆仁看着阿穆越行越远，他大声唤了一声，对方并未理睬于她，雨越下越大，他干脆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即快速的追了上去。
屋前的杏树在狂风暴雨下摇摇欲坠，一把青伞时不时的在雨地里随风移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上了大开的屋门，其上的青筋和鲜红的鲜血，于雷鸣过后，在这一片天地间，越演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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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起来，虚谷难得起了大风，一袭青衣的秦道子站在秦氏祭台前，看着盘桓交错的枢纽纹路，那一夜的场景，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脑中，提醒着他，他此刻正欲做的事...
他的手上紧紧的握着一物，没人知道他此时的想法。
他是虚谷第十七代传人，自始至终谨遵虚谷教诲，到头来，却是因着虚谷窥天命的代价，生生的负了她...
他的师兄秦崖子因为一个女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走一遍师兄走过的路。
秦道子淡淡的看了眼手中的虚谷镇谷之宝——传言能聚生魂的聚魂灯，他毫无血色的薄唇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
若能成，便也罢了。
不能成...
那他便亲自去下面陪她！
羊伯今日按例给自家少主送去饭食，可奇怪的是，秦道子久未曾开启的屋门今日竟然开了一道缝。
羊伯以为自家少主这是想明白了，不再因阿穆的离世自责不已，他这边刚欲推门进入，下一刻，天边风云突变，一时之间狂风大作，吹得院中杂物乱窜，羊伯扶着门栏踉跄了许久，这才稳下了身子。
“羊伯羊伯，这是怎么了！！！虚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风啊！”秦家的奴仆虽少，但还是有那么些许，现在问话的，是已故传人秦崖子的门童秦河。
羊伯闻此一言，佝偻着背虚着眼看向风云变化的地方，少顷之后，他手上提着的食盒“咣”的一声便落在了地上。脸上顿时失了颜色。
“不好！有人血祭往生阵！”
秦河年纪尚轻，还不知血祭的后果，但看羊伯惊慌失色的样子，也心知事态的严重性。
羊伯已经快速朝着秦氏祭台奔去，他比谁都清楚，能开启往生阵的，只有秦氏传人，而这一代的秦氏传人，秦崖子已故，唯一剩下的那人，只能是....
“！”
秦道子跪在祭台之上，腕间的鲜血迅速的朝着外方涌去，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聚魂灯在祭台正中，因着秦道子鲜血的灌溉，隐约发出些许光芒。
察觉到或许已到极限，秦道子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尖，铁锈的味道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
“吾，秦氏一族第十七代传人，秦氏道子，以生为献，以血为祭，祈！...女穆之回魂往生，落阵！”
“少主！！！”远传传来一声呼喊，秦道子拼尽全力的道完最后一句，随着羊伯话落，祭台之上，秦氏一族这一代，最优秀的传人，到底还是缓缓地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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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浮阵，往生处去，往去处生，生生往往，往往生生，古有血祭之说，集聚魂灯燃，或复生焉？
————秦氏先祖·秦淮上《阵说札记》
作者有话说第1章 001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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