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90年代走过的老幺》一路同歌者

8、八

　　朋友是什么，老幺这回总算搞清楚了，朋友就是你为他两肋插刀，他给你两肋插上两刀。三哥的同学出了事以后，就来过家里一趟，拿了可怜怜巴巴的一万块钱来，说也几句感谢和不好意思的话，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幺从局子里出来，这下可是一穷二白了，连开的KTV都因为他这事给查封了。老幺看着大着肚子的小蓉，心里挺不是滋味，人怎么就混成这上样子。
　　在老父亲的眼皮子底下，老幺总算安静地待了三个月，三个月过去，小蓉马上临产了。快生那下午，小蓉痛得死去活来，老幺找了辆客货车把小蓉拉到镇上卫生院，条件可想而知，医生不是医生，护士不是护士。
　　小蓉难产了，羊水破了好久都不见小孩下来。等医生用土办法把小孩生出来的时候，小孩已经窒息了。等后来送到县医院一诊断，医生说这孩子脑受损了，就算勉强养活下来，可能也是个痴呆。老幺抱着自己的孩子嚎啕大哭，他原来不相信命，可这回可真信了。老母亲找人给老幺算过命，说前世他是屠夫，杀了不少生，今世那些死于他屠刀下的，都回来找到索命账，一世清苦、不得安宁。
　　小孩可算是一天天地活下来了，可都得靠药物维持着，老父亲老母亲把仅有的一点积蓄都搭上了，那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哥哥姐姐们也都拿了不少钱，可也根本接续不上。
　　眼看着家被这孩子拖得不成个家了，老幺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决定放弃，放弃孩子。当他把这个想法给小蓉一说，小蓉也像疯了一样。药停了，在坚持了半年之后，孩子还是走了，老幺在孩子的坟前哭了很久很久。
　　小蓉还是走了，她受够了，生活朝不保夕的状态，丧子后的巨大悲痛，老幺的不作为和闲散，都让她受够了，虽然心里还是念着老幺，她还是忍着不舍和悲伤走了。她留下了一封信，叫老幺不要找她，她去了一个想去的地方。
　　老幺对小蓉充满着愧疚，也充满了怨恨。愧疚的是小蓉从跟着他开始，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怨恨的是，在如此的局面下，小蓉没有留下来同他共渡时艰，而是选择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