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90年代走过的老幺》一路同歌者

5、五

　　县城多少年还是没有变，以前在这里读高中的时候，老幺对这里熟得不得了，一条东川水穿城而过，东街、西街、南街、北街方方正正，不大的一个城里，住着有将近十万人，人多，机会就多。老幺始终认为，自己肯定能在这里站住脚跟。
　　大姐家肯定是不会让他俩常住的，在大姐家待了几天，老幺也不好意思了，在城边农户家租了一个低矮潮湿的两间小平房，每月两百块，在那时还算挺高的。老幺和小蓉安顿下来，便张罗着开始四处找工作。县城不比成都重庆，就业机会本来就少，小蓉本想还干迎宾的老本行，可城里就一个大一点的酒店，其它的饭馆根本就用不上迎宾，服务员、清洁工、跑堂的，都可以一肩挑。一次次碰壁后，小蓉也歇了。老幺这边也不乐观，到大一点的厂子里是没有希望了，打零工也找不到去处。那是还没有保安这个概念，看大门的也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幺这才发现，离开了家里、离开了亲人的帮助，自己是那么的虚弱和一无是处。
　　手里的钱越来越紧张了，再找不到工作，家里就揭不开锅了。老幺开始盘算自己的该干点什么，想来想去，还是街边卖猪药的启发了他。于是他花了点小钱稍稍一准备，就在菜市场门口练起了地摊，走这一步是在是逼不得已，但凡有点路子，老幺也拉不下脸来，生怕碰到以前的熟人。一天下来，凭着他能说会道的一嘴忽悠，真还挣到了好几十块钱。反正卖这玩意儿也不会出大事，本来原料就是玉米面和地里的稀泥巴。
　　大姐时不时会到小屋来看看老幺和小蓉，带点菜送点米什么的。大姐心慈，年不得弟弟这样，可想帮吧，也确实帮不上大忙。看完老幺，回去总和大姐夫叨叨几句，让他给老幺想想出路。大姐夫不是真不想帮忙，也确实帮不上忙，现在企业改制还没走上轨道，已经转制的，都被私人收购了，别人都是看效益，根本不管你这人情；没有转制的，基本上工资都发不出来，大批的工人下岗，根本没位置给你安排。
　　恰巧这时四姐也大学毕业了，也回到县城里找工作，也和老幺的情况差不多。不过四姐更要强，比老幺更能吃得苦。先是在纺织厂当计件工，每天挣十块钱也干，后来在朋友的指引下，也来到一个乡镇上种蘑菇，天天起早摸黑，辛苦是辛苦一点，但也算能挣下钱来。
　　老幺终于还是出事了，卖假猪药卖出事了。可能是因为他的生意太好，旁边一起练摊的看着眼红，就想把老幺赶走，自己独占一份。于是就叫了一个远房亲戚到老幺摊上买了不少药，拿回去一研究，发现这是假的，于是就叫亲戚拿着药到老幺摊上闹，闹完还到市场管理处闹，老幺心里也虚，得了吧，收起摊子赶紧跑吧，这个营生是干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