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约香榭丽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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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西陵家族，这是一个十九世纪末才蹿出的神秘庞大的宗族。
西陵，只是一个简称，它是由几个拥有惊人的财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家族组成的。
名声显赫的金融界霸主姜家是这个家族的其中之一。
世人都知姜家有二位少爷。二少爷，嗜睡的习惯已达到人神共愤的境界，故有“睡神”之称。大少爷偏怪，年纪轻轻却留着满脸胡茬，将一脸俊容掩饰在那邋遢的外表之下。放着好好的福不享，父母赚的金山不花，竟然带着他的破袋子，装着几件破衣服，背一把萨克斯，吹着三岁小孩都会哼的名曲《二泉映月》，靠着街头卖艺赚的那么“点”钱，养活自己，游走全世界——总喜欢背道而驰的他，在年轻的西陵少爷中有一个“怪人”的绰号……
壹
这是乔夕第一次来巴黎。
不愧是每年拥有2千万的观光客的法国，不同的建筑风情一下子吸引住乔夕的眼球。
香榭丽舍大道东起协和广场，西至戴高乐广场，是巴黎大街中心的女王。
走在香榭丽大道上，看着大道中央车水马龙的繁华，两旁浓密的梧桐树遮盖下的悠闲，乔夕深吸了口气，瞬间体会到巴黎人特有的浪漫是从何而来。乔夕一路走去，尽情享受温暖的日光和众人投向她的火辣辣的目光。
路尽头的戴高乐广场人声鼎沸，这里是街头艺人的天堂。街头艺术家们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拿手的乐器，有拉小提琴的、有弹奏手风琴的、有吹萨克斯的……几乎每一位都出手不凡，这里就是一藏龙卧虎之地啊。
不过对于音乐白痴乔夕来说，弹钢琴跟弹棉花真的没啥区别。与其欣赏音乐，倒不如欣赏帅哥呢。有一点她是很明白的，凡是有那么一点音乐细胞的人，浑身总散发着一种若有似无的高贵气质，她简直爱死了！为着能满足眼睛的欲望，她也只能牺牲一下耳朵了。
所以，就算她的耳朵再怎么忍受不了广场中央那个萨克斯声的难听和沉重，看见里里外外围了那么多观众，她还是按捺不住，向人堆中挤进去，她倒要看看吹奏的人是何方神圣。
吹萨克斯的是一个标准的东方男人，二十岁左右，一双桃花眼出奇的漂亮，像硫琉般迷人；鼻子又高又挺；双唇看起来性感得让人想咬一口。仔细看，男人的皮肤很好，细嫩而不干躁，但他大部分细致的皮肤却被不羁杂乱的胡须和飘散在额前的长发掩盖住了。再看那男人的穿着，肥大的破着洞的牛仔裤，皱巴巴的白色衬衣，一条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下。
乔夕不禁厌恶地皱皱鼻子，她承认这个“落魄”年轻人身上也散发着一股吸引人的气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独特魅力，可是，没来由的，她突然就是觉得很烦躁。
“要饭都要到欧洲来了，真是丢尽国人的脸！”乔夕小声嘟嚷着。
说的是地地道道的汉语，虽然人声吵杂，但她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男人耳朵里。
要饭？他堂堂西陵家族大少爷，名声显赫的金融界霸主姜家老大，竟然被人当成乞丐？士可忍，孰不可忍！
“大姑，这叫艺术！”男人帅气地一甩头，将长发束起来。
大姑？！
她才刚考上大学，女人还没做，倒成大姑了？乔夕当下怒了：“你眼神儿也太不好了，老头！我还不到20岁呢。”
她鼓着嘴的样子真是可爱，姜予哲忍不住逗她：“真可怜，20岁的光阴，40的草皮！”
乔夕一听，怒发冲冠。本来还想说自己刚才多嘴失言，想跟他道个歉。这下好了，被他这么一激，当下哪还记得哪跟哪，卷起袖子就想跟他拼命。
姜予哲立即摆出一副小生怕怕的熊样，眨巴着一双又精又亮的黑眸，可怜兮兮地说：“唉，人家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果真一点都不错，动不动就卷袖子抄家伙。”
这话是用英文说的，他一说完，围观的人闹哄哄笑成一团。对英语勉强还算OK的乔夕白嫩的小脸蓦地红透。
“你——”乔夕快要气结了，深吸了口气，“刚才是我不对，本来想跟你道歉……但是现在，我们扯平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看见男人弯起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
贰
不想记得，男人玩味的笑容却在脑海里越发地清晰。乔夕觉得自己这样有病，替自己找了个比较像样的借口——因为丢脸，所以记得！
香榭丽舍大道这个地方不算小，但是一天内，乔夕居然遇见了这个男人许多次。
“第一次来巴黎？”姜予哲的黑眸注视着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乔夕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但碍于基本的礼貌，勉强应了声：“是的。”
“喂！”姜予哲爽朗地笑着，“别生气，大不了我带你去玩，免费当一次你的导游。”
男人的笑容很好看，像阳光般温暖干净。但他的“不计前嫌”却让乔夕却觉得扎眼，他像是在间接嘲笑她的不成熟。
“真的？”她瘪瘪嘴。
“我要让你明白，什么叫做艺术。”男人说了一句很欠扁的话。
乔夕跺脚，赌气说：“你竟然怀疑我不懂艺术？”
“那就跟我去看看……”姜予哲故意激她，“去不去？”
单纯的乔夕哪容得他激，“谁不敢了？去就去，谁怕谁。”
她的冲动，她的单纯，让姜予哲莞尔。
为了更好体验法国人的生活，融入到这个浪漫的艺术之都，姜予哲带她坐上地铁。
巴黎的街头艺人多，乔夕早有耳闻，只是她不晓得这些人居然还潜藏屈居在各个地铁站的通道内，耐心地等待路人或者观光客赏那么几个法郎。
姜予哲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乔夕深深觉得。
只要有街头艺人表演的地方，他都会停下来，脚随着旋律轻踏着配合节奏，脸上流露出陶醉向往的神情。虽然不认为那些刺耳嘈杂的音乐有什么好听的，乔夕总会不知不觉沉浸在姜予哲的陶醉表情中。
每次听完，姜予哲会从钱包里掏出10法郎递过去。
乔夕想，这些不是他吹萨克斯赚的血汗钱吗？都送人了，他怎么生活？
每一次，她都禁不住好奇问他；但每一次，姜予哲总笑着说：“秘密”。
“别看他们这样，随便捉一个，都跟职业PRO级的专家一个等级！” 姜予哲带着赞赏的神情耐心地给她讲解。
“是吗？我听得磕睡虫都爬出来了。”乔夕故意满不在乎地丢个白眼过去，但是，或许是被他感染了吧，心里居然渐渐开始相信他的话。
“小声点，可别让他们听见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姜予哲好心地提醒，让乔夕再一次看清自己的莽撞与无知。
“他们不是中国人……”乔夕小脸布上一层尴尬的晕红，冰冷的声音不是那么有底气了。
“哦，也对哦……”姜予哲挠挠头，恍然大悟。
“姜予哲……”乔夕突然绽放出一个自认最迷人的笑容，“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想当我的导游，你最好把你脸上的胡子刮掉。”满脸胡茬，实在有碍她欣赏美少年！
“行，一个吻，什么都好办。”姜予哲狞笑的同时把脸伸过去，拍拍自己的脸颊。
乔夕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挽起袖子，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找抽是不是？敢占老娘的便宜！”
姜予哲捧腹大笑，彻底把她归于野蛮女友的行列。
叁
第二天，刮掉胡茬，一脸干净的姜予哲来找乔夕。
乔夕当即吓了一跳，“妈啊，这谁呢？”她来巴黎才这么些天，没有招惹什么帅哥啊……
“我啦，不认识了？”男人有点生气。
“不认识！”乔夕摇头，回答得很笃定。
“那，这呢？长头，下巴，胡子。”男人比了比束起的长发、干净的下巴。
长头发？胡茬……那不是……
“姜予哲？”乔头惊讶地上下打量他。
“不容易啊！”那人深吸口气，长叹。
“也……差太多了吧？”昨天还是一个满身颓废气质的街头卖唱的，今天就变成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一下子，乔夕有点接受不了。
“入乡随俗嘛！你说的，我们是中国人！”姜予哲挑挑眉，嘴巴弯起，露着邪恶的笑容。
乔夕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得，别还没夸就开起染房来了。”
“怪了，以前这张脸可是无往不利，所向无敌，今天怎么起不了效应了？难道老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带着困惑的表情。
“你现在才知道啊，晚了。”终于被她找着机会小小报复一下了，嘿嘿……
姜予哲作痛苦状，学着发哥的调调说了句：“岁月催人老啊！”
乔夕被他逗笑了，却故意绷着脸问他：“今天要带我上哪玩？”
理直气壮的语气像极男女朋友之间才有的亲昵，这让乔夕心虚的同时萌生了一种不该有的期盼。
“戴高乐广场已经去过了，我们去协和广场吧。巴黎是逛物天堂，最出名的观光点也就香榭里舍大道了。”
“那我们就去协和广场吧。”
姜予哲拉着她的手出了酒店，招了辆计程车，动作是那么的自然。
交握在一起的掌心传来他暖暖的体温，如一束阳光注入乔夕的心房。盯着他的背影，乔夕觉得自己的心莫名跳得厉害。
“广场的四面八方分别矗立着八个雕像，代表19世纪法国最大的八个城市。从这里远远看去，可看见杜乐丽花园的千叶起舞，还有塞纳河波光荡漾的美景……”
姜予哲是一个称职的导游，他不厌其烦地向她讲述每一处的景观，以及背后的故事。
乔夕装出很认真欣赏的样子，脑子里却“嗡嗡”响成一片，一阵空白。像被催眠的猎物一样，她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过每一块土地。
她这是怎么了？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
乔夕的心跳得非常厉害，小脸无端地热了起来。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又无比贪恋那只手掌的温度……
肆
离开巴黎的最后一个晚上，乔夕给姜予哲打了电话，第一次。
“今天怎么突然想请我看电影了？”电话另一端的姜予哲感到惊讶。
“导游的工资呗。”乔夕提高音量，尽可能把不以为然的态度用声音表现出来。
姜予哲闷笑，似真似假地说道：“那好吧，我勉强接受，虽然少了点。”
乔夕气得磨牙，可以想像得到姜予哲那张轻浮的嘴脸。
凉风抚面的夏夜，他拉着她的手，漫步走在去电影院的路上。他的步子不大，总是配合着她的步伐，让她不至于太赶，又不会走得太慢。
乔夕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似乎早在上辈子，他就这样拉着她的手漫步。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从心底向外冒。
每到一个地方，乔夕就会在当地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对她来说，她根本不在乎现在播放的是什么影片，主要是想更好地感受到当地的环境、气氛。
临时决定看电影的后果就是，买了电影票，还要多等半个小时才能进场。
今晚的风很大，乔夕感觉有些冷了，瑟缩着身子。姜予哲不着痕迹地靠近她，为她挡住了大半的晚风。
乔夕心窝一暖，小脸瞬间热起来，不敢看他，视线落在他手上的萨克斯上，不免感到好奇。
“它还真是你老婆，到哪都不忘带上它。”
“它要是我老婆就好了。”
姜予哲鼓着腮帮子，哀怨地看她，又突然笑开来，吹了一小段《二泉映月》。乔夕看着他如痴如醉的神情，不小心也跟着陶醉。
“你很喜欢这首曲子。”
“你知道？”他惊讶。
“每次都是这一首，我怎么会傻得听不出来。”乔夕翻了翻白眼。
姜予哲笑了：“我教你。”
“不要。”乔夕皱眉，“我跟音乐有关的东西天生八字不合，我可不想出糗。”
姜予哲把萨克斯塞到她的手上，一个劲地催促：“有我在，没得糗了。”
他的口气霸道得像言情的男主，乔夕忿然地瞪大眼睛，把萨克斯吹得一通乱响，引来路人善意地微笑。
“看吧，大家都在笑呢，这还不是笑话？”乔夕撅着嘴，忿忿然的眼珠子瞪如铜铃。
“哪啊，谁说的，这可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二泉映月》！”姜予哲摸了摸乔夕的头，嘴角流露出真诚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吹的是《二泉映月》？”乔夕小脸俏红，不习惯和男生这般亲近，嘴角去不自觉地扬起纯真而又甜美的笑容。
“真可爱，一猜即中。”姜予哲摸着她头的手又加了点力道。
乔夕不满地拍开他的手，怒瞪着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夸我可爱！”
姜予哲扬扬眉，一双桃花目一直瞅着她，似笑非笑，带着诡谲的色彩：“那夸你漂亮、好看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乔夕满意地点点头。
姜予哲坏坏地笑道：“这么好骗，还不叫可爱？”
乔夕气得眼睛都直了，有种猎物笨蛋地自动跳进猎人陷阱的挫败感。
姜予哲哈哈大笑：“你在这边等着，我去买爆米花和汽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乔夕狐疑地看着她。
“据本帅哥统计，还没有女生不喜欢这两样的。”姜予哲笑得不露牙。
乔夕禁不住当场递了他个白眼。
拥挤的小商店前，姜予哲笑着冲她招手。乔夕笑了，突然觉得手上抱着的萨克斯都备感珍贵了起来。她站起身，想向姜予哲走过去。可刚跨出一步，有人从她的身后将她抱住，嘴鼻立刻被人用布捂住，一股难闻的药味立即蹿入她的鼻腔。乔夕挣扎了几下，只觉眼前一黑，人便昏厥了过去。
等姜予哲回来，看见的只有遗落在地上的两张电影票。爆米花和汽水被摔在地上，他大步追了出去。
伍
像是经过一场漫长的睡眠，乔夕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
这是间摆饰简单却不失堂皇的高级房子，身下是软质的高级长沙发，一个温婉娴静的女人坐在她的对面，面带典雅的微笑。
“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头还疼吗？”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神情关切。
“有点疼。”乔夕晃着头皱眉，“阿姨，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
“一会你就知道了。”女人笑得暧昧，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乔夕不安的心竟然瞬间踏实了下来。
“在他心中，你算是特别的吧？我苦口婆心劝了他两年，他还是不肯把那些乱渣渣的胡子刮掉。你无心的一句话，他却放在心上，为你改变了形象，还了一个真正的他。你说，我是该嫉妒你好呢？还是该感谢你？”
女人似乎是在跟她说话，可乔夕听得稀里糊涂，什么嫉妒啊、感谢的，她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好像不认识你。”这是乔夕得出的结论。
女人莞尔一笑，反问她：“已经上大学了吧？”
按逻辑推理，突然被迷昏弄到这里，这女人应该是主谋，也就是所谓的坏人！可为什么乔夕却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恶意，嗅不到任何一丝危险的气息呢？
“刚上大学。”乔夕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如果对方是有目的地绑架她，应该早已经摸清她的底细。她的父母是上流人士，她算是千金小姐，也值那么点赎金；如果不是绑架，那她就真的猜不透了。
“大学……”女人喃喃自语，眼中迷离的色彩显然是在回忆些什么。
没让乔夕多等，半个小时过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姜予哲？怎么是你？”乔夕双目圆睁，惊讶地看着他。
姜予哲粗鲁地把乔夕揽入怀中，恶狠狠地瞪着慈笑扬眉的女人：“你这样做，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担心？姜予哲在担心她？乔夕内心禁不住一阵欣喜。
“不这样，你会回来吗？”女人笑得温柔，“你已经有一年多没回来看我了。”
“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一直都有找侦探跟着我。我的一切，你可是了如指掌。”姜予哲隐忍着不快。
女人笑着唤来管家，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可以看出这家人的家规严谨。
“吩咐下去，午餐多准备一些少爷爱吃的。”
管家弯腰应了声“是”，又跟姜予哲行了个礼才下去。
乔夕看到这里，更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走到姜予哲的跟前，替他整理了一个领口，埋怨道：“你这孩子，难得回家一趟，母亲还没叫一声，倒质问我来了。”
“什么？你是他的母亲？”乔夕瞠目结舌。怎么可能，她看起来才三十多岁，怎么会是姜予哲的母亲。难道是后妈……
姜予哲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眉心，半带宠溺地训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她真是我妈！”
乔夕皱皱俏鼻，不满地抗议：“喂，我跟你还没这么熟呢。”
姜太太拉着她的小手放在掌心里，笑着说：“你别介意，阿怪这孩子就这样。”
“阿怪？”乔夕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奇怪的名字……
姜太太温柔地解释：“嗯，这是西陵家族的成员给予哲取的绰号。”
姜予哲浅笑，看样子他似乎对这个绰号相当满意。
“西陵家族？”乔夕惊讶地瞪着眼前的人，大张的嘴巴足可塞进一个鸟蛋。
传说，这个家族是由几个家庭结合而成的，分别包括了金家、步家、雷家、姜家、任家、沈家……
传说，他们拥有惊人的钱力和举足轻重的地位，其影响之大，无人知晓，只知道连政界也有他们的人……
传说，西陵家族虽是名声显赫，但新一代的西陵少爷们却个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真正见过他们的没几个……
传说，还是传说……
看着彻底傻掉的乔夕，姜予哲愈发感到好笑。西陵家族算什么，尽管有通天的本领，他还是他，一样会吹着萨克斯游走世界。金钱算什么，他不稀罕。
陆
那一次后，乔夕回国了，再也没见过姜予哲。倒是温柔娴雅的姜太太来找过她两次，希望她出面劝说姜予哲留在国内，好好完成学业，继承他父亲的产业。乔夕拒绝了——因为她没有劝说的立场，她不是他女朋友，姜予哲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
她想做他女朋友吧？很想吧？乔夕忍不住自讽，然后对自己发脾气，开始讨厌姜予哲，憎恨他的招惹。
能考上X学院，是乔夕梦寐以求的梦想，更是长期通宵熬夜奋战的成果。站在校门，望着长如蛟龙的林间小径，她的心情是异常的兴奋。
而且，甫入学，班主任就把学习委员的重任交到乔夕的身上。力排魁雄，乔夕那个感激兴奋，当场几乎激动地落泪。此等光荣的身份，乔夕一个星期后就想辞去了。
“搞什么嘛，学习委员的职位除了摆设，还要兼职当义工。搬搬抬抬的，这是哪门子道理，不给工资又没免学费。整天像个奴隶被大家差遣，腰都折成两半了……”抱着一大叠作业簿，乔夕心里愤愤不平。最令她想扔书走人的是，班主任的办公室竟然还在教师楼的第四层。一想到还要爬楼梯上去，乔夕就狂晕。
“同学让让。”
前面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乔夕抬头一看，一道光芒耀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依稀记得那人的五官长得不是一个俊字能形容的。眼是眼，鼻子是鼻子，嘴是嘴……没一个错位，更是精雕细刻得好看，特别是那眼神……好熟，有点玩味、有点玩世不恭，更有几分凌厉。
“一个月没见，想我了吗？”
声音好像……
乔夕将面前厚重的作业本再放低点，正眼端祥眼前的人。
“姜予哲？”乔夕惊讶地看着他，一个失手，作业本掉了一地，仙女散花。
“见到我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姜予哲坏坏地笑着。
“你还有胆来找我？”乔夕咬牙。招惹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这会儿一个兴起，又来寻她开心……他是不是欠抽？
“真想我了？”姜予哲黑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乔夕小脸一红，连忙弯腰收拾东西，好掩去这窘态：“还不帮忙捡？”
他倒是听话，俯身动手帮忙。
“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其实乔夕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来找我？
姜予哲突然失望地说：“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以后你可以叫我阿怪，不然哲哥也行。”
乔夕不屑地上下打量着他：“看过不要脸的，就属你最不要脸！还哲哥呢，人家音乐系姜老师也才二十来岁，大我那么一点点。人家已经是自学硕士，如今又自修博士，还是音乐系重金礼聘的导师！叫什么来着？叫姜予哲吧，你说你也叫……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姜予哲……那他不是……
乔夕再一次受到震撼，睁大眼睛，上下左右把他审视个透彻。
“不可能，不会这么巧的……”乔夕笑得很牵强，有种不好的预感。
“嘻嘻，真是聪明的丫头，该赏。”姜予哲咧嘴笑完，对准她的樱红小嘴顺势偷得一吻。再舔舔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乔夕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日落西山。姜予哲早已人去无踪影，地上的作业本也不翼而飞。
啊啊啊，她保存了18年的初吻……
柒
不行，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被那坏蛋讨了便宜呢？
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要雪恨！那可是她珍藏了18年的初吻！一直以来，她都幻想着有一天，和喜欢的恋人来个浪漫的约会，烟花下送出自己的唯美初吻……可这一切，都因为那个坏蛋而宣布完蛋了！这叫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呢！
最可恨的是，亲了她之后，他竟然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表示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对付他，可怜的红色郁金香于是成了她的出气筒。
“太可恶了，姜予哲你这个笨蛋！下次要是再让我见到你，我一定剁了你——”
随着一声声谩骂，手上的郁金香被摧残得不成花样，花瓣片片飘落在地上。
“怎么可以这样呢？明明是你的错，为什么我要难过呢？我恨你……”
乔夕眼睛潮湿，最令她痛恨自己的，还是脑中姜予哲那张挥之不去的俊脸和爽朗的玩味笑声。
“恨谁呢？”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当乔夕看清来人正是姜予哲，气得将手上的郁金香全丢在他身上，恨恨地骂道：“就是你！我讨厌你！最最最讨厌你了！”
姜予哲听完哈哈大笑，用力地抱她在怀里，“可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口气很平淡，一点都不认真，像开玩笑一样。乔夕心跳的同时，不禁悲哀地想哭……完了，她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恐惧感侵向她，乔夕哭丧着脸说：“姜予哲，你别再拿我寻开心了。我不是你，我玩不起。”
这话说得老成，乔夕突然能体会到，言情小说中的女主为什么总会因为男主若即若离的态度，而整天把自己搞得精神恍惚，一副活受罪的苦难样。
“你觉得我像是在拿你寻开心吗？”黑眸闪着异常的光芒，姜予哲嘴角上扬。
“你觉得不是吗？”乔夕想哭。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总是因为他的一言一语而变得上上下下的。
“难道我就不能是认真的？”姜予哲眼中藏着笑意，心情很好的样子。
乔夕摇摇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姜予哲，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讨厌这样的感觉，我笑不起来。”
姜予哲扬眉凝视着她，俊脸突然向她靠近。
猝不及防的亲近把乔夕吓了一跳，脸瞬间热了起来，红得似乎可以滴血。
距离越来越近，乔夕下意识地缓缓闭上眼睛，心如鹿跳。
两人的双唇贴在一起，柔柔的，软软的，好像有郁金香的味道，乔夕一下子就恋上了，昏了头。
他的吻很轻，只是停留一会就离开了。乔夕突然舍不得，开始变得贪婪。
“姜予哲，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在恋爱？”她问得很轻，没有自信。
姜予哲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勾起的嘴角带着笑靥，没有说话。
捌
姜予哲总是很忙，除了自己的学业，还经常会有老师找他代课。乔夕想，大家应该都不知道他是西陵家族的大少爷吧。不然大家哪有这个胆子，敢对他发号施令。
有一点，乔夕到现在都猜不透。
萨克斯有什么好听的？凭什么让整座学院的师生们都像发疯了一样的爱上它？更夸张的是，学院方面竟然还要为姜予哲开个人演奏会！
“啊——太好听了，我都要醉了。”在大学才结识的好朋友颜瞳发出蛋白质过剩的尖叫。
乔夕双耳被震得嗡嗡作响，掏掏耳孔，她皱着一双粗细适中的秀眉，用更大声的嗓音厉声大吼：“闭嘴！”
颜瞳痛苦地摸摸耳朵，埋怨地说：“夕夕，你疯了。”
夕夕？恶心！乔夕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对，我早该疯了，竟然来这里。”要不是这里人满为患，连通道都站满人，她早冲出去了。
颜瞳干脆将她的话忽略掉，继续看着台上专注吹奏的姜予哲，两眼发光。
“夕夕，你咋这么幸运呢，竟然能让姜予哲这个大帅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样？”说完，她还煞有其事地发出一声长叹。
乔夕一听，立马给她一记爆粟。
这时，独奏会结束了。姜予哲回到后台，观众并没有散开，而是齐声喊着：“姜予哲、姜予哲……”
掌声像打雷一样，让乔夕心里也萌生了一阵骄傲。趁大家不注意，乔夕拉着颜瞳钻进后台。
“你能来看，我真是太高兴了。”姜予哲一点不理会还有别人在，一把抱住了她。
“喂，放手，还有人呢。”乔夕红着脸抱怨。
“是不是没人了，就可以任我为所欲为了？”姜予哲说得下流轻浮，不过还是听话放开了她。
后台的工作人员霎时笑开。
乔夕瞬间连耳根都红了，啐了他一声：“去你的，哪远滚哪儿去。”
姜予哲作思考状，像是玩笑，又像认真地说：“那我回巴黎？”
“去去去，剪了头发，刮了胡子还是乞丐一个。”乔夕以为他在开玩笑，跟往常一样拿他倜侃。
“我真的走了。”这次，姜予哲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乔夕一愣，看他那样不像说假，胸口一团无名火顿时像火山爆发一样，势如破竹。
“姜予哲！休想让我送机。”
乔夕咬着牙，说得凶狠，但不争气的眼眶却红了，湿润了一片。脑中想着上次她问姜予哲的话，“姜予哲，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在恋爱？”，但他到现在依然没有给她答案。
姜予哲慢慢勾起嘴角，笑得像云彩一样多变，又美丽。
乔夕怒不可遏，转过身，拉着颜瞳就一个劲的往外冲。
“咋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后面的，颜瞳没敢问。
“没，碰上了只死耗子。”乔夕咬牙，硬是不让眼眶中的泪珠滚落。可一甩头，一出声，它还是掉了下来。
乔夕，你给我争气点会死吗？她暗骂自己。
看不到她神情的颜瞳，自然也看不见她的眼泪，仍自顾自地说道：“夕夕，姜老师只是代课的，听说常年在国外。你说他这次会待多久？”
“不知道！早走早好。”乔夕说得贼溜，眼泪却掉得更凶。
“你会跟他一起走吗？”
“他谁啊？凭什么？我乔夕谁啊，怎么可能！”她说得肯定，心头却揪痛得很，哽咽的喉咙像火在烧。
“哎啊，就怕你去了！不去更好，可以陪我嘛。”颜瞳突然扑过来，抱住她，挺用力的。
乔夕心里一慌，充满了感激。
“没事的！下回老天一定会赐两个更好、更帅、更有才情的帅哥给我们的。”
“嗯！”乔夕把心一横，用力点了一下头。
这，乔夕的手机铃声响了。
“谁啊？”颜瞳问。
“死耗子！”乔夕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喂！想死的报上名来！”
孙二娘的吼声……颜瞳掏耳……
“……嗯，然后呢，有话快说有P快放，老娘这忙着呢……嗯，香榭丽舍大道……勉强可能……明早的飞机……老爸老妈都同意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来着，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嗯，几点……好，九点见！”
看着她渐行渐远、从最初的咆哮到最后的细若蚊蝇，颜瞳深深叹了口气：现在的女人啊——口是心非！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约香榭丽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