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四片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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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孔雀呻吟一声,翻了个身,怎么回事?头疼欲裂,她用手抱住仿佛快要爆炸的脑袋钻进被窝里,无奈还是很疼.
孔雀吃力的用两手将身子撑起来,却惊讶的发现外面的天空竟已布满了火烧云,庭院中挂着的风铃清脆的“丁零当啷”声悠远的恍如隔世，也唤起了她的思绪。她该不会这么能睡吧？看现在的天色，十有八久已是傍晚了。对了，昨天，昨天和泗水一起喝了很多桂花酿，然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真是汗颜，只是一点桂花酿，就把自己给弄成这样，她的酒量不会这么小吧？想来想去，忽然恍然大悟，这具身体只是个八岁女娃，能抿一小口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她千杯不醉吗？
孔雀下地，捶了捶后背，伸了个懒腰，头还是疼的厉害，她长叹了一口气：“哎，早知道就不喝酒了。”她跺了跺脚，上前打开房门，没想到就撞上了迎面跑来的泗水，两人的头重重的撞了一下，只听“嘭”的一声，孔雀捂着头连连后退几步，痛的吸着冷气，她抬头刚想训斥那个乱跑乱闯的丫头，却见泗水也揉着额头，便只好作罢：“这么着急干吗，以后出入一律步行，嘶....”泗水喘着气：“奴婢该死，但是，但是....弥图的王子已经来了，君王召你入殿。”孔雀还未缓过神来：“哦，王子....”转而大惊：“什么？你说他们已经到了？”泗水用力点了点头，孔雀慌张的赶紧跑了出去。
泗水看着孔雀，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提起裙子艰难的追着她小跑起来：“公主，等一下，公主，还没装扮那，公主.....”主仆二人相继奔跑在庭院中。
君王坐等右等还不见孔雀,有些微微的怒气,可不得不对客人们笑脸相迎.
他的左下方懒洋洋的横躺在虎皮上的人正是这次夜宴的主角之—，弥图的王子——端木悠河。初听这个名字时，君王是十分惊讶的，因为乐都的人们认为名字中带有复姓的人是有福的，所以皇亲国戚们就按照传言统统将名字改为复姓，但这毕竟是人为的，真正有福的人是家族本就带复姓，而整个乐都只有寥寥三个家族，其一是南域撒冷的轩辕氏，其二便是东域弥图的端木氏，最后一个复姓家族似乎已经消亡了。但他们曾辉煌一时，甚至还统一过东南两域，他们就是欧阳氏。
这也就是君王为什么同意这门婚事的原因，虽然弥图有传闻说这个王子游手好闲，常流连在一些风月场所，但人家毕竟是高贵的端木氏，他们来请婚，上官氏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同意不同意，压根不是他们说的算。
端木悠河注意到了君王的目光，将视线从手中的金樽转移到他脸上，玩味的笑了。
君王感到有些失礼：“实在抱歉，郁儿从小就很贪玩......”悠河皱眉，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大碍。”君王一顿，闷闷的“恩”了一声。
正当气氛凝重的时候，传令的侍监一声阴阳怪气的“绯郁公主到！”打破了长久的静谧。君王不由大喜，众人也昂首向门外望去。
“公主，小心，公主.....”眼看孔雀就要摔倒在地上，泗水赶紧伸手去扶她，可已经晚了，孔雀被门槛一绊，摔了个狗啃屎展现在众人眼前。
孔雀疼的忘了现在身处何地，皱着眉揉着下巴：“啊....嘶...真是倒霉....”再抬眼朝前望去的时候，顿时傻了，数十双眼睛或惊讶，或好笑，或哀伤，或绝望，或玩味的直直看着她
孔雀呆呆的坐在原地，好半晌才傻傻的笑了一下，朝诸位摆摆手：“你们好啊....”，正当这时，头上的金色发冠“哧溜”一下滑了下来，孔雀不堪负重，整齐的发团就这么顷刻间散了架，泗水悲哀的咒骂了一声，用手捂住眼睛，不忍心看。
君王的那颗适才还火热的心立刻凉了一半，在他眼前的哪还是那个美丽大方的孔雀。
被夜风卷起的飘扬着的乌发，脸上的妆容让汗水浸透，锦绣兰花浮云袍子不能说是穿在她身上，简直就是盖在她头顶，乱七八糟的钗子散了一地，其间还有被绊倒时掉下的一只绣花鞋。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孔雀扫视了众人，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庞撞进了她的视线。上扬的挑衅着的眉毛，看着轻浮实际上却深邃的眼瞳，还有笔直而下英挺的鼻子，和无论何时都微笑着的唇。她看呆了，这张脸她怎么会忘？她闭上眼也能画出的五官，曾让她魂牵梦绕的人，只是他的神情变了，少了几分严肃，却多了几分不羁，笑容也不同与以往的纯净明媚，是一种事不关己和魅惑的笑容，原本黑亮直立的短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火红的张扬而邪肆的长发。
孔雀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一到嘴边，却都被硬生生吞下。悠河注意到这个冒失的公主这样看她，便笑的更灿烂了，虽然他没有恋童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让他有久违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点不禁让他恐慌。他需要的不过只是对付父王、母后的一个工具而已，一个让他可以更自由的工具，是丑是美无所谓，彼此相爱更不需要。想到这儿，他将眸子眯起。
“咳咳。”君王的一声咳嗽同时唤回了两人的神智，他对孔雀使了一个眼色：“郁儿，赶快去准备一下，弥图来的王子和使臣都都等着看你的歌舞。”孔雀一愣，慌忙“是”了一声，小跑到内室。
孔雀拿着什么也没绣的白裙，忽然一阵的激动，她终于可以再次见到他了吗？这是真的吗？她不敢置信地抖了抖，随后又赶紧换上白裙，在静前看着自己，恍然又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怕穿素色的衣服显得寒酸，又怕穿大红的衣服显得老土，这种徜徉在幸福中的初恋心情，久违的初恋心情，孔雀叹了一口气，转而一想，现在的他不知记不记得那些往事，他和那个不知名女人的亲密举动又一次浮现出来，心猛的抽痛了一下，不管怎样，她甚至还没对他说出心中的那份感情，今天，她一定要告诉他。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孔雀走了出去，面上的笑容一下扫去了席中的人们适才感受到的阴霾。
乐队坐定，孔雀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任何的伴乐，只有两三下而拨的古筝。任何翩翩的动作在这首凄楚的《越人歌》中都显得多余了，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眶中滚落，她的热情却撞上了他的冰冷，看着他依旧无所谓的神情，她啜泣了一下，果然，是不记得我了么？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去记？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孔雀为自己已然逝去的爱情而感到绝望，笑了，却让眼泪留进了嘴里，酸涩的泪，就如同她的心一样，在这一刻，被扯的粉碎，如果要博得一个人的爱这么难的话，那么她干脆不要去爱别人....她会伪装自己，会封闭自己，她永远不会再给自己爱上别人的机会了，永远不会！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知不知？
悠河一惊,心悦君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一个莽莽撞撞的八岁女孩和他?真是难以理喻,但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看着她伴随琴音流泪,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
曲毕,孔雀擦去那些不争气的泪水,对他投以客套的微笑,既然他已然忘却,那么棋子终归是要做好棋子的本分,牵连过多的感情进去,这可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如火如茶的掌声中,两人相视而笑,没有温馨与浪漫,没有甜蜜与酸辛,没有忠贞与深情,有的只是利用.
宴席散了,君王竟出乎意料的提出去孔雀与悠河初次相见的赛马场.
此刻,浩瀚的星空下,悠河和孔雀一前一后地走在大草原上.
君王一到马场就将他们两拢在一块,不过孔雀还得感谢他,在这里刚好把话说清.省得这个王子婚后要说什么她要尽妻子的职责.
起初是长久的静谧,半晌,孔雀试着问他.
“我想在这里把话说清楚，殿下。”孔雀停住脚步，看着悠河的背影说到。
悠河转过身来，草原特有的强风将他一头红发吹的狂舞起来，他略有深意的对孔雀笑了笑，一挑眉：“你不需要叫我殿下，就像我不需要叫你公主。”
孔雀昂起头，上前几步，逼近他，近的连呼吸都能感觉的到，她掂起脚，直视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借着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微光，她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那种好看的蜜色，就像猫的眼睛，优雅而狡黠。
他没有后退，反而与她凑的更近：“好看吗？”孔雀摇了摇头，一把将他推开：“很恐怖。”悠河用有力的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强制性的将她拉近：“我倒觉得你的眼睛，很美。”孔雀躲开了他的视线，却听他又说：“你喜欢我？”她一愣，却又装做若无其事：“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悠河的嘴角扬起：“果然没让我失望，说吧，你嫁过来后有什么条件？”他放开了孔雀的下巴，转过身去，对着一轮皎洁的月亮出神。
“我不会做什么贤妻良母，只不过是为了给父王母后装个样子，我嫁过去三年之后，你给我足够的银两，再放我自由，就可以了。”孔雀皱眉，她在和他谈条件，他居然连看都不看她：“转过来！”
悠河回头，却已是满面笑容：“很好，我娶你的目的和你一样，三年之内我们互不干涉对方，三年后我保证放你走，而且给你的银两足够你花两辈子。”
孔雀满意的向他微笑，月夜下，他们宛如一对情侣，却各自心怀鬼胎。
这时，孔雀身后的草丛一动，李公公笑嘻嘻的走了出来，她暗叫不好，刚才说的话竟然都让这个老东西给听了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四片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