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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天下安,京都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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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四十八年六月,燕城被破,定山军长驱直入,新朝最后一位皇帝文帝自刎与龙座,宫墙易主,十月,定山王登基,国号魏,年号康元,至此混乱割据了一十二载的中原大地再次回归平静。
短短一个月,天下易主,旧人不知归途,新人不见前路,而在金陵城外的一座道观中,道人们日复一日地晨钟暮鼓,世间的纷纷扰扰似乎与此地并无多大关系,这里仿佛真正的成为了世外方圆之地。
“赦兄弟,我祖父与叔祖父都被封为了国公,咱们可是唯一一个一门两国公的,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为着这件喜事儿,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呢?”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年轻快地大声喊着,若不是他自身被一根青年手臂粗细的藤蔓缠绕着荡游在半空中,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真的在为自己家族喜事儿所开心兴奋着,当然,不包含非常时刻地非常人,比如同样被藤蔓缠绕荡在空中的少年人以及安静的在地上采花的人。
“是啊,赦大哥哥,我还听说叔父被封为殿前司,统领禁军,实为一大喜事。想必叔祖母与婶婶也甚是惦念叔祖父与叔父,不如就让我们快点回家,莫耽误了回京的行程。”一个被藤蔓追赶的小孩一边挥舞着手中利刃躲闪着藤蔓的追击纠缠,一边抽空看着一旁安静的采花人喊道。
采花人贾赦看着面前的浅紫色小花,皱着眉头,头也不回地回道:“老祖宗说了,过几日等天放晴了,我们就与我外祖家,并王家、薛家一块儿启程北上,如今正是雨季,等天放晴还有些时日,不着急。”贾赦并未像那两个少年人般嚎叫的山间鸟儿惊飞,却清晰的传入在场人的耳中。
“我说赦小子,你也之如今是雨季,我这已经被淋的湿透了,再淋下去可要病了,你就不能发发慈悲,饶我们一回,毕竟敷小子与敬哥儿也是一片孝心,想采些山珍给老人家,你又怎能袖手旁观?”一袭道衣如鬼魅般在山间行走,若有寻常人在此,只能看见如幻觉般的残影却又能听见清朗的声音,只怕会惊魂地以为看见山中精怪。
“苏表舅,不是我饶不饶了你们,而是如今这蛇藤异常不听指令,而这谪仙草又透着妖异,我也不知该如何。敷大哥哥,你先敛息,再用控水术控制着雨水冲刷蛇藤,等蛇藤放松时在趁机脱身;敬哥儿,收起你的炼金术,炼金术虽能逼退蛇藤一时,可你没发现已经有多跟蛇藤快将你困住了吗?你先退到谪仙草处来,苏表舅,你也过来,别再绕了,绕得我头晕。”贾赦一口气吩咐完,又看着谪仙草不语。
自空中荡着的贾敷一脱身便快速几个起落蹲到贾赦身边,“谪仙草怎么了?”。
“兄长,谪仙草其叶自根起宽而不肥,叶尖轻垂,其茎直而纤细,其花白而透,蕊黄而轻盈,通体荧光,风起飘飘如谪仙,凡人食之可如嫦娥升月宫,修仙之人食之可二次洗筋伐髓,身子飘渺,故名谪仙草。”贾敬不知何时逃出蛇藤的限制,也半蹲在谪仙草的旁边,向贾敷讲解着谪仙草。
“所以,这朵谪仙草变异了?”贾敷看着面前紫的妖娆的谪仙草肯定的说着不确定的猜想,心里却暗道,自家弟弟果然对与炼丹有关的知之甚多。
“哧,敷小子,平时不用功,现下如白痴。谪仙草,又名折仙草,折断的折,其对应的呢,就是入魔花,此时的折仙草其花以下部位仍是谪仙草,但其花却泛紫,其蕊如墨,食其花瓣可引人堕魔道,其蕊则可引妖入魔途。”苏淮彦也停止山间运动,落坐在谪仙草旁边。
被四个热血青少年围观的折仙草肉眼可见的打了个颤栗,如西子捧心般摇摇欲坠。
“你们确定这货能食之升仙,吞之入魔?”贾敷看着瑟瑟发抖地谪仙草,十分嫌弃地问道。
“嗯……这棵草,挺有灵性的。”贾敬言不由衷道。
“是棵机灵的草。”苏淮彦夸赞道。
不理会其他三人玩笑似的调侃,贾赦看看周围的蛇藤以及凡人草,皱眉道:“不对,此间魔气过旺,谪仙草才会转变为折仙草,凡人草有问题。”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又环顾四周,并未觉得有何不对,可四人中修为最高的人已作出判断,他们却还不知有何问题,这种境况令三人的眉头挤成深深的山川。
贾赦抬头看着落在山间的雨,细如牛毛,山间云雾弥漫,山谷闷潮,倏忽间似恍然大悟道: “是这雨不对,雨中红尘气息太重,又夹杂着丝丝魔气,故而魔气过盛,凡人草可吸一切混浊吐灵气,只这雨又延绵不绝,故此间气息过于陈杂,灵魔二气胶着不下,这谪仙草才未彻底转为折仙草。”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把天堵着不让下雨啊。”贾敷看着贾赦疑惑道。
“你以为你是女娲,可以石补天啊。不能堵,但能遮。”苏淮彦随手抓起扔在地上的浮沉扫了贾敷一把。
贾赦起身道:“敷大哥哥,你先回观禀明钟道长,起瞒天阵,敬哥儿,你留下将你们所需药物尽快采摘,瞒天阵起后,药谷不可再有人,苏表舅,你陪我再彻查一遍药谷。”
“好。”
“是。”
“走。”
三人应过后,便分散开来。
贾赦与苏淮彦一路疾行,将整个山谷巡视了一遍,只见山谷中已凡人草为界,魔界草药甚是旺盛,仙灵草药虽未枯萎,却也不见多好。
“苏表舅,我们不日即将启程前往燕京,您可要随我们一同前往?”贾赦一边随手栽种了一颗绿色玫瑰样的花种,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问着苏淮彦。
一旁的苏淮彦正抬头仰望着山间道观,此时听到贾赦的问话,心下不由沉思。近两年来,观中景象日益月新,若曾经道中子弟是因战祸饥荒而躲避进观中,今日的弟子,哪怕是外门弟子,也不想离开道观,而自己,虽是内门子弟,但不知为何,赦小子似乎甚是忌惮自己,没错,是忌惮,赦小子看自己那眼神透着审视。
“我?你若真让小道说的话,我自是不愿去的,试问世间还有哪里比的上道观中的灵气充裕?”苏淮彦不愿不明不白的遭受猜忌,若是常人,自己肯定是先虚以委蛇,在伺机而动,可面前的小子是世上与自己有些血缘关系的亲人,无端猜忌令人委屈而心伤。
贾赦看到苏淮彦那委屈的表情,有些惊讶,二十多岁的人向一个不满十岁的稚童诉委屈,实在有些吓人,虽说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幼子稚童,不过,贾赦略一思索,便抬头道:“若说修炼,天下何处不可修炼,若一味地借助外力,而反入了外道。表舅,小侄邀您北上同行,一是家中妇孺老幼甚多,希望您能护卫一二,二是您旧居山中不入世,难道不想再看一眼故土繁华?三是我姑姑已然出嫁,您不想见她一见,看看她到底嫁的如何?最后一点,我并不想猜忌什么,只是我听家里祖母提起您幼时曾得过失魂症,我想您离小侄近一些,危难之时,小侄也可帮您一二。”
苏淮彦看了一眼贾赦,低头道:“你若真不放心,就随你走一趟又如何。我这两年虽不及敷小子与敬哥儿般进步神速,可也不是虚度二十载。”
贾赦笑笑拱手,“那是自然,表舅虽钟道长修道二十余年,自有所悟,那是魑魅魍魉可进身的,只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怕一些非常人图非常事。”
“非常人图非常事?”
“天机不可泄露。”贾赦故作高深的摇头晃脑一番便起身离开,“大阵已起表舅随我一起回观中吧。”
音落,苏淮彦见贾赦已然行至半山腰,忙疾行随上,心中却是骇然不已:这贾赦的功力,到底是何种程度。心中猜测是猜测,亲眼见到,更是令心中震惊。
“赦大哥哥,我已将药草采齐,只是还需半个月方能炼成丹药。”贾敬一手拿着一个鼓的发胀的锁灵囊,一边苦恼的看着贾赦。
“敬哥儿,贪多必失,再过七日,我们就要出发了,这七日里,你就在观中炼药,能炼多少炼多少,炼不完的就交给丹药门的弟子。”贾赦说完,便带着贾敬行至炼丹堂,留下贾敬,又转身前往正观钟道长处商议许久,方才自行离去。
贾赦前脚进院,史芙后脚就跟了过来,“赦哥儿回来了?”
“是,太太。太太可有事请吩咐?”贾赦来到史芙跟前,恭敬行礼。
史芙看着眼前的长子,有点儿发愁,自小儿子出生,这大儿子好似日益疏远,若说是这长子不喜孩童,可他对待其他堂兄弟都是极好的,唯独小儿子,不知怎么的,就是喜欢不不起来,让她这个做娘的甚是犯愁。
“老祖宗说,再过七日,咱们就要北上京城了,这几日家中甚是忙乱,政哥儿那小人儿也总是念叨你,他知你不愿让人随意进出你的院子,就自己把在你院门口,谁也不让进,刚刚实在熬不住了,才睡下。”史芙笑盈盈地说着家中琐事,希望能帮政哥儿在他哥哥面前留个好。
贾赦听了,也没觉得如何,要说现在的贾政颇有些聪慧,倒也没那么讨厌,可说亲近,又实在亲近不起来,这是他活了亿万年的直觉,并不是说贾政对他有多大威胁,只是一种贾政最终还是会活成书中人的伤感,与其到时兄弟反目,不如从未兄弟情深,一辈子,兄友弟恭就够了。
“太太,我知道了,明日我会留在家中,到时再看看他。近来,也无甚杂事,等过几日,敷大哥哥与敬哥儿回来了,我们也该出发了,不知外祖家可准备妥当?若需帮忙,也要多多帮衬。”贾赦不欲多说,便转了话题,提到了北上行程。
史芙一提起娘家,便想冷笑,可又顾及着孩子,边笑道:“嗨,你外祖母年高,还有你舅母呢,她可是个能耐人,哪用旁人费心。自北边传来消息,她就立马收拾家当,恨不得插翅飞过去。若不是咱们几家人交好,如今世道刚刚稳下来,还不太平,只怕她才不愿等着我们呢!”
史芙只顾着一味吐嘈娘家嫂子,不觉间还是透漏出了些许的厌恶。贾赦也并未有何不满,毕竟史家做事忒不讲究,手伸到出嫁女身上,吃相太难看。
贾赦扶着史氏进了室内,挥退一旁侍立着的仆妇,看着史芙认真道:“太太,此次我们进京,随性的仆人可挑选过了?”
史芙看着贾赦郑重其事的模样,顿觉委屈了这大儿子,要不是那些见利忘义的小人杂碎,这个儿子自己又怎会交给婆母养育,幸而,大儿子自幼与自己也甚为亲近。
“你放心,这次的仆从杂役随从,都已经审查过了,卖身契也都在我手里,翻不了大浪。你啊,只管安安心心的等着见你父亲和祖父就好,呵呵呵~~~”史芙轻刮了一下贾赦的鼻子,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