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60、第二十章 婚礼前夜2

　　新的一天来临，小夕带着白潋从寨门口细细地游荡，走进山石环绕的大门，再绕过迷宫一般的树林，一湖春水被葱茏的树木所包围，白潋看到那花花绿绿的水面，这次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山顶上看到的那一片长出海星形状的树林，正是这一片湖水。
　　心里也顿了一下，这湖恐怕和四弟有关。
　　湖中心的三个小岛组成梅花瓣似的形状，一个宽一点的像主花瓣一样在中间铺展开来，另两个窄长一点的斜错着分布在两边，三座岛离的太近，中间有圆拱桥相连，也可以看做是有两条小溪自中而流的一个小岛，小岛到东岸有一座窄窄长长的石板小桥。
　　小夕的家就住在中间那座岛上，这座岛上共住了两户人家，另一家就是族长家，剩下的两座小岛，各住了三户人家。整个寨子八户人家总共五十多口人。
　　三座岛上各有一座小山，不过数米高，倒像是用来布置景观的假山石，它们相对而立，白潋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像蓬莱三山迷你版的味道。
　　小夕家就在中间那座山的脚下，或者说那座山就是他们家的后院，山上有泉水潺湲盘旋而下，途经屋后的小树林，在离房屋不远处绕了一个湾，流到接近院门口的地方形成一个小水潭，潭中开满荷花，潭底有小鱼儿游来游去，往前数米再转个弯直流到湖里，供他们烧水做饭、洗菜洗碗、浇花浇菜、洗衣服。
　　院里另有一口老井，本是储水用，万一哪段时间雨少泉水变小也不至于没水喝，谁知道后来挖着挖着也挖到了泉眼，井水甘甜凛冽，跟山上的泉水相比又另有一番味道，所以也就混吃混用了。
　　族长家直接把房子建在湖边不远处，整个岛都是他们家后花园。除了院里一口井用来做饮用水，平时洗衣浇花什么的，这座岛和那座岛中间那河水用起来更不知道要爽快多少倍。
　　湖的北面是一片绿草如茵、开满野花的空地，寨子里的活动都是在这里举办的。村里的学堂、织坊等散落在树林里。
　　真可以算得上神仙住的地方了——连白潋都忍不住感叹。
　　因为三天之后才成亲，白潋晚上暂时住在族长家，忍不住向族长请教这里先人的故事。
　　“说起来，这里没有人能讲得清楚，包括我。”族长说。
　　白潋没料到是这么一个答案，又问，湖水为什么是那样的颜色，族长依然是摇了摇头，说从近几年才开始这样，不过倒也帮了他们大忙。
　　“近几年。”白潋心里咯噔了一下。
　　“族长，听说我是第二个闯入研妍里的人，第一个是谁？能跟我讲一下他的事情吗？”
　　族长闭上眼睛，似在回忆很久远的事：“事情过去太久，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连我都是很小的时候隐隐听说，他能进来是因为当时寨子里有人有生命危险，只有他能救。但他怎么进来的，人到底有没有救好，就一概不知道了。”
　　说不清为什么，白潋总感觉那人和四弟有关，但既然没人清楚，也只有自己四处走动，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了。
　　小夕因为暂时不能见面，对白潋这些想法浑然不觉，只顾跟着娘亲和寨子里其他女人，羞羞答答地忙乎着自己的婚事，闲暇之余，便独自对着空气发呆，脸上满是笑意。
　　整个研妍里都沉浸在一片洋洋的喜气中。
　　寨子里喜气洋洋准备亲事，寨子外，有人正对研妍里虎视眈眈，正是卢浮。
　　卢浮当初之所以带着起义军前来，就是因为卢生看出这里隐隐有一股龙虎之气，好像有真命天子要出的预兆，如果他在此地伺机下手，能成就一番伟业也说不定，却不曾想后来虽然侥幸逃脱，却也元气大伤。
　　起义军惨败后，他的两个手下因为听到他和陈胜王的对话，私自跑过来以期找到角珠，却差点被狼吃掉。他为了帮项羽成事，跟他要了一批人马，带着他们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没想到，白潋一出手，他们就伤的伤逃的逃。
　　可他卢浮何许人也？他指挥队伍离开，但自己并没有离开。他看着阿海离去，看着族长出现把白潋带回来，虽然没能进寨里，却找到了寨子的地理位置所在。
　　能够洞察先机的族长自然感应到了一切，几个月前就已经派人加强训练了。
　　白潋当然也知道，只是族长虽然大概知道他的来历，可毕竟初来乍到，有些话也暂时不方便跟他说。
　　几百年了，这个阵法从来就没有什么破绽，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外人可以悄无声息地就把它破了，如果说小夕的天分在于遗传，那这个白潋，和先祖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把他留了下来，就是因为寄希望于他愿意帮助族里解除危机。
　　小夕却是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只顾沉浸在即将嫁给白潋的喜悦中，还伴随着紧张忐忑。
　　成亲的前一天晚上，白潋正看着星星憧憬第二天的婚礼，却等来了急急忙忙的小皮——嘎嘎嘎嘎嘎，语气哀伤而着急，白潋听懂了，它叫的是——小夕不见了！
　　小夕不见了？白潋定了定神，飞到山顶，施展起了搜寻大法。
　　但见他先是合掌轻念着什么，然后张开双臂，在身前轻轻开合，天地刹那间狂风乱作、飞沙走石，树木在风暴的袭击下，摇摇欲坠，不一会儿，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一声声长啸穿过树林，从山上到山下，方圆三十里，莫不变天，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之后，白潋却无法从中窥到小夕的一点声息。
　　他慢慢停止了动作，天地瞬间一片宁静，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他望着远方怔怔发了好久的呆，才悠悠吐出了一句：“你果然在这里？”
　　一个同样是白衣长发的男子从林间走了出来，眉眼和白潋有几分相似，只是相对于白潋的仙风，他却满脸的邪气和妖魅。
　　“三哥，你费尽心机找到研妍里并骗那位姑娘带你进来，就是为了找我吧？”
　　“四弟，真的是你？那个海星湖，是你留下的暗号？”
　　妖媚男子摇摇头：“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那里奇怪了，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好像有什么东西等我一定要去查探清楚一样，所以后来虽然有机会离开，我也还是留了下来。”
　　“为什么不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
　　“那你呢？当你发现这里不对劲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回去报告？”
　　“当初是谁把你带过来的？”白潋突然转移了话题。
　　“这个以后再说，目前最紧要的是，既然你已经进来了，也见到我了，就不必娶那位女子为妻了，不能让整个龙家都因为这件事遭殃。”妖魅男子言之切切。
　　“把她交出来，不然我掀了你的地巢，让你永无容身之所。”白潋很不客气。
　　“白尨羽，别任性，你知道你动不了那里，何况你也不知道她藏在哪，地巢毁了，除了让她陪着我永无出头之日，不会有别的结果，你愿意看到吗？”白潋从一开始都把他当成了四弟，一时没注意他的称呼。
　　“你费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让我不要娶她？为什么？”
　　妖魅男子说：“为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抱歉，我真的不清楚！”
　　“好，那我问你，父上呢？大哥二哥呢？你真的忍心抛下他们，永久地留在这里？”
　　白潋半天没说话，当年，大哥二哥都是为了帮自己才失踪的，父上的离去，和自己触犯仙规也有着莫大的关系，自己更不能放下哚哚不管，可自己的命是小夕救的，区区几十年，难道都陪她不起
　　“不说别的，瀛洲现在是白术一个人在苦苦支撑，天上诸神都还没完全搞定，人间又有诸多凡人对他们虎视眈眈，虽然你结合众仙仙力暂时把他们隐藏了起来，可还存在诸多隐患，三山会有怎样的结果，你不知道吗？”
　　“我不能再离开这，违反了他们的族规，小夕会有性命之忧。”
　　“三哥，你多虑了，研妍里是什么地方？一向以和谐为重！怎可能有把人处死的族规？你走了，她最多嫁给别人。”
　　“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怎么能嫁给别人？”
　　妖魅男子像看到了特别不可思议的事，半天反应不过来：“你觉得以你的身份，有资格娶一个凡人为妻吗？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子留下来？”
　　“反正都是每天面对着一片迷人的风光，在这里和在别处有什么不同？”说着，拿出临走前白术交给他的另一块石头，试图作法把兄弟俩目前的情形传给母上，告诉他四弟找到了，顺便也报声平安。
　　“虽然它不如玄月石那样透亮，但我们还是可以凭它隐隐约约找到你的行踪。”白术当时这么说，这也是为什么他上次能找到杏山上去。
　　妖魅男子眼明手快地阻止：“你疯了？你不知道就凭这个影像，太玄真公就能找到这？会给研妍里的人带来什么后果，你能把控吗？”
　　白潋放下石头：“你知道你走失后母上的头发白了多少根？山上所有药物都不管用。”
　　“所以你希望因为你，剩下的一小半也全白了？答应我，忘了她，先回瀛洲吧，我很快就会回来跟你们团聚。还有，那伙人在外边已经盘旋很久了，他们循着你的行迹而来。我知道你一挥手就能让他们消失，可这一批走了还有下一批，你希望把这片净土植入水深火热之地，让贼人惦记，给这些善良淳朴的人带来灭顶之灾吗？”男子继续说道。
　　白潋盘恒了很久，那伙人出现的时候他有预感，没想到真是自己引来的。
　　“不，那我更应该留下来，我答应过小夕，会保护他的族人。”
　　“放心，不管是小夕还是她的族人，我会帮你守护她的周全。”
　　“你还要留在这里？”
　　“寨子里还有我没能窥破的秘密。”说着，隔空把那块石头从他怀里掏出来，随手劈成了两半，“谁那里有什么消息，随时向对方汇报。”顿了一会儿，又道，“明天我会让小夕和你做最后的道别，过了明天，忘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小夕。”
　　“为什么？”白潋其实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
　　男子只看了他一眼，“不为什么，必须如此！”
　　“忘记她，我会死的。”白潋声音沙哑。
　　“不忘记她，她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