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56、第十九章 影呢月徘徊1

　　她就那样抱着他，直到很久之后，一团白云不知从哪飘来，温柔地将他们包围，带着他们忽高忽低、摇摇晃晃向他们的鸟屋飞去。
　　她把白潋放在屋里守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平静地说：“我知道你累了，整整两天两夜，每一关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你多睡会儿，睡到不累为止。还有，我好想你，我已经想你想了两天两夜了，你睡好了，就早点醒过来好不好？”
　　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了下来。
　　“小皮、小皮。”她大叫，小皮一直在她身后，但是安静的有点反常，此时听到她叫唤，立马咕咕叫着算是应答，“你想帮我看着他，我去熬些药来。”说着，把自己身上的披风和褂子全都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小皮扑棱着翅膀着急地看着她。
　　“放心，我不冷。”三年多的朝夕相处，他们早已有了很深的默契。
　　小夕走出打开鸟屋的小门之后才发现外边是漫天漫天的大雾，恐怕一个人站在对面都看不清楚，别说去找药草了，恐怕连走路都是个问题。
　　可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潋哥哥的身体要紧，即便不能看到，还可以用摸的，跟花花草草打了这么久交道，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刚要迈步，就听到小皮凄厉的叫声，回头，好像看到白潋微微动了一下。只好吩咐小皮：“你想办法回寨子里拿些药过来，记得不要让人发现。”
　　刚说完，小皮已经“嗖”地一下冲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
　　她委屈地抱住他，赫然发现他温热的身子好像开始逐渐变冷。
　　“潋哥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假装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她着急地喊，他的热气却还是在一点点散去，“潋哥哥，小皮马上就回来，你快醒醒！”她摇晃着他，他依然没有动静。
　　她着急地往外看，想看看小皮有没有回来，意外地，雾气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脸，看起来和白潋有几分相似，身子却被雾气包裹的严严实实，小夕的心狂跳了好几分钟。
　　他伸手递了一颗丸药给她：“把这个给他服下，放心，他死不了。”
　　小夕接过药，正要问他是谁，那张脸却已经不见了，要不是手里还拿着一丸药，她都怀疑刚才那只是个梦境。
　　神仙的世界总是让人难以看懂。她微微摇摇头，把药放进他嘴里，却发现他根本不动，药当然也是下不去的。她想了想，爬到他唇边，用舌头和津液帮他抵了进去，听到他喉咙里“咕咚”响了一下，才放心坐了起来。
　　一直没有断过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滴到了他的脸上，他却没有一点动静，可那“咕咚”声还是给了她一点安慰。
　　许久之后，她累了，躺在他身边，抱着他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夕突然感觉到白潋好像动了一下，虽然动作很轻微，她还是马上惊醒，睁开眼，看到他轻轻摸了摸脸上的泪珠，闭着眼睛冷哼了一声：“下雨了吗？”
　　小夕破涕为笑，俯下身子把头枕在他胸前：“我就知道，你太累了，对吗？”
　　白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小夕，我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你，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哭的时候，我也跟着伤心，却流不出眼泪，你笑得时候，比花儿还灿烂，我也忍不住跟着你笑了起来。”
　　小夕扯了扯嘴角，耷拉了三天之后，终于扬了起来，她笑得好灿烂，像早晨迎着太阳的海棠花。她摸着白潋背上的伤：“潋哥哥，疼吗？”
　　“疼。”听他如此说，她心疼的用指尖轻抚着，酥酥麻麻的触感，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他翻身把小夕拉到了怀里。
　　“夕夕，我还没有死，是不是可以娶你了？”炙热而急促的目光。
　　小夕呆呆地看着他，“潋哥哥，你、真的想娶我？”
　　白潋坚定地点点头。
　　“潋哥哥，如果，你从来都没有来到杏山，也没有遇到我，你现在会在哪里？”小夕转移了话题。
　　白潋停顿了一下，看着远处的天空——当初离开方丈是因为四弟的失踪，在找四弟的途中遇到了被全族剿杀的色玛姐姐，再后来，一个自称是芝罘岛主的姑娘非追着他不放说是他盗取了芝罘至宝，他答应帮她寻宝，经过马铃山的时候，隐隐感觉到这里有一丝龙虎之气，却不想目睹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两队人马安然无恙，他这个旁观者却受了伤！
　　“小夕，没有如果，我能遇到你，都是命中注定的。”
　　小夕温柔地笑了，眉眼弯弯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喜悦的光。
　　冬夜冷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来，上身裸露着的白潋不禁打了个哆嗦，小夕紧紧抱住他，另一只手轻拂他的脸颊，试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她穿的是粉底黄花的真丝面料做成的衣服，样式有点像新娘子的礼服，在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中，更衬得灿若春花、皎若秋月。
　　虽然跟她在鸟屋待过好几个晚上了，却不曾像今晚挨得这么近过，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有伤在身的缘故，完全没办法做到像之前那么淡定，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身体也开始发烫，一直略带娇羞的小夕这次却热情大胆，白潋甚至感到有双小手在自己胸膛那生涩地摸索着，他钳住她的双手：“夕夕……”
　　小夕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潋哥哥，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我愿意成为你的新娘。”
　　“真的？”他有一丝兴奋，却也保持着最起码的冷静，“那，明天回寨子里，我正式向族长和你爹娘提亲。”他含混地说，感觉到了某种危险，想要推开她，又舍不得，就那样不尴不尬地拉着她。
　　小夕明白他顾及的是什么，食指放在他唇边轻轻摩挲着：“小时候，有位大姐姐为了跟她的情哥哥见面，三更半夜翻墙去幽会，染上风寒，差点丧命。那时候我还小，难以理解，觉得姐姐可真傻。现在才明白，如果一个姑娘一生都没遇到可以不顾一切去追寻的那个人，或者遇到了却不肯去追寻，那才是真傻！
　　“潋哥哥，我不敢想象，如果从来没有遇到你，我默默来到这个世界，又默默离去，这一生该是多么可怕！可上天让我遇到你了，如果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又片叶不沾的走，那剩下的我的人生将比没有遇到你更可怕。
　　“所以，别的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见了你，也不想辜负我们的相遇。”
　　“夕夕，我……”对着他的，是她眼中的如水深情，他想说他不会走的，可看着眼前澄净而灼热的目光，所有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了。
　　月色旖旎，树影婆娑，晃动着说不尽的呢喃婉转、悱恻缠绵……
　　不知道过了多久，树影停止了晃动，只为了配合那浪漫夜色微微摇摆着，白潋身上的伤吃痛，微微皱了下眉毛，轻轻呻吟了一声，迷迷糊糊中，又看到哚哚那双充满惊惧的眼睛，但只是小鱼哚哚，并没有紫萼，她依然藏在海底的花瓣里，哆嗦地抱着自己，看到白潋泪水涟涟：“小龙哥哥，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哚哚、哚哚，不用怕，有我在。”他在梦中说道，接着把她从闭合的花瓣里拉了出来，抱着她在海底游弋，稀里糊涂地在她身上抚摸，嘴角含着微笑轻声呢喃：“哚哚，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角此刻还挂着泪珠。
　　黑暗中，小夕坐了起来，痴痴地看着他，他紧皱着眉头，大概是身上哪里的伤又裂开了，吃痛地“哦哟”了一声，即便是在睡梦中，脸上的表情也复杂地让人猜不透，有满足、有甜蜜、有纠结，却又几分痛苦之色。
　　小夕微微叹息了一声，眼中也流出了一串心酸的泪水——明天起来，他该怎样后悔自己刚才在无意识下的行为？那么小夕你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哚哚吗？你这么做，又对得起她吗？
　　她用手轻轻拂过他的眼眶，默默在心里对哚哚忏悔，“哚哚姐姐，对不起，这件事跟他无关，他为你已经默默孤独了两万年，看情况，还会继续孤独下去，只有你才会消去他心中的遗憾和疼痛。如果你也记挂他，不愿意我趁虚而入，不如早点回来，好吗？如果因为今晚的事你不肯原谅我，那么，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绝不还手，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也全部照做，包括杀了我，或者让我自己了结，可以吗？我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太心疼他，忍不住的心疼，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