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42、第十四章 四弟失踪2

　　那个大典到底是没能如期举办，因为小龙的四弟、蓬莱的四公子失踪了，而那个被作为仙界尊最热门人选的三公子为了寻找四弟，也跟着失踪了——这次是真的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那种。
　　大典前一天，他依然如往常那般坐在悬崖边专心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发呆。
　　不远处的沙滩上，四弟正在欢悦地奔跑，后来不知道捡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把它拿在胸前挥舞着，一边欢呼、一边跳跃，胸前的海星饰品一跳一跳地，在彩霞中被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颜色。
　　小龙满怀笑意地看着他，嘴角是别样的温柔和宠溺——
　　他当初回到蓬莱，小四跟他一见如故，一有空便飞来瀛洲缠着他带他上天入地各种疯玩。小龙自出生以来便很少跟家人接触，陪伴时间最长的两个伴，一条小鱼、一只小鸟，也都不知消失在了何方。现在又守在这么一座山上，虽有那么多仙草仙兽，却都无比安静，要不是能撼动宇宙中的各种星体，他的生活还真是无声无色。
　　小四是个淘气起来就无法无天的主儿，动不动就惹祸，虽然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但也给他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他虽没有动天的本领，但却年幼，不知天高地厚，整天翻江倒海逗弄小鱼小虾，搅得海里的鱼虾蟹贝们全都不得安宁，动不动就联合起来到瀛洲脚下聚众抗议，让作为岛主的尨羽帮他们主持公道。
　　小龙每天都得抽出时间去帮他善后，有时看弟弟闹得太凶，是觉得需要好好管教一下，可他除了捉弄，并没有真的伤害到哪只鱼虾，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乐趣，但又不能不给这些小家伙一点交代，于是挥挥手，答应送他们一些仙草才算作罢。
　　如此一来，小鱼小虾们也有了足够的条件修炼，据说有的后来还成为了海上方士神仙，虽然只是被凡人所封，但比起凡人几十年的寿命，能活几百上千年也确实算得上神仙。只是小四看三哥为了他闯的祸，不惜将自己要守卫的仙草主动送出，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却并不在意，觉得小弟的快乐和纯真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他的惭愧转瞬而逝，没过多久，又给小龙捅了个大篓子——竟然私自跑到方壶上把通霞台上的一块照石打破了。小龙看他无法无天，想到西王母下次再来游居无法交代，忍不住训了他一顿，“以后给我老实一点，别再给我闯出什么祸端。”
　　小四赶紧拼命点头，鸡啄米似的，此后果然收敛了很多，但海滩依旧是他的最爱。他每天在沙滩上飞跑狂奔，对着大海又笑又叫，头上的抹额一跳一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有时也会潜入海底捉鱼虾，但最多也只是友好地和他们玩耍，不再乱搞恶作剧。
　　海滩玩够了，便回蓬莱到母上那撒娇，到仙众那捣乱，碰到仙花异草便带一些给小龙，缠着他给自己讲他消失这些年来遇到的各种奇闻，拽着他让他教自己掌握日月星辰的种种。可惜他总也和月亮星星们处不好关系，怎么也无法令星星不眨眼，或者坐月亮船上让月亮摇着他荡啊荡的，好在他志不在此，有机会接近逗弄他们就行。
　　于是，他就这样迎着太阳，长成了像风一样的少年。
　　有一天，他气喘吁吁地从外边跑了回来，急冲冲地嚷道：“三哥、不，不好了，又有人类的船只正在往我们这边开，好像对路熟的很，再不阻止的话，他们就要闯过来了。”
　　说完，使劲一推，瀛洲便以泰山压顶之势向那群人撞去。
　　小龙没想到小四会有这般力气，但现在不是拼傻力的时候，心里一急，随手一挥，瀛洲便硬生生退了回来，出于惯性，脱去一道投影，浮现在了那群凡人眼前。
　　有人无意中看到了，兴高采烈地指给其他人看，一帮人开心地欢呼，划起船更有劲了。好不容易开到山跟前，却愕然发现，这仙山哪里是在云之中？分明是在海之下，还隐隐约约像是倒影。他们傻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这山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老天跟他们开的一个玩笑。在这滞留多日，实在没机会靠近，最后只得悻悻离开了。
　　但从此，人间开始流传说仙山是真实存在的，也因此吸引了一批又一批向往仙界、追求长生的人间王侯和海上方士孜孜不倦的追寻。
　　小龙正在看着四弟的身影，有的没的想着和他有关的往事，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奔跑，站在岸边望着坐在悬崖边看他玩乐的三哥，傻呵呵地笑，小龙向他招手，“回来吧，再不上来天都黑了。”
　　四弟点点头，正准备上来，突然，一阵龙卷风刮来，海面上霎时蹿起一股三丈多高、像龙一样的螺旋形巨浪，四弟停了下来，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奇地看着那个奇观，可巨浪像是没有要消失的意思，时而狂风怒吼、时而翩翩起舞，像是在对着小四进行一场精彩的表演。
　　不知是觉得好玩，还是从中看到了什么，小四竟然真的不顾一切朝着那巨浪奔去，小龙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被巨浪吞噬，海面上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小龙心里一惊，第一时间跳向漩涡快要消失的地方。可是，四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把海底几乎都搜遍了，却始终没看到他的影子。
　　“四弟、四弟……”他一边游一边用腹部发出声音大喊着，可是，并没有四弟的回音。
　　他正兀自着急的时候，色玛和紫山一脸慌张地迎面游了过来，看到他，愣了一会儿神。
　　“色玛姐姐、紫山哥哥。”小龙招呼他们。
　　色玛看着他发呆，又过了一会儿，才强装出一分笑意，“这，是小龙弟弟吧？”
　　“色玛姐姐，是我，才不过两天的功夫，你怎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还好吧？”他刚刚只顾着急，并没有注意到色玛的神情，此时听到她的声音，才察觉出有几分不对劲。
　　“哦，我没事，很好呢，对了，小龙弟弟，你马上就要成为一代仙帝了，怎么还有空到这里来？”
　　小龙经她一提醒，想起了自己下来的目的，于是转而问道，“我看你们刚刚神色慌张，是不是因为那股奇怪的风？不瞒姐姐说，我四弟就是被那股风带到海底来了，我专为找他而来，不过这大半个海都快找完了，还是没有他的踪影，不知道你们可否看到他？”
　　“什么？你四弟不见了？奇怪，你说的那风我们并没有遇到，不过你别急，我们这就帮你找四公子去。”
　　“如此，小龙先在这里谢过色玛姐姐和紫山大哥了。”
　　大半天过去了，不管色玛紫山还是小龙，他们动用了海底所有的力量，都没有看到小四的踪影。尨羽像傻掉了一样，鼻孔急速抽搐着，双手微微颤动，色玛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急忙拉住他拼命摇头，“小龙弟弟，这样，冷静点，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找到的。”
　　小龙身后有像翅膀一样的东西鼓了起来，眼睛也变得猩红，哚哚消失时的一幕又在他眼前重现，“不，他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我知道，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上天在惩罚我，只要是和我亲近的人，他都会带走，哚哚、恬恬、大哥二哥、父上，现在轮到了四弟，不，我不会让他们再带走四弟的，哪怕把这归墟重新翻开，我也要把四弟找到。”
　　色玛吓坏了，也不顾男女有别，招呼紫山一起使劲抱住他，“小龙弟弟，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为了哚哚，千万千万不能再做傻事，她已经等了你将近两万年，此时此刻，也是正在哪里天天盼着你去邂逅呢，难道你忍心让她再等两万年吗？”
　　有一滴血一样的泪滴从他眼中流出，滴落到海里，他们周围的海水瞬间被染上了一片红。
　　“哚哚，哚哚她，真的在等我吗？”
　　色玛使劲点头，“你说过她答应你了的，哚哚向来都是言而有信的，她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等你的。”
　　“姐姐，她走的时候说，下次相见，玄月石就是我们的信物，可是，玄月石重现了，那个拿玄月石的人却没有认出我来，我不知道她是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根本就不是她。”
　　“你说什么，玄月石重现了？在哪？是谁拿出来的？”色玛注意到，小龙眼睛的颜色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翅膀也缩了回去，泪水却像决堤了一般，即便是在海里边，也能看到他们是怎样汹涌的流淌。
　　小龙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拼命摇头。
　　“小龙弟弟，如果你觉得委屈，就好好哭一场吧，但请你相信，不管哚哚还是四公子，他们都会回来的。”
　　“哈哈哈哈，我要去找天帝，我要去问他，承蒙他们照顾，我虽贵为帝尊，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我要这帝尊的名号，又有何用？”
　　说完，不及色玛答话，兀自冲了出去。
　　“小龙弟弟……”色玛在他身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