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31、第十章 员峤云片片3

　　天亮的时候，小龙发现小鱼爬在池边，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荒凉和孤寂感，那样的哚哚，他从来没有看到过。
　　白术把小龙和小鱼随便丢在院子里的温泉里，管自和他的故知——一个身材矮小，但精神攫乐、身体强健的老头儿，连续秉烛夜谈了三天三夜之后，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小龙看小鱼一直闷闷不乐，便决定带她离开温泉——没错，他们是要到星池去找鳌丙。
　　在路上，他们被一片美景吸引，停了下来，小鱼看到一朵漂亮的紫色小花，吊着头痴痴地看着，小龙看她喜欢，默默地蹲了下来，想把花采下来送给她，谁知一个不提防，就带着小鱼掉进了花儿旁边的黑洞里，惊吓之后，发现里边别有洞天——一个蓝海星样的东西在洞的最深处发着悠悠的光。
　　他们有点好奇、又有点不安，忐忑地向蓝海星走去，看着它闪闪发光的美丽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刚挨到海星表面那层软软的膜，“唰”地一下，就被吸了进去。
　　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明明小龙的身躯这么大，而海星看起来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小鱼惊叫，小龙在身后拉住她让她不用惊慌，这才发现，他们身处的，竟是一片汪洋，不过和他们之前生活的海又不大一样，海水清得像空气一般，千里之外的景色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却又和空气不一样，因为海水给这个世界加上了一层薄薄的蓝琉璃，看起来更清灵、更通透。
　　两人正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疑惑的时候，突然有声音响起：“你们是谁？闯入星池来有何贵干？”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来者，但一看到他，马上就知道是谁了：“你是鳌丙伯伯？”
　　对于两个陌生来客竟然认识他，鳌丙显然有点意外，愣了一下，但又一想，自己在这东海之内本就大名鼎鼎，认识也正常，又顿了下脸色，装作一本正经地说：“不管你们是谁，又是如何认识我的，但是你们得马上离开这里知道吗？”
　　“惊扰鳌丙伯伯实在抱歉，不过我俩带了鳌甲伯伯的口信来，不知伯伯是否接受？”
　　“你们是从我兄长那里过来的？”
　　小龙和小鱼点点头。
　　“好，不管你们想说什么，都留到以后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马上离开这里。”他们虽有万般疑虑，也来不及再问，鳌丙又一次对他们喊道，“快随我离开这 里！”说完，便急匆匆游走了。
　　小龙意识到不对，赶紧拖着小鱼往外跑，游着游着，眼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闪烁，就像夜幕中的星星，但并没有照亮别的地方。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又瞎了，直到听到小鱼在不远处怯怯地叫“咲咲哥哥，我们是不是掉到哪里了，怎么这么黑？”这才意识到他们一定是闯入了不该闯的地方。
　　他们拼命喊叫，周围都没有别的声音，鳌丙已经不见了。
　　幸好他们还拉着手，不曾脱开，小龙怕出事，更是紧紧地把多读护在身边，顺着一道急流往外游，费了好大的劲，才看到一个像是洞口的地方隐约透出一丝光亮，洞口水流湍急，像是个小漩涡。小龙拼命向洞口游去，就在接近洞口的时候，小鱼抬头，又看见了眼前不远处若即若离向她微笑的兀郎。
　　“兀郎哥哥，真的是你？”小鱼的身子拼命往鲛绡外边滑。水流愈加湍急，小龙怕出现什么意外，拼命使劲往外冲，等好不容易冲出去的时候，发现身上已经没了小鱼。
　　“哚哚……”他大喊着，把爪子又伸了进去，小鱼却像是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洞口一直在缩小，仅够他伸回去一只爪子，他找寻摸索了半天才碰到小鱼，刚要把她往外拉，从洞口透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亮也消失了，洞口突然闭合，大概是因为他的爪子太坚硬，才没被截断，拉着小鱼在那强撑着。
　　水的冲击力太大，而小鱼又太小，被冲得东倒西歪的，小龙费了好大劲也没办法把她拉出去。他越往外拉，她越往里滑，小鱼情急之下又喊：“小龙哥哥，快走，不要管我。”
　　小龙不说话，徒劳无功地耗着。“小龙哥哥，快，快去找人回来救我。”小鱼催促着。他当然明白她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她离开，等找人回来，她早被冲到不知道哪去了。
　　“不。哚哚，相信我，我会救你出去的。”小龙一边说，一边试图唤醒体内的八纮九野之力，想借用它们的力量把缺口彻底打开。
　　“放手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哚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一个黑暗的角落。”
　　“咲咲哥哥，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就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一千件我都答应你，除了让我放开你。”
　　“咲咲哥哥，自从你听说我在寻找一颗叫皎珠的东西就义无反顾地陪我去找，从来没有问过我找它做什么，你就不好奇吗？”
　　“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找，可是，皎珠还没有找到，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不，一直以来我都弄错了方向，一直在苦苦寻找一颗会发光的珠子，却忘了皎珠是有生命的，天下太平的时候，它藏在深海，为了吸收更多的能量，可它生来是为了救世，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变换成无数种形态，上一次女娲补天的时候它就化作了五色石，而你在出生的时候，有五彩祥云环绕，出生之后也被藏在深海为吸收能量，你不觉得你就是那颗皎珠吗？”
　　小龙呆了，“不，这不可能，你一定搞错了，如果我就是皎珠，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又何必让你花费那么多年的时间，大费周章地去找？哚哚，我不是的，真的不是。”
　　“咲咲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你真的就是皎珠，你身负拯救仙界的责任，在出生的时候宇宙就通过五彩云给了提示，咲咲哥哥，现在是你该去履行职责的时候了，答应我，回到蓬莱，修炼成仙，好好保护仙界。”
　　“不，如果我连你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保护仙界？”
　　“你暂时保护不了我，只因为你还没有修炼有成，总有一天，你可以傲视天下的，我也答应你，不管这一去流落到了哪里哪，都会潜心修炼，修成人形，若有机会再相见，定和你山水相伴、永不分离。”
　　“可是，我们谁也不知道，在分离与重逢之间，要花上多久的时间。没有你，我该如何去面对那漫长的孤独和黑暗，还有无尽的思念？”
　　“不管用上多久，总好过这世间再没有了咲咲和哚哚，以及他们所有的回忆。咲咲哥哥，答应我，无论如何，好好活着，不要让我对你无处可寻，如果你真的不放心，玄月石我们每人一半，作为我们再次相见的信物，好吗？”小龙只觉手里一滑，便没了小鱼的踪影。
　　“哚哚，你慢点，等着我，我这就过来。”小龙一头向洞口冲去，就在他刚挨到那一刻，洞口便生生地合上，他的额头被撞了一下，额头上一层皮被夹住了，直渗出血来。
　　那些血，一丝一丝，流到小鱼这边，将她即将涣散的灵魂又重新粘合在了一起……
　　他的头动弹不了，伸出爪子拼命抠着，洞口却越来越硬，凭他费多大力都无法把那条夹着他额头的缝隙再打开一点。“哚哚、哚哚……”他绝望地喊着，声音仿佛能滴出血来。
　　“三公子，快，快离开这里。”白术突然闯了过来，拉住小龙就要离开。
　　“白术，哚哚被卡在里边了，快、快救她出来。”小龙抓着白术，像抓住了新的希望。可回眼看时，洞口已经严丝合缝，恢复成了一个蓝色小海星模样。
　　“不、哚哚、哚哚……”他扒着小海星，拼命撕扯着，试图把海星撕开，可海星就像就像从来就是墙的一部分，只是颜色不同而已，他直觉得胸口一阵锥刺般的痛。
　　突然，山晃动了一下，他的手一抖，白术也来不及跟他解释，抓起他就往外飞去。刚走出洞口，隐隐约约看见半空中像是鳌甲的身影一晃，对着小龙的方向大喊：“快，去帮我请仧忎仙尊过来。”
　　小龙被白术抓在空中的一会儿工夫，身下两座山已经滑出老远了，他眼前一花，顾不上其它，猛烈地往下冲，却被白术死死拉住了：“三公子，太危险，你不能去。”
　　“不，哚哚还在里边，我不能抛下她。”小龙强烈挣扎。白术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顾不上许多，在他眼前抹了一下，“三公子，对不住了。”小龙瞬间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虽然已经有点迷糊了，但出于对小鱼安危的本能顾及，浑身酸软的情况下，也不忘用彻底昏迷前的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向小鱼离去的方向挣去，白术心有不忍，却明知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白白搭上一条命？于是狠心带他走了。
　　小龙昏昏沉沉间，似乎看到巨人正拎着六只巨鳌往回走的背影，小龙看向他的那一瞬，他也回头看了下小龙，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小龙一边放不下小鱼，一边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鳌伯伯被带走，恨不得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窜出去，却被巨人挥过来的钓竿打落在海里。
　　岱舆员峤都已经滑出很远，周围的海水狂乱不止，各种生物逃的逃躲得躲，混乱不堪，小龙疯了一样扑腾着，使劲唤哚哚的名字，但他连触摸到员峤的力量都没有，更别说找到哚哚了。
　　他们就这样，失散在了茫茫大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