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128、第四三章 西极之泪1

　　他们到达的时候，哚哚和兀郎已经不在了，波尔米心里一颤：莫非兀郎神君已经带着她去了西极？他的心里莫名生出一种说不清的空虚和苍凉感，这种感觉，好像比当初在意图在杏林再次偶遇哚哚却再也没能遇到还要让人感伤。
　　“除了见到哚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身来问哈依。
　　“找到龙伯国君，让他解除我身上的封咒。”
　　“你是说，龙伯国君他还活着？”
　　“对，如果他死了的话，我身上的封咒就可以自动解除。但他活着的话，我就必须要找到皎珠。”
　　“如此说来，要救你也算不得是一件难事喽？”哈依听波尔米如此说，疑惑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等他说下去。
　　“找到他，然后干掉他不就得了？反正龙伯国遇难，他也不该活着出去的。”
　　“不、不，如果他是我亲自动手或者我授意的人动手杀掉的，那我的封咒便永远永远都解不开了。”
　　“还有这道理？”
　　“对，那是封咒的一部分。”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要么找到你的那位哚哚公主，让她把皎珠交出来，要么就说服龙伯国君，让他主动解除封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别说哚哚已经去了西极，我们根本没办法找到，即便她还在这里，皎珠也不在她手里，为今之计，也只有去找到龙伯国君，然后想办法说服他了。”
　　“哈哈，反正如果找不到，或者找到了说服不了，你也逃不掉，便只能生生世世和我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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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干夫人没想到自己不顾一切离开天界，却只能和女儿擦肩而过，听他们的话，之前怀疑他们可能会是一个人，还真是一场误会了。
　　可是，难道就这么离开了吗？不，哪怕只是看一眼，也要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知道西极的路并不好走，但要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她实在做不到。于是一掉头，便往西极的方向飞去。
　　一路上山光水色、风光旖旎，越往西走，气温骤然降落，风景也越发萧瑟，可这些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没有什么比见到自己的小女儿更重要。以前，她在海里自由自在的时候，她倒没怎么担心，因为想给她足够的自由和快乐，而现在，他们说她的情况好像很严重，她不知道她经受了什么，只想快点去到她身边，亲亲她、抱抱她，让她知道，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依然是这个做母亲的最最亲爱的孩子。
　　可是哚哚，我的孩子，听说去了西极的人，都会被一层天网隔着，你现在是在网的这边还是网的那边？我还来得及再看你一眼吗？哪怕就一眼。
　　她猜的没错，流放着小龙的西极，此时确实被一层明明看不到、却始终也无法闯过去的天网隔着，隔着那层透明的天网，她什么也看不到。
　　“哚哚，我的孩子，你在里边吗？”她绝望地叫道，可是里边并没有任何反应。
　　“我知道，你一定不在里边，毕竟这层网并不是为了网住你，你来的时候，应该也已经迟了，对吗？可是，你现在在哪，给我个提示，让我见见你好不好？”
　　如是过了不知道多久，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好像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白衣黑发、风采卓然的公子正抱着一个妖娆美丽却穿着奇怪衣服的女子，目光温柔、神情忧伤，她脑袋“轰”地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那哪是衣服？分明就是他们所说的半人半鱼的那个鱼。
　　“哚哚、哚哚……”她挥着手，却怎么都发不出声来，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她拼命去抓，却什么也没办法抓到，镜花水月，说的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情形。
　　“娘娘，我们回去吧。”小玉不知何时从哪里蹿了出来。
　　青干夫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小玉，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是放心不下让您一个人出来，所以从您离开的那一刻我就一直跟在您身后，您一心都在公主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我。”
　　“你也看到公主了对吗？你看到她了，可是她双眼紧闭，连看都不肯多看我们一眼。”
　　“娘娘，是您看花眼了，那里并没有公主，我想，她也许不在西极。”
　　“不在西极，那太好了，我们找她去。”说着，拉着小玉就要走，可就在转身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好半天，才喃喃道，“如果不在西极，她又能在哪里？我看到的又是谁？”她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世界，已完全经被云彩遮挡，无边无际，梦幻神秘、漂浮不定，就像她的心，无着无落，“不，小玉，我没有看花眼，哚哚她在里边，就在云彩里边，那个是她，一定是她。”
　　“娘娘……”小玉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哚儿，我是娘亲啊，你看看我、看看我，跟我说句话，好吗？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是娘亲啊！”青干夫人拼命拍打着眼前的那片云，云彩受不了这种击打，四散逃去，世界却依然没能清朗起来。
　　“娘娘，您不要这样，公主她不会有事的，她只是暂时生病还没好，应该是兀郎神君带着她找地方养病去了，兀郎神君跟您一样心疼她，又怎么会在她还没好的情况下，把她带到这样的苦寒之地？而且，波公子说过会尽快带她回去的，他答应过公主要好好照顾您，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您的愿望，我们相信他一次，回去等着，好吗？”
　　“孩子，你怎么比我还傻，如果他们已经到了西极，这巨大而密不透风的天网，你认为波公子会闯得过吗？如果他们还没有达到西极，海水茫茫，他又到哪里去在三天之内把他们找回？要知道，当初他自己在龙伯国的地宫一待就是上千年，明明知道父母还在苦苦守候，都没能找到回家的路。何况，他要有心带她回去，何必等到现在？”
　　“好，抛开波公子不谈，您要知道，最希望她回去、和她一起在天宫长相厮守的肯定是兀郎神君，他都不肯带她回去，您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原因？”
　　“他们当初不顾一切离开天界，是为了要寻找皎珠，而今，皎珠还没有影子，他们拿什么回去？”
　　“娘娘，您忘了？当初公主要下界的时候，兀郎神君极力反对，公主是偷偷跟下去的，现在公主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您以为兀郎神君忍心不把她带回天界、反而留在下界养病，是为了等养好了再去替他找皎珠吗？”
　　“是我糊涂了，你是说……？”
　　“我是说，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兀郎不肯带她回去是怕她睹物思人，怕她想起为了救她再也没能回到神宫的帝君，然后永远活在深深的内疚中……他不是不带她回去，他应该只是想等时间冲淡公主的悲伤时再带她回去。您刚刚也看到了，是兀郎神君在亲自照看着她，您可以不相信波公子，总该相信兀郎神君吧？”
　　青干夫人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久喃喃道，“帝君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女儿。”
　　“娘娘放心，您不会失去她的，公主会好起来的，而且她一定会回去的。”
　　“会吗？”青干夫人不太确定，这个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小玉刚刚说的，她也看到了，是兀郎神君在照顾哚哚的话，“所以我刚刚并没有看花眼，他们真的在里边，兀郎带着哚哚，就在里边我们能看得到的地方，而且你也看到了，对吗？”
　　小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是啊，娘娘看到的，她好像也看到了，但她不是故意要骗娘娘说是她看花眼了的，她只是以为自己也看花眼了——公主怎么可能会在这？怎么可能？
　　“娘娘，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告诉我，是不是你也看到他们了，是吗？”
　　“是，可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我们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带您过来悄悄看看她，一如这次一样，好吗？”
　　“好、好、好。”青干夫人说着，眼睛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那个隐隐约约不知道还是看花眼还是真的能看到女儿的地方，可是，即便隔段时间都能见上一面，想到孩子要整天面对这这漫长的孤寂的西极，该让她如何放心？即便有兀郎陪伴，也不过是徒增了一个让她心疼的人。而没有了女儿和丈夫的神宫，再怎么美丽，又和坟墓有什么区别？
　　“不、不，我不要每隔一段时间来看看她，我要每天都能看到她，我不要她再受这样的苦，我现在就带她走。”说着，又冲着里边大喊，“哚儿，我是娘亲，我在这里，你快睁开眼看看我，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喊声撕心裂肺，连空中经过的鸟儿都忍不住驻足观望良久，流下了一把心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