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106、第三五章 最后的歌声3

　　白术看到他们，仅仅是愣了一下，接着赶紧跑过来抓住白潋，忙不颠地把他们引入内室，忙着做好吃的给他们。
　　看着雪白的床上柔软如云团的被子，白潋刚一躺上去就睡着了——这大概是小夕失踪之后，他第一次睡得这么沉，白云大海也都入梦来了。
　　他梦到了哚哚，他还是一条小龙，他们依然在大海里自由自在的游动，哚哚“咯咯咯”的笑声响遍海里的每一个角落，后来，有一片蓝天白云的倒影印在了海里，哚哚看了会儿，说：“小龙哥哥，我们到天空中去吧？”
　　白潋以为她说的是那片影子，正要拉她往那个方向飞，她却拉着他冲出海面往空中飞。他都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又是怎么把自己拉上来的，明明她根本都没有手。
　　后来才发现，只要是她想去往的方向，他都会无条件的追随者，像磁铁跟着磁石一样，根本不需要手。
　　到了天上，白潋担心她没有翅膀等会儿吃不消掉下去，就伸出左手想把她放在手心里，她却调皮地钻到了他脖子里，在他的肌肤上乱窜，滑滑溜溜的，弄得白潋的脖子痒痒的，心也痒痒的，像是水中撩起的水珠，他很想伸手把她捉住，却又怕破坏了这份美好。
　　但他还是开心地笑了，原来有一天，自己可以以一个人的样子面对哚哚。
　　后来那个滑滑溜溜的小身子安稳下来了，静静地伏在那，小嘴一张一合的在她脖子里，像恋人甜蜜又胆怯的初吻，白潋呆住了，反手把她抓出来放在眼前。
　　有一刻，他是想把她放在唇边的，突然感觉这行为有点变态，就呆呆看着她，忘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就在这时，哚哚主动跳起来，蜻蜓点水般，点了一下他的唇……
　　大概是因为那个吻过于真实了，梦中的白潋都呆了又呆。睁开眼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可是眼前没有哚哚，但有一只比手指肚还小的小绿鸟在轻轻啄着他……的嘴巴。
　　“恬恬？”想到被一只那么小的鸟调戏，心里忍不住来气，正待发作，才看清那是恬恬。
　　他是羽人的时候，她在空中陪着自己，就像他是小龙的时候哚哚在水里陪着自己，他是人的时候小夕在山上陪着自己。他心底生出的对她们的温柔是一模一样的。
　　恬恬一看不妙，正要溜走，看他认出自己后，生出无限温柔，又停下来，乖乖看着他。
　　想到恬恬当初在西极陪了自己那么久，却在陪他冲出天网时出了意外，他当时也伤心欲绝，可怎么也没想到，过了近千年，她还是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真正的哚哚，和小夕，她们也会回来？
　　但不管怎么说，看到她还是很开心的，给她喂食，带她到山上闲逛，闲着没事逗弄她。内心充满温暖和温柔，思念哚哚和小夕的心变得不再那么荒凉。
　　因为想着玉果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白潋就以请安的名义去了蓬莱。上次因为小夕失踪，他又一次差点把归墟翻过来，明知道回来要面临什么，但有些事，躲是躲不来的。
　　父仙看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震怒，而是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压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好像他们根本就不是阔别了几万年的亲父子一样。汀芷淌鼻子抹眼泪的拉着他死死不肯放手，让他务必在蓬莱住一段时间，这正中他意，就趁势留了下来。
　　刚和家人吃完饭，就忙不颠儿地找了个机会溜到了蓬莱山顶上，意外的是，左寻右寻，怎么都找不到一棵玉色的果树，他怕因为树太小被别的植被遮住，连地上的草皮都翻了起来，可是，一无所踪。
　　如是过了月余，实在一无所获，觉得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遗憾离去。
　　白尨毛去蓬莱跟父仙母仙请了一次安之后，就溜到瀛洲并在这玩得兴致勃勃，他们数次请他回去相聚，他都不肯，后来是白潋和白术联合起来把他拖了过去。
　　白潋这么久以来难得清闲，虽然，小夕还没踪影，玉果也没找到，但因为有了一件可以和小夕相连结的事，生活总算有了新的依托。
　　小小的恬恬，更是为生活和心情增添了不少色彩，白潋整天对它爱不释手，走到哪带到哪，和哚哚不同的是，它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
　　有一天，他还不曾从梦中醒来，它自己在他半边脸上跳来跳去，用小嘴巴轻轻地啄着他，他刚一睁开眼睛想抓住它，它却“出”的一下飞远了，他笑了笑：“你这个小淘气。”
　　他把她立于掌上，捣着她的小尾巴：“小家伙，再也不许离开了了，听到了吗？”
　　从不开口的恬恬竟然摇了摇头，白潋想把它放在眼前，它却在他双手合拢前飞了出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当白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要阻止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出手，她就已经没了踪影。
　　他一个可以揽月摘星、捻云为土，令贝壳开口的人，却竟连一只小小的鸟都无法留住，就像当初无法留住哚哚一样，他跌坐在地上，眼神一片黯然。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离开？”他对着天空低语，空空的庭院，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失落了一天一夜之后，第二天，恬恬竟然又自己回来了，他开心地抓住她又亲又揉，兴奋之后，不由笑自己过于一惊一乍，竟被一只小鸟调动了情绪。
　　“你这小家伙竟然会调戏我了？”他凑上去问。
　　恬恬不知道是怕他报复，还是想到自己能把他给调戏到，得意的忘了形，在屋子里打着旋儿，小龙对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
　　小龙带着它坐在山崖上，看海水滔滔、波光滟潋，星星点点的白色海鸟在海面上飞着，恬恬在他的肩头跳上跳下，安静而又闹腾；而他，望着远方若有所思，或者在清晨的朝露中，站在玫瑰园里发呆，时而望望天空……
　　没几天，白尨毛回来了，恬恬看有生人在，躲在白潋屋子里不肯出来，像新媳妇似的。白潋也顺着她，没让白尨毛见到她。
　　兄弟俩依旧在山上切磋切磋武功，只是白尨毛再也没有了在沙滩上奔跑的兴致，也没有闪闪发光的海星在他衣服前襟那里荡啊荡。
　　之前白潋曾无数次问过他，你当初为什么会失踪？他都拿话支开了。
　　不过虽然他不在沙滩上跑了，自从有次上山看到了嗅石兽之后，又开始乐呵呵地满山跑，逗弄山上的小动物。
　　那兴奋的样子，像极了他小时候在瀛洲的样子。
　　他从山上下来，兴冲冲地说：“三哥，你猜我今天在山顶看到了什么？”
　　白潋知道自己不问他也会说下去，于是就抬了一下眼皮，他果然接着：“我竟然看到一株玉色的果树。”
　　白潋大惊，站起来拉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白尨毛看三哥如此激动，内心不免有些得意，但这个举动好像跟自己的想象有点不一样：“三哥，您这激动的过头了吧？我看到的时候都没这么大反应。”
　　白潋听了并没有丝毫放开他的意思，而是催着他：“在哪里，现在就带我过去。”
　　白尨毛听说，只得撇撇嘴，带着三哥上山了。
　　白尨毛带着白潋在山顶转了半天，要知道这山顶方圆九千里呢，岂是一时半刻能转完的？他们穿过森林越过草地跨过雅鲁藏布江，终于来到一片玫瑰园旁边。
　　玫瑰园旁有一湾池水，一直以来，白潋闲来无事的时候都是用里边的水来浇灌玫瑰的，水中经常倒映着蓝天白云，像是把天空搬到了山顶，鱼儿在池水里游来游去，像是在天空中悠闲地飞翔，白潋一直叫它“天池”。
　　“果树呢？”白潋依然是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
　　白尨毛向水里指了一指：“就在那里边。”
　　白潋没多想，“噗通”一下跳进去，在里边游了半天，终于在池水最深处看到一颗小小的玉色果树，在水底闪闪发光，似在召唤着他的到来，他翻开枝丫找啊找，怎么都看不到琼果，只在边上一个枝丫的顶端，好像有点毛躁，跟旁边光滑平整的如同做出来似的树枝和叶子有点不一样。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游出来抓住白尨毛问：“玉果呢？”
　　“三哥，原来你知道这棵树啊？你也看到那个玉果了？可是我刚才、刚才看它实在诱人，本来想只是闻闻它什么味道的，可是那个味道实在太好闻了，所以就忍不住吃……吃了。”声音战战兢兢的。
　　“什……么？吃、吃了？”白尨羽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白尨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闯了什么大祸，缩着身子不敢直面白尨羽。
　　“马上给我吐出来。”不容分说、斩钉截铁地下命令。
　　“三、三哥，这、这会儿应该已经消化完了。”看白尨羽扭着他恨不得撕碎他的样子，白尨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